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蛇博士”

　　本报记者 邓明 通讯员 高孝书

　　被誉为湖南最大“生物基因库”的宜章县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我国湿润亚热带最具代表性的常绿阔叶林区。这里层峦叠嶂，林木茂密，2700多种植物、近300种动物在这里生长繁衍。人称“蛇博士”的陈远辉就工作在这里。

　　“与蛇共舞”终不悔

　　陈远辉祖籍广东罗定，毕业于郴州卫校。来莽山前，他在一家蛇伤研究所工作过，参与了该所蛇药的研制，主治蛇伤患者200多例，在社会上小有名气。1982年研究所解散，他被安排到城里工作，可他毅然告别城市，来到虫蛇出没、离郴城130多公里的莽山林管局职工医院，当上了蛇伤医生。陈远辉一家住在一套才51平方米的老平房里，墙壁上到处是裂缝，拥挤的空间堆满了书籍。生活虽然清贫，可他在蛇类研究保护上花钱却毫不吝啬。1989年10月，莽山有人捉了23条从未见过的怪蛇，准备卖到餐馆里去。在说服不了对方的情况下，他把省吃俭用准备买冰箱的钱拿出400元，将这些蛇全部买下。这些年来，陈远辉花在蛇身上的钱少说也有七八万。

　　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陈远辉就先后在省级和全国性杂志以及全国性、国际性学术会上，发表、宣读学术论文30多篇。他的许多蛇类研究第一手资料，成为国家及有关国际组织制订野生动物保护名录的重要依据之一。《中国动物杂志》、《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野生动物》等许多权威性科技书刊，都刊登或引用过他提供的资料和图片，湖南科技出版社还出版了他的专著《蛇伤精治》。“与蛇共舞”，终身不悔，陈远辉当之无愧地赢得了“蛇博士”的称号。

　　发现蛇中“大熊猫”

　　在陈远辉发现的几个新蛇种中，一种是以他的姓氏命名的“陈氏后棱蛇”，另一种则是剧毒的莽山烙铁头蛇（俗称“小青龙”）。后者被列入《国家濒危动物保护红皮书》，和大熊猫同属“国家特危一级”珍稀保护动物，在野外生存数量仅300至500条，比大熊猫还要珍贵。

　　1989年10月，陈远辉捉到几条怪蛇，这种蛇头像烙铁，身像莽蛇，花纹呈暗绿色，尾巴为乳白色，颇似一条“小青龙”。陈远辉根据自己多年对蛇的研究经验，断定是一种新发现的蛇。后经鉴定，专家确认“小青龙”为蝰科蝮亚种烙铁头蛇，属未经记载的一个新蛇种，并将它命名为莽山烙铁头蛇。莽山烙铁头蛇身价顿时倍增，当时有人愿用一辆吉普车换陈远辉的两条“烙铁头”，但被他婉言谢绝了。一些不法分子纷纷将黑手伸向莽山自然保护区。面对唯利是图的偷捕者，陈远辉心急如焚，他一方面自己掏钱收购别人捕来的莽山烙铁头蛇将其放生，一方面和公安民警进山抓偷捕的不法分子。有人对他恨之入骨，放出话来：“只要陈远辉进山就搞死他！”陈远辉毫不畏惧，在他呼吁下，《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将莽山烙铁头蛇作为“极危动物”收录，当地政府也发布了《关于保护莽山烙铁头蛇的通告》，滥捕行为才得以收敛。

　　现代“农夫与蛇的故事”

　　望着被锯掉的左手中指，陈远辉清楚地记得，这是他第9次被蛇咬伤，且是最严重、最危险的一次。而差点夺去他生命的，就是他百般呵护的“烙铁头”。

　　2003年8月20日，陈远辉在莽山鬼子寨放生一条3天前发现并带回家研究的1岁龄“烙铁头”，但抓着蛇头颈部的左手刚一松开，小蛇猛地一扭身，竟回过头来狠狠咬了他一口。陈远辉痛得直冒汗，但他看见受伤的中指及渗血的毒牙痕时，马上意识到这是第一现场牙痕资料，于是忍着剧痛取出数码摄像机，对着受伤的手拍了起来。拍完伤指，又将镜头对准离他而去的“烙铁头”，直到小蛇缓缓消失在树丛中。这时，陈远辉已肿胀至胸部，伤口出现滴血。由于处理不及时，他一连3天昏迷不醒。

　　“蛇博士”被蛇咬的事件，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中央电视台及当地多家电视台，先后播出了陈远辉在研究国宝莽山烙铁头蛇时被咬伤，生命垂危的消息。中科院院士赵尔宓先生正在哈尔滨出差，闻讯后立即打电话推荐治疗方案。中国蛇伤学会余培南先生远在广西梧州也准备好了急救药物，随时准备来莽山支援。广东、江西、福建及省内许多热心的医师也打来电话，伸出援助之手，黑龙江一位80多岁的蔡姓老汉还通过传真送来治疗药方。

　　其实，陈远辉在未完全进入昏迷之前，就交待妻子和女儿一个治疗方案，他要试验自己研制的蛇药是否有效。他对妻子、女儿说，如果我自己研制的蛇药都救不了我的命，就权当是一次“人体试验”吧！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连十多天的精心治疗，奇迹终于发生了，蛇博士终于从死神手中夺回了自己的生命。出院那天，他对妻子说，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会那没良心的“小家伙”（“烙铁头”），告诉它，陈远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