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龄童猝死幼儿园谜案：尸检结论不一死因难断

　　浙江省余姚市一年仅26个月的男童，猝死的幼儿园，离奇的是，警方与孩子家属先后各自委托有关部门进行尸检，所得同的死因结论却大相径庭。

　　对这起扑朔迷离的男童猝死案，当地法院于近日开庭审理……

　　尸检结论截然不同

　　2004年2月20日中午12时许，余姚市工业幼儿园分园小小三班，一个名叫方一栋的男童，被人发现在小床上面部朝下、脸色苍白地“熟睡”着。老师急忙送他到余姚市第二人民医院，医生诊断小孩已经死亡。

　　这天早晨，方一栋是由外婆送到幼儿园的，这也是他“上学”的第9天。早上来时还活蹦乱跳的，半天功夫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当天，小栋栋的父母方红军、方伟丽即向余姚市公安局报了警。3月17日，宁波市公安局受余姚市公安局的委托，对方一栋的死亡做出了第一份尸检报告，结论是：由非化脓性间质性肺炎引起的呼吸衰竭死亡。

　　这份死因鉴定并不能令小栋栋的父母信服，因为他们清晰地看到在孩子的额头和面部有两处明显的瘀青，而这在当天早上孩子上幼儿园时是根本没有的。同时他们认为，不论是得什么肺炎，总要有些发烧咳嗽的症状，而孩子什么都没有。

　　方一栋父母的律师遂于4月20日和5月27日，先后委托湖北同济法医学司法鉴定中心和浙江大学司法鉴定中心，分别对自己儿子的死亡原因进行鉴定。出人意料的是，上述两个司法鉴定中心，竟然同时得出了与第一份尸检报告截然不同的结论：小栋栋是因脑部受外力作用而导致猝死。

　　面对这两份相同的死因结论，方一栋的父母将该幼儿园及当班的陆婷和徐菊英两位老师告上了法庭，要求人身损害赔偿588750元。

　　2004年10月28日，余姚市人民法院正式开庭审理此案。在两天的庭审中，双方主要就方一栋的死因、幼儿园及两位当班老师是否应承担责任这两个焦点问题，展开了激烈辩论。

　　两种不同死因结论的解释

　　湖北同济法医学司法鉴定中心的张益鹄教授，是当天法庭传讯的第一位证人。他在庭上作证道：“一般来说，当一个人猝死时我们首先想到是心脏或者大脑出现了问题。本中心在对方一栋做尸检的时候，宁波公安局已经出具了一份尸检报告，结论是孩子死于由非化脓性间质性肺炎引起的呼吸衰竭。所以我先做了肺部切片的病理检验，虽然是有点异常，但并没有出现非化脓性间质性肺炎的病理特征，如果要说肺有什么问题的话，顶多是慢性支气管炎。

　　但这不会引起猝死。方一栋的其他器官都无异常，最后我做了大脑切片的病理分析，发现大脑的脑干部分有多处出血点，所以我们的结论是，由于孩子头部外伤导致脑干多发性挫伤出血，生命中枢急性抑制而致死的。”

　　当被问及如果孩子是死于非化脓性间质性肺炎的话，在死前应有什么样的症状时，张教授回答说，如果肺部有炎症，那必然会出现发烧、咳嗽、口唇发干等这些症状。

　　张教授的一番话，得到了为方一栋做出第三份尸检报告的浙江大学司法鉴定中心石秋念教授的回应。石教授在庭上说，孩子肺部没有明显的可证明其死于非化脓性间质性肺炎的病理特征。他们的鉴定结果是，孩子由于头部受到钝性外力作用，导致急性双侧性脑肿胀，生命中枢功能衰竭而死亡的。

　　那么，宁波市公安局的那个结论又是怎么得出的呢？宁波市公安局的法医龚群说，他们这份尸检报告是根据病理切片报告出具的，而病理切片是委托宁波市卫生技术学院的一个老师做的，做病理切片的整个过程他们并没看到，同时对该老师的专业资质也不十分清楚。

　　更令人惊讶的是，2004年5月26日浙江省公安厅曾组织一些专家对方一栋死因会诊，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法医师闵建雄是参加会诊的专家之一，他在当天出庭作证时说，会诊时专家也认为方一栋死前头部确实受过伤，并且认为这个伤是由有棱边的物体造成的，但这种伤不会导致死亡。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在随后形成的那份“专家意见会诊书”上，除了认为孩子是死于间质性(非典型)肺炎的结论外，并没有提到头部受伤这一点。同时因为是非典型间质性肺炎，所以区别于典型间质性肺炎，可能在死亡前没有任何症状。

　　孩子脸部瘀青究竟从何而来

　　最初让方伟丽夫妇对孩子的死因产生怀疑的，就是小栋栋脸颊和额头处出现的那两块瘀青。

　　那么，这瘀青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方一栋的母亲方伟丽在法庭上回忆说：“事发那天中午时分，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栋栋摔了一跤，现在已被送进了市二医院。”

　　对此，幼儿园的陆婷老师则有另一种说法。她在庭上说，当时她打电话给栋栋妈妈时，说的是栋栋现在不太好，脸色很苍白，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去了。同时据徐、陆两位老师反映，那几天栋栋一直在流鼻涕，好像在感冒。

　　方一栋父母和那天送栋栋上幼儿园的外婆，都非常肯定当天早晨孩子的状况一切都很正常。

　　事发当天早晨见过栋栋的人，也纷纷当庭作证：那天并没看到栋栋脸上有什么瘀青。

　　值得注意的是，该幼儿园一位保育员提及的状况。她说，那天早上栋栋被送来幼儿园时，并没有看见其脸上有瘀青，直到上午喝豆浆时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有淡淡乌青块。

　　两原告方委托代理的徐律师，则从常理上加以分析。他认为，如果看到孩子流着鼻涕，脸上又有瘀青，做家长的是怎么也不会送孩子去上学的，带着去医院看病都来不及呢。现在每家都只有一个孩子，而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

　　主审法官在法庭上问及，按一般规律，若是孩子因脑部外力作用致死，或者是患间质性肺炎死亡，那么从症状发现到死亡，各自需要多长时间。对此，各位专家都表示这要因人而异，无法确定。

　　在庭审结束时，法官询问双方当事人是否愿意调解。原、被告当庭未予表态。记者日前获悉，原告方伟丽夫妇已于11月1日明确答复法院，拒绝调解。法院将择日再次开庭审理。

　　记者旁听了10月28日本案庭审的整个过程，并在法庭外采访了方一栋的母亲方伟丽。

　　方女士手里拿着孩子出生以来的所有照片，抽出其中几张给我们看并说道：“栋栋身体一直很健康，很少生病，在进幼儿园前我还按规定给孩子做过健康检查。”讲到这里，她已哽咽不止，“你们知道吗，那天我赶到医院时，栋栋已经走了，但他的一只眼睛都还没闭上。我们这次上法院，就只想弄清楚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一个早上还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间没了!?”

　　三龄童猝死幼儿园，且死亡原因至今仍是扑朔迷离。本报将继续关注该案审理的进展情况。(本报浙江专稿/记者 徐夏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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