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兄妹的倒错人生

　　-一对夫妇养儿千日，偶然发现儿子竟是罕见的“阴阳人”！

　　-数年后，同一命运再次降临：女儿被查竟也是“阴阳人”！

　　-厄运何以屡次光顾一贫如洗的一家？

　　信报记者李早/文黄伟

　　儿女都是“两性人”

　　彭详荣的噩梦来临几乎没有任何兆头，如今望着一双“男不男、女不女”的儿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抽闷烟。他 至今不明白：孩子的变异是环境问题还是自己和妻子有问题？

　　彭详荣是贵州省织金县一名普通的农民。10几年前，在外打工的他认识了一同打工的女子，不久后就结了婚。

　　1995年春天，夫妇俩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取名彭明(化名)。为了让家里的生活不至于捉襟见肘，孩子出生没 多久，彭详荣依然外出打工，把儿子就交给妻子照顾。

　　1998年，老彭的岳父来看久未蒙面的外孙。在家里照看孩子的外公却发现了一件怪事。原来，外公在让不满3岁 的彭明小便的时候竟然发现，与正常3岁的孩子相比，外孙的阴茎居然没有“蛋蛋”。满腹疑惑的外公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女儿 。随后，赶回家的彭详荣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与妻子一起，将儿子送到了安顺市人民医院检查。

　　“医生说我的儿子是个两性人，不男不女。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记者了解到，当时，医院为彭明做出的诊断报告为：双侧隐睾，有阴茎，体内有子宫、卵巢。属于典型的真两性畸形 病变。

　　对于彭详荣一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当时，全家人吃饭都成问题，医院说做手术可以解决娃娃的问题，我们当然还是想为了娃娃好。但是手术费就要好 几千，我们上哪儿去弄这么一大笔钱？”说着说着，彭详荣的眼睛红了又红，一旁的妻子不断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

　　但是，为了治好儿子的病，彭详荣夫妇开始奔走于安顺市内各大医院，企图为孩子寻求到最好的解决方案。

　　1999年，彭详荣夫妇的第二个孩子出世了，取名彭鹃(化名)。尽管生的是个女孩，但在这个不幸的家庭里，女 儿的出生仍然带给全家人极大的欢乐。夫妇俩几乎对女儿倾注了全部的希望。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彭妻的父亲再次到女儿家里做客，外公帮助刚刚满两岁的彭鹃小便时，又惊讶地发现，明 明是女孩的外孙女竟然长着一根细长的“小鸡鸡”。

　　这个发现对本来已经为儿子的病操碎了心的彭详荣夫妇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夫妇俩带着一双不像男孩也不像女孩的“儿女”来到了安顺市302医院，希望在这里可以得到帮助。

　　医生检查后说：需要做手术，想办法让老大(指“儿子”)变成女儿；让老二(指“女儿”)变成儿子。

　　千里赴渝求医

　　2004年12月24日，几乎整个重庆城的青年男女都沉浸在圣诞平安夜的狂欢中。彭详荣夫妇带着一对儿女和一 位好心的澳洲华侨捐献的5万元治疗费来到重庆大坪医院的门口，希望这次求医能让孩子的病情得到根治，让兄妹俩的性别各 归各位。

　　入院的当天，大坪医院的医生为两兄妹二人做了初步的B超检查。

　　泌尿外科主任靳凤烁介绍说，根据B超检查的结果，彭明和彭鹃盆腔内都没有发现睾丸，彭鹃初步诊断为阴蒂肥大， 属于假两性畸形病变。也就是说，彭鹃基本上可以断定还算是女孩。而彭明的问题严重很多，B超显示他的阴茎发育得比较完 整，但在盆腔内没发现睾丸，医生初步估计睾丸或是没有发育或是在腹腔里。同时，在他体内却找到了属于女性性器官的子宫 和卵巢。彭明患的就是真两性畸形病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两性人”。

　　靳主任称，“我们还将对两兄妹做磁共振扫描，检查他们体内究竟是不是有睾丸。但是也不排除是基因或者染色体突 变引起的病变，因此我们还是要为两兄妹做染色体检查，以确定他们最终的性别，才可能为他们制定出准确的手术方案。彭鹃 年纪还很小，还没到女性性器官发育成熟期，因此手术以后她能否生育，我们还不能肯定。但彭明的情况严重一些，我们手术 必须考虑到孩子的心理接受情况，他现在的社会性别是男性，因此，手术成为男性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即使是手术切除了女性 的性器官，他将来能生育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据两兄妹的主治医师王洛夫介绍，造成两个孩子性器官异常的情况有很多种。在他们以往的临床经验中，一般都因为 父母是近亲结婚引发的后代遗传疾病发病可能性较高。而彭姓兄妹的父母通过打工相识结婚，从血缘上看，不会是近亲结婚。 近亲结婚的男女双方，因为其体内基因有高度的相似性，使很多控制疾病的隐性基因成为显性基因，大大增加了后代患病的可 能性。因此，近亲结婚的家庭，其后代出现先天性智能低下的可能性很高。彭姓兄妹由于基因突变引起的性器官异常的可能性 不大，初步估计跟染色体有关。

