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留守女孩”来深见爸妈(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05日05:44 深圳商报

　　父母在深打工4年没回家，《深圳商报》与中央电视台牵线搭桥

　　四川“留守女孩”来深见爸妈

　　她是四川一个偏僻小山村的“留守女孩”，父母在深圳打工4年从没有回过家；经常站在家门口眺望的她，总是希望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奇迹般出现；在13岁生日的时候，她只许了一个小小的心愿，就是“想跟父母一起过个生日”。

　　四川女孩郭小华的父母4年前离开家乡，来到千里之外的深圳打工，一直没有回过家，离别让小华饱尝思念和孤独之苦。在她13岁生日即将到来的时候，在学校为她和同学举办的集体生日晚会上，蜡烛点燃的那一刻，小华许下一个埋藏已久的心愿：“我现在最大愿望就是能够和家人团聚，能跟他们在一起过一个生日。”本报与中央电视台共同牵线搭桥，带着这名“留守女孩”飞到深圳……

　　“天黑前就睡着才不会害怕”

　　有这样一群孩子，他们的父母长年在外打工，而他们却只能留守在家乡，或寄养在亲戚家、或独自生活，当同龄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时候，这些“留守孩子”却体会着无尽的思念和孤独。四川中江县积金镇的初二学生郭小华就是这样一名“留守女孩”，父母来深圳打工4年多，一直没回过家。

　　12月15日，记者来到郭小华的家，她家位于积金镇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学校离她家有十几里地，她平时住在学校，周末和假期才回家。记者看到，她的家里到处布满灰尘，房屋四周结满了蜘蛛网，由于长期没有修缮，房子已经快要倒塌。

　　“我觉得很难受，我家就是这个样子。”小华指着一张床对记者说，“回来的时候我就住在这张床上，要是刮风下雨，这里会弄得很湿，有时我还要起来接水。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就要回家做饭，然后就早点睡，不然天黑了之后我都不敢进屋。”

　　“留守女孩”经常路边眺望

　　郭小华有一个大她7岁的姐姐，一直在县城里念师专，放假才回家，还有一个弟弟寄养在亲戚家。虽然他们的姑姑家就在不远处，但三姐弟不愿给姑姑添太多麻烦，即使在过年的时候，他们也固执地守在自己的家里。

　　小华说：“过年还是在自己家比较好，我们这里有习俗，过年不能到别人家去。”记者问：“有几个年你们是自己一块过的？”小华说：“有两个。过年前我们打电话要爸妈回来，可是他们每一次都骗我们。”

　　虽然每一次希望都落空了，但他们还是坚守在自己家里。或许在他们的心里，永远都在等待着自己的父母，希望父母能够奇迹般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郭小华说：“我经常独自站在家门口，向远方的路的尽头眺望，我多么希望能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走过来。”

　　“父母打工是为了供我上学”

　　记者跟着郭小华来到她就读的积金镇中心学校。校长李杰告诉记者：“我们学校有3027名学生，父母长年在外打工的有594个孩子，而父母一方在外打工的有1000多个。”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每天课间操时，总有一些孩子的家长趁着到镇上赶集的机会，到学校里给孩子送些饭菜。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也会让郭小华这样的“留守孩子”感到难过。小华说：“我看见别人能和他们的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非常想哭。为什么我不能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记者问她：“你恨过你的父母吗？”她说：“恨过，我想他们就这样离开我，跟抛弃我有什么两样？可是我想了很多，如果他们不打工，我怎么还能上学呢？我就没有美好的未来。”这样矛盾的心理，时刻煎熬着郭小华这些只有十几岁的“留守孩子”。他们虽然也知道父母在外的辛苦，但是对父母的思念常常又让他们异常矛盾。

　　生日会上说出4年心愿

　　郭小华是初二重点班的学生，在班里学习成绩一直是前三名。性格好强的她总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地隐藏起来，在她身上记者能感受到许多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她说：“我在别人面前从不表现出悲伤，总是笑着看着别人。”

　　为了帮助“留守孩子”们排解内心的孤独，学校在节假日都会组织一些活动。每个月，学校都会为当月过生日的孩子过一个集体生日。12月15日，是学校为12月份过生日的同学举办生日会的日子，郭小华的生日也在12月。

　　郭小华说：“我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就算没有父母在身边，只要我能体会到别人对我的爱，那样我就会快乐。”

　　在生日蜡烛被点燃的那一刻，郭小华当着老师和同学们的面，许下了一个埋藏心底4年的心愿：“我现在最大愿望就是能够和家人团聚，能跟他们在一起过一个生日我就满足了。”12月17日就是郭小华13岁的生日，可她不知道父母在深圳打工的具体地址，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为了帮助郭小华实现心愿，记者决定带郭小华飞往深圳。

