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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SARS六姐妹”的现实生存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04日23:07 时代商报

  在最危急的关头,她们恪尽职守,付出重大牺牲。当危机过去后,所有人过上寻常日子时,她们却滞留在那个可怕的病症中,承受着不为人知的伤痛。这是一个不应该被遗忘的人群———长春:“SARS六姐妹”的现实生存

  时间已经冲淡了人们对SARS肆虐的记忆,日子正常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对张丽娟、李敏、宋冰、张春阳、于立萍、刘波这六位长春医护人员来说,SARS依然如噩梦般跟
随着,与周围正常人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反差。

  在整个长春市,被SARS病毒感染的医护人员中只有她们六人尚未痊愈,仍需家人照顾。

  一眼看上去,她们和常人无异。变化一直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首先是肉身,继而折射内心———“长时间没办法平静下来,心烦得什么也干不下去。”张丽娟说,“最终整个家庭也深陷其中。”她做饭,有时拿着大勺不知道干啥。

  六个人中,最大的47岁,最小的才24岁。其中有五人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阶段。

  一个人的健康与一个家庭的困境

  心烦的时候,宋冰就慢吞吞地蹭到家门口的公共汽车站,上车直奔终点———火车站,没有具体目的,就是耗时间。下车后,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吃饭,然后回家。

  在学校里,宋冰是个健康的姑娘,5000米和1万米的长跑冠军。那时她每天都在家附近跑半个多小时;而现在,三层楼梯对她而言等于爬一座小山———虚汗,气喘,上不来气。

  宋冰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的身体,就跟“对付一辆行程已满20万公里的小轿车”,处处要留心,生怕闪失。膝盖、胯骨里头好像藏了许多根小针,无数次将她从睡梦中“刺醒”。“走路时,经常感觉膝盖不能回弯了,就像机器缺少了润滑油。”走几十米,就得坐下来休息。下颚关节也会跳出来“作乱”,往往吃一顿饭要半个多小时。一旦天气变凉,心情不好,全身关节就“造反”。

  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宋冰不停地吸溜着鼻子,但是她还必须让窗户保持通风。东北早寒的气候,风吹得人直哆嗦,但是她别无选择。去年6月,感染SARS痊愈后的宋冰,时常感觉呼吸困难。“根本在屋子里待不住。即便下雨天,也得撑把雨伞坐在院子里。”检查结果出来后:肺显硬化,局部有炎症。她又住进医院直到去年10月。在肺部隐患还未解决的同时,身体一些主要骨头环节又出现了疼痛,时至今日。

  六个人中,宋冰是惟一来自长春市下属区医院———宽城区铁北医院。当初,全院派出两名护士支援长春市感染病医院抗击非典的工作。她主动报名,并火线入党。在参与抢救长春市第一例非典患者过程中,她不幸被感染。

  这位接受过部队正统训练的女性,此前一直是学校里的尖子。当初她以全市第三名的成绩考上北京空军军医学校护士班。“我多年来都严格要求自己,思想正统,力图完美。”经历一年多的病痛,磨平了她性格中所有理想化的成分———“眼下日子能过去就不错了”。

  宋冰一家命运多舛。宋的丈夫杨宝玉为妻子的病丢掉了所有的工作。祸不单行的是,2003年的12月31日,他们位于宽城区蔡家村的房子突然起火,消防队员只抢救出一个液化气罐,剩下什么都没有了。

  “结婚十年攒下的全部家底都烧掉了。”夫妻两人均属再婚,这个家是从无到有,跟小燕垒窝一样建设起来的。“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现在我们一无所有。”杨宝玉说道。

  直至今年5月,经过区里发动全院力量捐款,亲戚朋友纷纷借钱,他们才得以重建家园。新家中,惟一昂贵的电器就是杨宝玉为爱妻添置的按摩椅。屋子里有两件特殊的摆设:一台微型红色电视机,一个盛装水果的空花篮。前者陪伴宋冰度过隔离区30多天的日日夜夜;后者是出院后,医院领导送的。

  现在,丈夫尽量不让宋冰做家务。“现在少干点,无非为了延长几年走动的时间。我脑海里总想,媳妇哪天躺着真起不来了,我该怎么办?”说到此,眼前这个结实的东北男人低下了头。

  花季女孩破碎的梦

  在这个特殊的小团体里,李敏年龄最小,病情却最严重。“你没见她刚出院那会儿,走在马路上就像个痴呆儿。”作为大姐兼同事的于立萍痛心地说。至今,李敏的体态还没有完全恢复,脖子上的脂肪堆积在一起。每次出门,她都会戴上围巾。

