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鸥：抓住婚姻的牛鼻绳

　　四川新闻网-成都晚报讯

　　坐在韦鸥的办公室，我才发现把说话的地方放在韦鸥的办公室是一种错。

　　办公桌前的韦鸥像极了一个国家元首，挨个“接见”她那些汇报工作的雇员。一个说完了便被韦鸥迅速地打发走，然后又是第二个、第三个依次进来，他们向一直表情严肃的韦 鸥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生意术语。韦鸥好像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这个时候她只在乎她的生意。这让我有些坐不住，屁股在沙发上焦躁地换着姿势。怎么能这样，好歹我也是她老公的朋友。

　　我不能老让一杯茶陪着，我起身走了，没必要跟韦鸥打招呼———这样的女人！

　　刚走出韦鸥办公室，韦鸥的丈夫、我的朋友邹孝茂迎了上来：“噫，脸色不好看，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来来来，她就这样，再等等。”

　　把我再次安顿落座，邹孝茂钻进了他老婆的办公室。不多久，韦鸥一个人笑着出来了：“不好意思，生意人经常得罪人，我们先聊天，等孝茂出来我们先吃饭，不管那么多，吃完再说正题。”

　　我坚持“先说后吃”。这个女人是不能说正事的，一说正事她就严肃，表情和语气就“邦硬”，而且很能调度人，一说起话来你就很难插嘴，整个“说话”过程运行着她的节奏。两个小时的“说”全这样。韦鸥的个人风格使她没有谈恋爱的天赋。在大学，那些追逐韦鸥的男生除了吃“钉子”别的什么也捞不着，和邹孝茂结婚之前几乎也没“谈”过：认识没几天，韦鸥对邹孝茂说“该结婚了”，邹孝茂照样跟着她的节奏说“该结婚了”，于是两人就结婚。登记了没有都不知道，反正从来没听韦鸥说起过登记的事，邹孝茂也没说过登记的事。

　　据说这两人结婚的当天晚上，那些前来朝贺的同学连洞房都没闹上一回，一群人刚要往洞房里挤，韦鸥挡在门口说：“我看洞房就不要闹了，这样的夜晚，时间的价值是个什么概念，我想同学们都知道，请各位同学多为我们想想，留步留步，啊！”于是这个夜晚对韦鸥和邹孝茂来说太圆满了，可同学们肚子里的气好些天才散。这些事不是韦鸥自己交代的，而是我事前就知道的。我不想向这样一个女人去求证，免得她一说起话来我又没法插嘴，于是根据这些事实向刚刚坐下来的韦鸥发难：1997年，你和邹孝茂结婚前谈过恋爱没有？进洞房前登记过没有？如果没登记，为什么不登记？结婚不让各位同学闹洞房，你是怎么想的，请如实回答。

　　“我要承认，我是个事事以我为主的女人。说真的，在大学期间我就喜欢邹孝茂，毕业后又都留在了成都，这给了我机会，恰好邹孝茂后来主动追我，并且追我的热情正高，我想把他的这份热情带进婚姻。很多婚前热乎得不得了的恋人往往结不了婚，为什么？因为到结婚的时候双方的热情已经用完了，于是散伙，以散伙为结局的爱情最终哭哭啼啼的还是女人，我不想被男人牵着鼻子走，所以没怎么和邹孝茂正正经经地谈情说爱就“闪婚”了。因为我想完全而彻底地得到他。事实证明我的先结婚后恋爱的理论是正确的。我和邹孝茂结婚都这么些年了，好像还在谈着恋爱。有人说结婚只是形式，但我认为这是把握住主动权。至于是否登记，我是个办事重程序的女人，不登记就进洞房，我不愿意这样马虎。为什么不让闹洞房？这纯属个人喜好，我不喜欢，所以不让他们闹，一男一女第一次住一起，人家容易吗？闹什么闹。再说，人家结婚你高兴个啥，在别人新床前活蹦乱跳的，我觉得很多人目的也不纯，无非想趁乱占新媳妇的便宜，这不是信口胡说，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所以不让闹洞房，合情合理也合法。”

