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作坊查封当晚全开张

　　沙井无证照豆腐作坊至少有33家，有关部门曾根据本报记者报料开展12·6大清查———黑作坊查封当晚全开张

　　在宝安区沙井街道办60平方公里辖区内，目前至少有33家豆腐作坊每天在日夜不停地生产。12月6日下午2时半，由5个部门组成的100多人联合执法队，开展了清查黑豆腐行动，查封10多个豆腐作坊。但是本报记者查实，当天晚上，所有被查封的豆腐作坊都恢复了生产 。截至12月13日为止，沙井60万市民（其中户籍市民2.6万）仍在吃着不符合卫生条件的豆腐作坊出来的豆制品，每天的消耗量都超过5万多公斤。

　　沙井每天生产5万公斤作坊豆腐

　　沙井“12·6清查行动”时，带队领导对围观群众说：“沙井不是黑豆腐的安乐窝。希望市民能积极举报，只要有一家黑豆腐窝点，沙井就要捣毁一家，决不手软。”

　　沙井政府网站提供的信息：12月9日，沙井开始清理无证照经营行动，时间是2个月。参加者包括工商、公安、卫生、执法队和应急分队等18个部门。对象包括餐饮、食品加工、医疗、商场等各个行业，“所有无证照经营店铺或场所，都将被依法取缔”。

　　现在本报依据记者调查材料“据实举报”：沙井豆腐作坊没有一家是证照齐全的，甚至有的没有任何证照。他们的生产地及每天的生产量大约是：上寮村有6户，每天生产所需黄豆200~250锅；上星村每天所需黄豆40~60锅；沙井街道办每天180~220锅；黄埔村15~20锅；芙蓉工业区10~15锅；上南酒店附近15~20锅；新桥村10~20锅；新二村15~20锅；万丰村20~30锅；沙一村15~20锅；沙三村20~25锅；蚝一、蚝二村共10~15锅。

　　豆腐作坊老板计算自己的生产量，都是以每天生产多少“锅”来衡量的。每“锅”消耗的黄豆大约是20斤。像上寮村每天生产200~250锅，就是说要消耗黄豆4000~5000斤。一般的情况是，每斤黄豆能生产10斤的豆制品。也就是说，从上寮村每天就能出来作坊豆腐2万至2.5万公斤。就记者调查所及的这些豆腐作坊，每天生产最少550锅、最多715锅；即每天消耗的黄豆最少是5000多公斤、最多是7000多公斤。这样来算，每天最少有5万多公斤、最多有7万多公斤的作坊豆腐生产出来。

　　墙壁、铁锅、木桶

　　全都黑糊糊

　　12月6日沙井的大规模清查行动，是本报记者给报的料：此前记者曾做过持续1个半月的调查，并依据调查结果绘制了一张《沙井豆腐作坊分布图》。在这个分布图上，准确标出了散落沙井各处的豆腐作坊14家。本报也于12月8日对沙井“12·6清查行动”进行了报道。衙边居委会北区的豆腐作坊、步涌大田村四合院落内的豆腐作坊等，都在报道中提到被查封。

　　清查行动的当天晚上，本报记者得到“情报”说：“《沙井豆腐作坊分布图》上的14家，大多被查封了，有多个锅炉被捣毁了；有的大概是执法人员没有找到，仍然存在。倒是有几个没有在《分布图》的豆腐作坊被顺手端掉了。不过，到晚上11时，下午刚刚被查封的豆腐作坊，都又开工了。”

　　沙井的豆腐作坊，一般从下午3时开始生产，到第二天早上6时，完成所有的生产过程。从12月10日晚上开始，本报记者再次来到沙井，继续调查沙井豆腐作坊生产经营情况。

　　当天晚上10时25分，刚刚走到位于沙井街道衙边居委会北区的那家豆腐作坊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嚓嚓、嚓嚓”的声音，这是正在制作豆腐的锅炉蒸汽发出的。这个豆腐作坊面积约80平方米，位置很偏僻，一条窄窄的巷道仅仅够一辆摩托车通往一座三层小楼的门前，楼后面围墙与楼房之间搭起一个棚屋。老板就在这个窝棚里面生产豆腐，产量每天有100板。这个豆腐作坊给人的总体印象是黑糊糊的：地上是黑糊糊的污水、四周是黑糊糊的墙壁、浸泡黄豆的木桶上趴着黑糊糊的苍蝇、贴近小楼后墙的是一条黑糊糊的烟囱、一口黑糊糊的炸豆腐泡的大锅边上是一盆黑糊糊的食用油。与黑糊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已经是成品的、等待售卖的豆腐：白白嫩嫩的。

　　“这个豆腐作坊不是6日那天被查封了吗？”记者问。得到的答复是：“当天晚上就重新开张了。”

