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老汉为与老母团聚 徒步行走700公里回家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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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06日12:10 时代信报 | ||||||||
信报记者 黄伟 文 52岁,身无分文右脚残缺的打工老头在没找到活干后,凭着24年前在西藏当侦察兵的经历,硬拄着拐杖,靠乞讨,拣食剩饭,从贵州平坝县徒步700余公里回到重庆铜梁县,用时92天,为的是能在过年时回家与88岁老母团聚。
三九天,干冷。 水田里,一只孤独的白鹤在悠闲地啄食。 重庆市铜梁县小林乡华严村,泥泞的乡村机耕路延伸至一片茅草房边,52岁的刘开全坐在屋檐下,边哆嗦边烤着火。他88岁的母亲坐在旁边,扯拉他衣服破洞里露出的棉絮。 从贵州走了三个月终于回到家,刘开全觉得自家破旧的茅屋是那样的暖和。如今,他已经不打算再出去打工了,他正盼望着这个冬天早点过去,等春天一到,他就把家里那七分地种起来,和老母亲实实在在过日子。 离家打工 前途未卜 2004年9月26日,赶场天,在家里苦思了几天的刘开全突然告别老母亲,背起背篓,怀揣80来块钱就踏上了前往贵州省桐梓县的漫漫打工路,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钱回家过年。 “当时,我们在路上碰见他,就问‘刘开全,你到那里去?’他说,去赶场。嘿,结果就再也没见到过他。刚好他不见了之后的第7天,国梁镇上死了一个人,两三天了没人去认尸,我们就叫大队的社员去通知刘开全的家属,结果,当然不是他。”在村支书何代友家里串门的社员给记者讲述细节时,还津津乐道。 “从华严村到国梁,12里路,再转至万古,20里路,然后到旧石坝,20里路,再到铜梁县,坐26块钱的车到重庆菜园坝火车站,最后乘火车到贵州桐梓县”,刘老汉对自己去贵州的线路很清晰。刘开全算计好去的路线,去的盘缠,没想到的是,人到贵州,他却找不到安身之地。 贵州桐梓县,煤矿林立。 刘开全当时就是想去继续挖煤,他在1987年的时候在平坝那里挖煤,至今认为还找得到钱。“那个时候可能是年轻些,人又没残疾,好找工,现在没人要我了,说我这个活路也干不来,那个也做不下来。”提起去年在桐梓县的打工经历,刘开全的目光一下就黯淡了下来。 桐梓找不到活,他就到其他地方去,于是又一路走到遵义,都一样,没工作。“后来身上一分钱都没得了,我只有回家了,我是一个人到的贵州,没有一个老乡,我只有靠这里拣点垃圾,那里别个看我可怜给我点吃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就这样,在贵州游荡了一周后,刘开全完全没有底气呆下去了。坐在遵义街头,他开始想家,想和他相濡以沫52年的老母亲。“过年之前,一定得回去。”他对自己说。 身无分文徒步回家 刘开全走路的“坐标”是天上的太阳和星星。 印象中,“重庆在贵州的上面”,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就一个劲朝“上面”走。“我真的是走到那里黑,就到那里歇。” 他晓得沿着铁路走,沿着公路走。“1971年,我在西藏当侦察兵,当了四年,我就是有这个经验。”刘老汉显然很相信自己以前锻炼出来的空间能力。他旁边的88岁母亲时不时插话打断他,“别听他乱说,他脑子有问题,是脑震荡,” 刘随即反驳,“我没有,就是1987年挖煤的时候受过点伤,一根柱子倒下来,砸到我脑壳上了嘛,哼,要是不那样的话,我现在还要聪明,聪明很了我就要写文章了。” 在离开贵州桐梓后,刘老汉走到了赤水,在那里,他买了一口锅,(实际上就是一个搪瓷盆),用别人施舍给他的米,做饭吃。走一段路,讨一点米,然后就捡点柴火,就地野炊。那个时候,刘老汉已经是鹑衣百结,跟乞丐吃住在一起。 “这时冬天到了,很冷,有不少好心的人给我衣服,我都穿在身上了,哎,其实也用不着穿那么多,我身体好得很,可能是年轻时候当兵锻炼出来的,我在想,要是只给我吃的就好了。”说到这里,刘老汉偷偷的看了看母亲,乐了。 12月,刘老汉就这样靠自己认定的方向,拄着拐杖一路蹒跚,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重庆市大渡口区伏牛溪油库附近,令人费解的是,刘老汉在并不熟悉的地方,在并没到达终点的情况下,在那里一住就是近一个月,而他还得出那里过得最苦的结论。 刚到大渡口区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他没地方躲,就回到暂时住的竹林里,用那个做饭的锅顶在头上,雨打在锅上,啪啪响,结果那雨下了一夜,他穿的几层衣服都湿完了,结果第二天,跑出去拣东西吃,别人都吓得跑,原来,锅底灰顺到锅边流到他脸上了,脸上全是一条条的黑杠杠。最后,他找了个水龙头洗了脸,衣服焐了两天也就干了。 刘开全最后还是被媒体发现,大渡口区建胜镇派出所和建胜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把他送到了菜园坝火车站,转至铜梁,并在县电视台人员的协助下,完成了他的92天归乡路。 外边世界很无奈还是家里好 蓬头垢面的刘开全回到家里的那一刻,老母亲直愣愣看了他半天,没说话,浑浊的老泪直流。2004年岁末,也就是12月30号,小林乡政府会同铜梁电视台一行人给他送去了慰问,而对刘开全来说,这慰问就意味着有了过冬的100块钱,够吃半个月的十斤猪肉,外加上几斤很少吃到的水果。每每想到这个意外的惊喜,刘老汉觉得回家的感觉真好。 1月3日,他特地到乡上去理了发,把三寸来长的胡子刮了个精光,一头乱发弄成了平头,他对自己现在的造型很满意。“干净多了,现在没得人说我是个疯子了。那几个月,我去要饭的时候,很多人看到我那个样子都喊我走,连狗都要咬。”当记者采访结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刘老汉突然脱掉了右脚的鞋子,给记者看他有残疾的脚。“1987年8月17号晚上,我坐火车去拉煤,热天,车厢太闷人,我坐在那个两个车厢的接货处,我一打瞌睡就从火车上掉了下来,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刚亮,然后脚掌就没了。”刘老汉对那场噩梦记忆犹新。“不是出那个事的话,我就不会残疾,我不残疾的话,我早就回来了,我就不用走了,我跑回来。”刘老汉用这样的逻辑鼓励自己。 三双走烂的胶鞋,几件满是泥巴破成条状的裤子,刘老汉依然舍不得丢,他说,补补还能再穿。如今,这些东西都成了这场92天“长征”见证一样,洗干净了,晾在屋檐上的背篓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