  “那会儿从医院出来,我们一个个都是‘满月脸,水牛背,孕妇肚’。”24岁的李敏嗓门大,有着东北姑娘的爽朗。

  三年前她从长春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市传染病医院。整个科室数她年龄最小,没什么负担,护士长说,要么她上“前线”,要么全室抓阄。李敏二话没说,响应了组织上的安排。在进入隔离区之前,院里已经通知她准备到上海进修。如今,这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以前,她拥有着这个年龄段女孩的天性:爱玩,爱闹,爱打扮。作为独生女,一直很受宠。如今,她变了。“以前我就像兔子一样,一分钟都停不下来。现在,越安静越好。而且爱哭,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前两天,她专门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她,这是焦虑症的表现。

  今年6月,她和于立萍、张春阳、张丽娟几个人到北京复查。她的检查结果是———病情加重,扩及到肩关节。那天,对李敏来说,是人生痛苦的记忆。晚上回到宾馆,接到男友打来的电话,她哭了大半夜。“把一年多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李敏还没结婚成家,一向喜欢孩子的李敏焦急地询问北京的专家,以后能不能生孩子?答案是:“不可能,要孩子对你来说就是玩命。”李敏呆住了:“我男朋友家里是几代单传。不生孩子,枉做女人。”

  她当即给男友发短信:分手吧。男友即刻回复:不管病情发展怎样,依然爱你,明年我们就结婚。对方不弃不离的态度,从精神上给予李敏很大的支持。但是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其实,他们家里对这个病情还不是很了解。我也知道他背着我,从网上查找了许多资料。”

  现在除了身体上明显疼痛之外,李敏还发现,自己的头发大把脱落,记忆力明显衰退,记不住事。这些症状也出现在其他人身上。这个花季女孩现在整日过着单调的生活:睡觉,看电视,治疗。“有时候自己在马路上溜达,或者到附近的劳动公园,瞅人家打扑克,心里什么事情都不想,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

  几年前对人生的憧憬和规划都被她统统扔进回忆———在医院干几年升到护士长,结婚,有自己的家,生小孩。买的房子,一定选在双方父母家中间,能照顾到两边的老人。“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在惴惴不安中等待

  六人中,除了刘波和宋冰,其余四个人都属于原长春市传染病医院(现北方肝胆医院)。“我现在是病人。”这一点,她们时刻提醒着自己,因为没有立竿见影的药物,也说不准哪天病情会升级,一切都处于变数之中。她们惟有对自己小心呵护,家人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刘波的丈夫杨子龙干脆辞职,专职在家照顾妻子和儿子。“把不该男人干的也全包揽下来。”妻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行头都是他买的。“我尽量让她避免走路时间太长。”他们家住在7楼,刘波根本爬不上去。为此至今,妻子还住在医院里,一周回家团聚一次。每次回家,都由杨子龙背上去,中途还要休息两次。

  “这一年,妻子至少老了10岁。”说到此,堂堂七尺男儿泪流满面。而这一年,他也瘦了20多斤。“我现在生活压力非常大,没有经济来源,就指着媳妇每个月700元工资和600元补助过日子。”非典之后,医院给刘波600元额外补助。

  医院对她们病情采取积极治疗的态度和措施,让她们深感宽慰。目前,每天的上午,她们都在高压氧舱里度过,那对她们的肺活量,体质的增强都有好处。下午则一起游泳。北京专家说这是个最合适的运动,因为没有负重。

  其间的费用全部由医院承担,院方为此配备了专车。她们在车上尽量回避那些不愉快的话题,营造快乐气氛。她们不停大声地说说笑笑。这一年来,六个相依为命的人结交下深厚的友谊。

  相比一年前,她们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杨子龙也自己安慰自己:“这是不死的癌症”,让自己宽心点。但是,六个人都怀揣着解不开的疙瘩,因为SARS给她们留下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我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没有工伤、伤残认定,没有任何有利的证书式的保障。”这些都令她们内心惴惴不安。现在跟随她们档案的只有一张表格———《职工因工(公)伤(亡)审批表》,上面只是记录了经过,注明“传染性非典型肺炎”,此外没任何特殊之处。

  “现在医院都实行股份制管理,院领导三年一改制。将来新领导上来还不知道有什么政策。谁来替我们说话呢?”为此,她们不断找到市卫生局和劳动保障部门,但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未来的变数,让她们以及家人们焦虑不安。

  “这一年,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老太婆坐在轮椅上,老头推着走的画面。看了心情很沉重,好像是在描述我们的未来。”张丽娟的丈夫说。

  师欣/文王轶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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