　　医生介绍，人的性别由X和Y两种染色体控制，女性的染色体组合为XX，而男性的染色体组合为XY，正常人的染 色体有46对。正常的男性，每个精子中携带一个X或Y染色体，而正常女性的卵子中，携带一个X染色体。靳主任推测，彭 明的情况有可能为47对XXY的染色体组合，不排除彭详荣夫妇其中一方或双方的精子或卵子上携带的染色体出现了变异的 情况。

　　哥哥可能成姐姐

　　经过多方打探，记者在重庆大坪医院泌尿科病房见到了这对可爱的兄妹。“哥哥”今年9岁，“妹妹”今年5岁，两 兄妹的感情很好，在跟记者交谈的几个小时里，兄妹俩一直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看病历上的图案，甚至一起上卫生间。

　　“他们兄妹从小身体就很好，很少生病。老大有时候小便会有点吃力，像滴水一样，断断续续，有时候喊左腹部疼痛 。我们也没在意，就买点药给他吃。老二基本上都没生过病，身体非常好，生活上、作息上跟正常的孩子完全没有区别。”彭 妻介绍说，“现在，老大读二年级，老二读学前班，两个孩子都很聪明。”

　　父母为哥哥彭明留了个平头，而妹妹彭鹃则蓄着一头及耳的短发。哥哥一直腼腆地坐在病床边，张着大眼睛望着围观 他的人。而妹妹显得异常兴奋，拍着手围着记者转个不停，嘴里甚至不断地问着一些例如“叔叔，你是不是有小孩”的问题。 兄妹俩对于一家人为什么要来重庆显得很茫然，哥哥告诉记者他们“是来重庆玩的。”对于自己是男是女的问题，彭明一点不 含糊，“当然是男的。我是男孩，我不想当女孩。”

　　为了尽快为这对“两性人”兄妹制定可行的手术方案，2004年12月27日，也就是两兄妹入院后第三天，医院 决定为他们做全面的核磁共振扫描。

　　下午3点钟，兄妹俩纷纷进入核磁共振扫描室。医生试图在彭明的腹腔中找到睾丸，以便手术时可以保留他的男性特 征。

　　“彭明的阴茎发育得比较好，我们希望保留他的男性身份，这也是从他目前的社会性别去考虑的。”王洛夫医生说。

　　然而，通过核磁共振大面积的扫描，在彭明的盆腔和腹腔内均未发现有睾丸的存在。医生认为有可能他的睾丸根本就 没有发育。这时，记者见到了惊人的一幕：在扫描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彭明的盆腔内长着女性的卵巢，还有一个发育畸形的 女性子宫，而泌尿出口处却是一根男性的阴茎！也就是说，彭明确实是人们常说的“阴阳人”。在彭鹃的扫描图中，也没有发 现有发育的睾丸存在。但有女性的卵巢和子宫，而子宫上方有一疑似肿瘤的阴影。泌尿出口处却有状似男性阴茎。医生解释说 ，这是因为阴蒂肥大所致，因为长出盆腔骨骼的范围，因此外观上像男性阴茎。但两兄妹的确切性别还必须等待染色体检查出 来以后才能判断。

　　王洛夫医生介绍，如果保留哥哥的男性社会性别，那么，由于他体内没有睾丸的存在，他将来必须依靠服用雄性激素 维持男性性征，也可以进行正常的性行为，但由于没有分泌雄性激素的睾丸，因此能够生育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改变哥哥目 前的社会性别，让他成为一个女孩，那么他将来能生育的可能性稍微会大一点。而对于妹妹彭鹃，医生表示，如果最后的染色 体结果出来表明她确是女孩，那么只需要切除她肥大的阴蒂就能恢复她的女儿身。

　　“两性人”的病例在医学史上并不是首次，然后发生在同一家庭的两兄妹身上却是罕见的。王洛夫医生认为，“除了 父母本身的遗传因素，我认为环境也有很大影响。如果他们家周围有导致染色体的辐射源存在，也可能导致兄妹双双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