　　“只要执法者不天天蹲在这里，我就接着做”

　　11日凌晨1时50分，在步涌大田村，一个四合院落，一堵高高的围墙，一扇大铁门，一个出租房。这里也是一个曾经被执法人员端掉的豆腐作坊：12月6日，沙井的执法人员曾经扣留了这个豆腐作坊的生产加工用具和原料，还把炸豆腐泡的大铁锅捣毁了。

　　现场的情况是这样的：工人穿着胶鞋，踩着积水发出“唧唧”的声音；个个都在忙碌着。记者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臭味，听到的是一台土制蒸汽锅炉的“嚓嚓”声。成板的豆腐散放在地上：刚出锅的冒着热气，已经凉了的有苍蝇起落。

　　在执法人员查处的时候，有的豆腐作坊的原材料被没收了、有的锅炉被捣了个大洞、有的大铁锅被砸坏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个行当？记者把同样的问题问各个豆腐作坊老板：“不怕查呀？”回答：“怕！”记者：“怕，还生产？”答：“不生产，我们吃什么？只要执法者不天天蹲在这里，我都会接着做。”这也是所有曾经被查的豆腐作坊老板的“态度”。

　　他们为什么会很快恢复生产？豆腐作坊老板的回答是：“锅漏了就再买一个，黄豆收走了就再进一批，锅炉有个洞？找个人焊一下不就行了。更危险？怕死也得做生意啊！”

　　大多数豆腐作坊现在关着门生产

　　沙井“12·6清查行动”，也不能说没有起一点作用。比如，豆腐作坊老板的“风险”意识提高了：原先是把所有的黄豆都堆在附近，现在则是分批进原料。12月6日以前，即使是半夜三更，也是开着门制作的；打击之后，就是在大白天也是把门锁上。在记者调查的几天当中，大约有80％的豆腐作坊是从里面锁着门的。

　　12日晚上，在上寮村6家豆腐作坊的门口，记者都“看不清”院落内的情况：门都锁着。记者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一个堆满垃圾的大土堆，想看看边上一个豆腐作坊的生产情况，发现根本近不了：锁着的门外，还有一条狗卧在那里，每见生人过来就“汪汪”地叫。但是，锅炉发出的“嚓嚓”声以及烟囱里面“噗噗”冒出的火星，提醒过往的人们，这里的豆腐制作正在进行。

　　据记者调查，除了一户之外，现在沙井从事豆腐生意的都是安徽人。有的已经在这里生产了10年以上，有的才几个月，有不到10家是最近从松岗搬来的。

　　记者问：“要是沙井打击力度大了，你们怎么办？”豆腐老板大多笑一笑：“在沙井我们也被迫搬过家。一般的情况是，先是换个地方生产，这很容易，找个窝棚就行了。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搬家，开拓市场不容易。豆腐做出来了，没有市场也不行。我们的销路在沙井各个市场啊。真要混不下去了，就搬家呗！哪里环境宽松，我们就到哪里去。生存空间还是很大的。”

　　作坊豆腐是如何

　　上市民餐桌的？

　　在沙井调查作坊豆腐生产情况的时候，记者得到这样的一个信息：“在整个宝安区，数沙井的豆制品最便宜。”比如，一斤豆腐泡、或是一斤豆腐干，一般的市场价格是3元至4元，在超市里面最高可以卖到5元。但是沙井的豆腐泡、豆腐干，一斤才卖到1.4元至1.5元。所以，沙井豆制品非常有市场，除了供应本地市民的餐桌之外，还少量地“远销”周边地区甚至深圳之外。

　　作坊豆腐是如何顺利“跑”上市民的餐桌的？因为从豆腐作坊的生产到市民的餐桌上，毕竟还有一段的“距离”。这个过程是如何完成的呢？沙井的市场管理对作坊豆腐的态度怎么样呢，是“卡紧”还是“洞开”？

　　据沙井政府网站介绍，沙井共有农贸市场16个。本报记者调查到其中的13个农贸市场里面，都有作坊豆腐的销售终端，也就是老百姓说的豆腐摊点。小一点的豆腐作坊自己生产自己售卖，上规模的豆腐作坊则同时给两三个甚至更多的摊点提供货源。具体情况是：上寮批发市场18户，上星中心批发市场4户，明珠市场11户，黄埔市场2户，芙蓉市场2户，上南市场3户，新桥市场2户，新二村市场3户，万丰一村二村马安山市场4户，金沙市场2户，沙三市场3户，蚝一市场2户，蚝二市场2户。

　　作坊豆腐就是通过这些个正规的市场，堂而皇之地“端”上了市民的餐桌。

　　记者问摊点的老板：“如果市场管理者规定，所有供应市场的豆腐都要有食品卫生生产许可证，你们怎么办？”老板是这样回答的：“这样的情况，我们没有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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