　　“晚上睡觉想到孩子就哭！”

　　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郭小华的妈妈恰好给学校打来电话询问女儿最近的学习和生活状况。这个电话让记者又喜又忧。喜的是，记者得到了他们在深圳的具体地址；而“忧”的是，得知郭小华要到深圳看望他们时，妈妈却百般不同意。为此，小华哭了整整一夜。

　　12月17日晚上，在征得学校同意后，记者还是带着郭小华来到了深圳，希望能给她的父母一个意外的惊喜。

　　12月18日，记者在布吉镇见到了郭小华的父母，他们都在亚洲福盈实业有限公司工作，父亲郭龙武是一名保安员，母亲是一名清洁工。郭小华的妈妈说：“很想小孩，晚上睡觉都哭。”说着她抹起了眼泪。“为什么不让她来看你们？”她说：“这么远不知道她会不会晕车。她来到深圳后没有地方住，我们都住在公司宿舍里。”

　　郭龙武告诉记者，他在村子里不论干农活还是养猪，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但是那一年，他辛辛苦苦养的猪到了要卖的时候，却因为吃了劣质饲料意外死亡。这么一来，一年的辛苦不但全泡了汤，女儿上学的学费也一下没了着落。老郭看着死去的猪仔，蹲在地上哭了一场。哭过之后，他决定到深圳打工。

　　记者把在四川拍摄的郭小华在学校和在家里的录像给他们看。刚看了一小段，夫妻俩就泣不成声。

　　夫妻俩每月只花50元

　　郭龙武说：“别人发了工资，要买衣服、零食什么的，我们都不敢买，要多节省一点钱，小孩读书要花那么多钱。小华的妈妈经常捡些别的工人扔掉的那些沐浴露和洗发剂，实际上我们两个人一个月还花不了50元钱。”即使夫妻俩这样省吃俭用，女儿们上学的费用仍然不够，至今还有欠债，这也是4年来夫妻俩连回家的路费也舍不得的原因。

　　他说：“在厂里面打工，春节期间可以拿双倍工资，假期做一个月顶平时两个月。所以说，春节回去不划算。”

　　母女见面相拥而泣

　　12月18日下午，郭小华的父母看完录像后，郭小华突然走进房间，一把抱住妈妈，大哭起来。郭小华的妈妈又惊又喜，说：“你在哪里呀？刚才怎么不出来。”小华说：“我在旁边屋里。”妈妈说：“想妈妈了吧？”小华一边为母亲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说：“别哭了妈妈，妈妈别哭了，你别哭了妈。”小华这时又转过身抱住父亲，说：“爸，你不要哭。”妈妈拉着小华的手说：“劝爸爸不要哭，你也哭了。”郭小华的心愿虽然没能在她的13岁生日的那天实现，但是她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父母，实现了4年来的愿望。

　　看了看父母消瘦的脸庞，小华扭头对记者说：“我觉得他们变得挺憔悴的，我觉得他们特别的累，看他们这样子根本就没我想像中的那么健康、那么好。我知道他们工作非常辛苦。我知道他们是很爱我们的，为了我们才出来打工挣钱。”

　　小华的爸爸掏出一封小华以前写给他们的信，说：“这信我一直放在身上。”小华拿起信读了起来：“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反正就是想你们……爸爸妈妈，你们总认为我还小，什么也不懂，可是你们别忘了我快到13岁了，我也长大了，也能理解人了……”

　　“2005年回家过年”

　　虽然女儿的生日已经过去，但老郭夫妇还是决定为女儿补过这个特别的13岁生日。12月19日中午，老郭夫妇买了生日蛋糕，还把几个老乡都请了出来，在工厂附近的一家小餐馆给女儿过生日。

　　大家一起为郭小华点燃了13支生日蜡烛。她满脸幸福地吹灭蜡烛，切开蛋糕，分给大家。经过了这次旅程，郭小华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她说：“以前过生日家里就煮两个蛋吧，现在在这里还有蛋糕，有爸爸妈妈，还有这么多人为我祝福，我特别的高兴。以前我总觉得特别的孤独，总希望能有人在身边陪陪我，给我说说话，根本就没想过能有这么幸福的一天。和父母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开心。”

　　为了感谢大家，郭小华为大家表演了一个节目。“我给大家唱了一首歌吧，歌名是《你的样子》。”郭小华说，“在家里，我经常一个人唱着这首歌，想想爸爸妈妈的样子。”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郭小华完成了自己13岁生日的心愿之旅。她的父母许诺：“2005年春节我们一定回家。”深圳商报记者徐恬作者:记者徐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