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林袒露与姜云春对峙全过程

　　本报记者昨约见“兰州击毙事件”重要当事人

　　本报特派兰州记者 杨溯

　　“老姜是个好人，出现这样的结果，谁都想不到，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和我有关，希望能够尽快得到妥善解决，让老姜瞑目。如果姜云春的遗体火化，召开追悼会，我想我 一定会去。”昨日下午3时许，在兰州市内一家咖啡店里，个头中等、身材略胖、语气舒缓的张凤林，向本报记者以及本报律师团成员朱占平律师细述击毙事件。此前，作为击毙事件重要当事人，张凤林已经“销声匿迹”56天。

　　“九小时我与老姜都没吃饭”

　　“9月26日姜云春来我家和从前不太一样，看上去情绪很不好，人还没有进门，就说他不会回西安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从早上7时半左右来我家，到下午4时多他离开，他不打算回西安这句话，至少说了一百遍。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心思再考虑别的事情，我们在一起没有吃饭，更不会看电视。”身为甘肃省文联家属院503室房主，张凤林显然知道记者约见的真实意图，谈话直奔主题。

　　张凤林回忆说，姜云春进门后，他出于习惯向前搀扶，但被推开，姜云春让他不要靠近，说是一碰就会爆炸。姜落座在靠门的黑色沙发上，随身携带的一个16开纸张大小黑包放在一边的小凳上，给人感觉黑包是鼓胀的。他的一只手也总是伸进上衣里，扣子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老伴听说是老姜来要债，在里间连哭带骂，我站在外屋和里间门外给老伴使眼色，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性。”张凤林言称，他当时心理很矛盾，也没有想清楚是报案还是去借钱，但是看老姜神情，判断炸药应该是真实存在，“少死一个人算一个人，我走到里间书桌前，在稿纸上写下：他身上有炸药，你出去后马上……这时老姜追到里屋，我用‘给人打借条好借钱’搪塞，然后，将纸条放到一边的书架上”。

　　张凤林说，姜云春重新落座后，他趁借劝老伴的机会，用手给她指放在书架上的纸条。“看见她将纸条撕下折好装在身上，我想她已经明白真实情况了。”

　　“我推断爆炸物有四公斤”

　　“我在施工部队呆过，对炸药成分多少有些了解，看老姜胸前爆炸物有明显的格子，就问他有多大量，他告诉我，有20个管，每管里装有200克炸药”，张凤林说，看外型很像是捆扎好的爆炸物，再按照他说的数字推断，少说也有4公斤炸药。

　　“靠交谈打发时间”

　　“大约早上8时左右，老伴离开家出去‘借钱’，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报警，但是临走前她示意我看过一张藏在她手心里的字条。”张凤林说，接下来，两人完全是借助交谈来打发时间。

　　“国歌卡片是姜云春翻本的最后期望”，张凤林描述说，谈话中得知，姜云春生活也很困难，早前他与一家单位合作出版《公民实用手册》，因为种种原因，书大量印制后，没有顺畅发售，使姜多年积攒亏空还欠下大笔印刷费。印刷厂派人不断找姜要钱，期间，姜云春妻子刚刚得到的政府征地补偿金4万元也被印刷厂强行要走，加上陕北老家要修房子，也找姜云春要钱。

　　“这次谈话，应该是我和老姜相识以来最充分的一次，中间我一直试图劝说姜云春取下爆炸物，可是都被拒绝。”张凤林表述，姜云春的心情不好，肯定和这些事情有关，所以才有他说不回西安的说法。

　　“火化老姜遗体我一定会去”

　　在和张凤林对话的240分钟里，朱占平律师针对击毙事件中有关细节对张凤林作了细致询问。

　　朱占平（以下简称朱）：你妻子以借钱为由出去报警，你知道吗？

　　张凤林（以下简称张）：知道。她走时给我看了藏在手心纸条上写的“出去报110”，我点头同意。

　　朱：姜云春没有看到这个细节？

　　张：我和姜云春面对面坐着，她站在我面前，手心向我，姜云春看不见。

　　朱：当天早上你妻子几点离开家？

　　张：8点多一点，是在姜云春来半小时后。

　　朱：她走后，你们之间有联系没有？

　　张：有过，下午1时左右，她打来一个电话，说正在借钱。事后我听她说，打电话时她已经和警方在一起。

　　朱：这期间，你和警方有无联系？

　　张：当时我与妻子通话中，还有一个女人问我姜云春情绪如何，因为对方没有做介绍，我不能断定她是警察还是哪个亲戚。后来才知道是个女警员。

　　朱：对峙中，你知道警方采取了什么措施？

　　张：我不知道。事后听老伴说，警方在邻居房里安装了窃听装置，如果这样，我和姜云春的谈话应该都有录音。

　　朱：真有窃听装置？

　　张：有。我妻子回来给姜云春送钱时，警方在她的毛衣外套里就装了一个窃听器。

　　朱：你妻子是单独一人回来？

　　张：对。

　　朱：她回来后发生了什么？

　　张：她把借到的1万元钱交给老姜，然后老姜写下“今收到张凤林现金1万元”的收条。他走时，我们要送，老姜不让。我们进门后，老伴才告诉我，外面警察已经布控了。老伴还说，警察把老姜控制后，会取下炸药装置的。

　　朱：你和姜云春在一起的近9个小时里，警方有没有和姜云春对话或是接触？

　　张：没有。

　　朱：姜云春离开你家后，你是否听见警察喊话的声音？

　　张：没有。当时我和妻子坐着说话，感觉外面乱哄哄的，然后就听到两声枪响，我还奇怪怎么会有枪声，没有想到姜云春会被击毙。

　　朱：窃听器在什么时候交还警方的？

　　张：枪响过了一会，四五个警察到家里来给我做笔录，他们说已经把老姜控制住了，让我们尽快离开，免得住在这里受报复或者被媒体采访。走时，他们顺便带走了窃听器。

　　朱：姜云春被击毙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

　　张：绝对不是。我和老伴都没有想到结果是这样，尤其是我老伴难过的都快“神经”了。

　　朱：现在你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张：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和我有关，所以很关心事情进展，经常会去网吧看新闻，也希望事情能够尽快得到妥善解决。

　　朱：如果有一天要火化姜云春遗体，你会怎样做？

　　张：我想我一定会去，不管怎么说，老姜是个好人……

　　朱：兰州警方最近还有没有找过你？

　　张：有过，就在几天前，内容还是击毙事件当日的有关情况。

　　临近采访结束时，张凤林向记者透露，悲剧发生不是偶然事件，其中另有隐情。他表示会在适当时候考虑通过本报给公众以及姜云春家属做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