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儿子夭折捐肾脏 夫妻俩昨日见到受益小孩(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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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09日11:19 武汉晚报 | ||||||||||
去年11月6日,田氏夫妇9岁的儿子田新因车祸脑死亡。3天后,田新的两只肾脏被分别移植给了13岁的张幸和14岁的胡运两个尿毒症患儿。 昨日上午10时07分,张幸和胡运走进同济医院会议室。正在跟记者轻声交谈的田先生突然抬起头,眼睛追随着这两个孩子。直到孩子们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仍然盯着他们看,眼睛里慢慢充满了泪水。 儿子的肾移植到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整整一年了,田先生才第一次见到他们。 田先生没有说一句话。同济医院器官移植研究所的陈忠华教授知道,这位37岁的汉子在儿子走后是怎样牵挂着这两个孩子。他曾专程找陈教授询问两个孩子移植后的健康,他对陈教授说:“看到他们健康,我就放心了!” 11时,张幸和胡运带着礼物来到同济医院产科病房,他们来看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田新的妈妈。 今年11月6日凌晨,也是田新的一周年忌日,34岁的田妈妈在这里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婴。 看着他们走近床前,田妈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他们。曾经,她就是这样天天习惯性地以抚摸田新来传达母亲的爱。 田新走后,这位母亲长时间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今年初,为了避开没有田新的春节,她与丈夫一起到妹妹打工的深圳,但仍不能排遣心中的痛楚。 田氏夫妇没有按当地习俗将田新的遗物烧掉,而是全部留了下来,因为他们相信,带着儿子肾脏的两个孩子还活着,怎么说儿子就死了呢?今天,她终于见上了这两个不曾谋面的“儿子”。 新的生命总能带给母亲新的希望和坚强。昨天,田妈妈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依偎在一起,又一次激动得哭了。全国首例脑死亡捐器官者父亲的自述:让儿子延续生命放学路上突降横祸 我们住的地方路很窄,车很多,经常出车祸,我不像别人那样喜欢去看。 那天,我骑自行车回家,路边围了一圈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有一个声音却在提醒我:“过去看看。”挤过去一看,一辆中巴车斜停在路边,路中间有一只新旅游鞋。怎么那只鞋与我儿子刚买两天的鞋是一样的? 我本能地跑进医院,刚到电梯口,就看见躺在推车上的儿子,刚刚做完CT检查。我拼命地喊他,可儿子面无血色,双眼紧闭,没有一点儿反应。 怎么会是我的儿子啊?他刚满9岁啊!那天中午,他放学回家吃饭,却被车撞了。儿子只剩下心跳 儿子被送进手术室不久,一位医生就来叫我跟他一起进手术室。孩子身上插满了管子,刚刚还平平的后脑勺鼓起了一个大包。 医生说,孩子伤的部位不好,伤很重,很危险。我心里明白,孩子恐怕难熬过去,但我还是高声叫着:“你们一定要救我的孩子啊!”我想,就是孩子成了植物人,他也还是活着的。 手术从中午一点多做到了晚上九点。孩子他妈来了,除了偶尔悲痛地哭几声,她的神情一直是呆呆地。 手术做完了,医生让我们一家人进了手术室。所有的监护仪上,只有心跳的线还有些波浪。医生说什么,我已一点也听不清了,但我知道,如果撤掉呼吸机,孩子就完了。于是我坚决要求医生给孩子上呼吸机。奇迹没有出现 第二天,我们请来省人民医院一位著名的脑外科教授。教授给孩子做了仔细的检查后,给我打了一个很通俗的比方:孩子的大脑里就像豆腐脑被搅碎了。 我明白,孩子已经走了,但我仍不死心。孩子出事的第3天,我们把他转到了同济医院。我们希望最后能出现奇迹。 在同济,医生告诉我,孩子已经脑死亡,没有任何抢救意义了,如果拔掉呼吸机,他的呼吸、心跳就会很快停止。我也发现,才两天,孩子的身子正在快速变干。让儿子延续生命 我与弟弟相对无言。沉默了很久,弟弟说:“哥,我们把新的身体捐出去吧,他的器官也许能有用,这样他的生命就可以延续下去了。” 脑死亡和捐器官的新闻,半年前我只在报纸上看到过。但弟弟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我。我的儿子新走了,他不能再做什么,但我能为他做些事,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 我小心翼翼地跟妻子说,她哭了:“孩子已经遭了这么大的罪,受了这么大的苦,我们怎么能让他带着残缺的身子上路呢?” 我握着她的手,等她平静下来。我跟她说,新走了不能复生,如果他的器官能移植到别人的身上,那他不是还活着吗? 妻子其实与我一样,希望儿子还活着。她同意了。 医生告诉我,医院里正有两个患尿毒症的小男孩等着肾做移植,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因长时间等不到可能移植的肾,已决定把自己的肾给儿子。 去年11月9日那天,我们全家哭着把新送到了手术室门口。医生说我可以进去看看,但我摇了摇头,我不能看着孩子的肾被取出啊。 几个小时后,孩子被推出来,他很安详,像平时睡着了一样。我们直盯着他的小脸看不够,直到火化。我们都没有揭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口,我们的心是痛的,越看会越痛。牵挂那两个孩子 儿子走了,为了安慰一直无法从打击中解脱出来的妻子,我尽量少提与儿子有关的话题。但不知怎么搞的,我却越来越牵挂那两个移植了儿子肾脏的孩子。 当初,我们给同济医院提了个要求,希望能见见那两个孩子,医生说,按照国际惯例,器官移植的供者与受者是不能见面的。这是全国第一例脑死亡捐出器官的,意义不一般,可以找机会安排我们见个面,但不能互相问姓名、家庭住址,也不能留电话。 今年春节刚过,我想得不行,赶到同济医院问陈教授那两个孩子的情况。陈教授说孩子们生活得很健康,我高兴了一些。我一直是希望他们健康地活着的啊,他们活着,我的儿子也就活着。 今天,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两个活泼健康的孩子,我真的很高兴,这也是我的孩子啊! (文中孩子的名字均为化名 文/记者 田巧萍 通讯员 蔡敏)时评:生命可以如此延续 延续生命的方式有很多种,长寿、生养孩子,或永远的怀念。而文中这对普通夫妻选择的方式,却是全中国从未有过的。 换作天下任何一对父母,面对正在逝去的孩子,可以悲痛、可以混乱、可以执意让机器维持心跳,也可以让他“完整的走”——任何一种选择,都无可指责,都可以理解。 也正因此,这对只有高中文化、仍然生活在底层的农村夫妻,让人更加感动。 他们在作出这样的决定时,不会想到去创造一个怎样的纪录,不会想到去换取一个怎样的新闻轰动,不会想到从中能获得什么。他们甚至可能并不清楚,每年有多少肾衰竭病人在等待肾源中死去。 他们作出这样决定的理由只有一个,让孩子的生命得以延续。这样的理由也许太过朴素,然而,它最真实。 因为这个决定,两个少年的腹腔内,温暖地包围着一个9岁男孩的肾。两个少年的未来,也会因为这个决定,柳暗花明,而且会更充满爱心。 不必给这对平凡而伟大的父母多少赞语,三个孩子的健康,已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鲁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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