　　韦鸥和邹孝茂1997年8月结婚以后，在家庭财政上显得特别较真，所有权利和义务都是“ＡＡ制”。房租、水电气费、购置家具等开支全是按人头平均分摊。至1999年6月，这样的制度一直正常运转。但到了1999年7月，一场财政纠纷让“ＡＡ制”成为历史。事情是这样的，邹孝茂和韦鸥结婚以后，两人每个月向家庭存折里投放1000元的家庭建设基金。为了能够确保这部分财产的安全，韦鸥提出存折的密码前三位数由自己提供，后三位数由邹孝茂提供，要动用家庭基金必须两个人同时到银行，将两人保存的密码先后输入，然后由银行支取所需数目的钞票。1999年7月，韦鸥打算为自己买件出得门的衣服，于是拉着邹孝茂到银行取钱。钱是取下来了，但韦鸥发现存折上的钱数目对不上账，一下子莫名其妙地消失了3000元。于是韦鸥责问银行这是怎回事。正当韦鸥要和银行职员争论时，邹孝茂将韦鸥拉到银行门外，交代说，那钱是自己取了，至于这3000元邹孝茂都干什么用了，至今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毋庸质疑，邹孝茂在和韦鸥争吵两天之后，最终答应“从今以后，存折由韦鸥暂行代管，密码的六位数完全由韦鸥单方面提供”。邹孝茂自此失去了家庭财权的掌握。

　　“有这回事。但我认为两口子之间有必要较这个真。你是个明白人，现在为什么有很多女人在和丈夫一起打拼事业时能够共苦，而在事业成功之后却不能够同甘，一有俩钱就拿婚姻开刀，这差不多是男人的本性。这样的斗争往往是女人吃亏。如果女人能够在家庭里分得自己应有的权利，尤其是金钱方面，那么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男人当件旧衣服随便扔掉。我想，我至少要在家庭中求得自保吧，所以我一直坚持把持家庭财政。这也是无奈而为之，看起来我在占上风，其实这是女人的悲哀。哼哼，你不是不知道我和邹孝茂存折上那3000元被邹孝茂拿去做了什么吗？事实上并不是一直没有查出，而是我一直没有对外宣布。这笔钱让邹孝茂还了赌债，他在公司打小麻将输的。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想张扬出去会影响邹孝茂改过，这也是他的要求。我觉得邹孝茂就是一头牛，需要一根牛鼻绳来管束他，否则他可能今天还在打麻将，说不定家已不像家，我当然也可能不是他老婆了。没有家，爱情哪里还有容身之所。邹孝茂并不是一头服牛鼻绳管束的牛，他现在还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管束，完全是他明白我的苦心，明白我有多爱他。”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够温柔。”说话间，我终于瞅准机会插上这么一句。

　　想不到韦鸥对我的话并不作争辩，直接朝里面的办公室喊了一声：“茂，你出来一下。”

　　“茂”很听话地出来了，韦鸥站起来，把“茂”按在我的对面坐下：“你看看，他这身值多少钱？”

　　我无语言，邹孝茂笑着对韦鸥来了句重庆话“硬是宝得很”就扭头转回里面的办公室去了。

　　“你可能不愿意为邹孝茂这一身估价，要估价你也估不准。三万！我并不是要向你炫耀我钱多，只是想证明我夺取家庭财权并不是为了抠钱，我也不是你想象的恶婆子。这一身都是在他生日那天我拉他到商场去挑的。是的，我这个人看起来对老公是严了一点，但我温柔与否不是你能看到的，这是在办公室，是做事的地方，你没法看到我的温柔，在其他公共场合，我也需要掩饰自己的情感，否则你说我像什么样子？事业需要铁腕，家庭和爱情光使铁腕行不通，如果我在家里始终是一副办公室的样子，我就是钢腕也留不住邹孝茂。男人这头犟牛，只穿鼻绳不行，你还得在适当的时候给他梳一梳毛，喂一喂草料，否则你就是拉豁他的鼻子，他也得离开你。一句话，相互尊重，恩威并举，刚柔相济，爱情才能有望幸福长久。”

　　采访笔记

　　制约之“绳”应该双方持有

　　也许给丈夫穿牛鼻绳的理论和做法并不能让人信服，是否合理也有待商榷，但在韦鸥和邹孝茂之间，这跟绳子的确存在着，而且牵绳者和被牵者都能相安无事、和睦共处，那么“牛鼻绳理论”此时此地的确不应该受到质疑。

　　按常理论，谁也不愿意做一头穿有鼻绳的牛，这样被牵者和牵绳者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邹孝茂之所以服韦鸥之“绳”，与其相信那是邹孝茂天性之中有牛性，不如相信其实邹孝茂手上也持有一根制约之绳。在韦鸥和邹孝茂的生活中，邹孝茂虽然从来没有对韦鸥有过“约法三章”，可在韦鸥对邹孝茂的“约法”之中，我看到的是处处平等，比如他们曾经的“权利义务ＡＡ制”。韦鸥在给邹孝茂穿牛鼻绳的同时，也给了邹孝茂一根牛鼻绳，被制约的当然是韦鸥。我想，这也许是韦鸥“牛鼻绳理论”能够实施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