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市动物园欲破资金瓶颈

　　本报记者 李素莉\文 杜小伟\图

　　高贵英俊的斑马王子的亲密伴侣是头小毛驴，威风凛凛的非洲雄狮只能与老虎调情，豪华气派的长颈鹿馆仍上演“空城计”……

　　开园20周年的郑州市动物园面临动物“单身贵族”过多、“住房”不足、经费紧张等 问题，为解决资金缺口，动物园把眼睛盯向了赖以生存的门票。

　　狮子遭遇计划生育

　　2005年元旦，天沉着个脸，冷风吹得人缩紧了脖子。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郑州市动物园里游人稀少，显得冷冷清清的。

　　两头非洲狮一如既往地在露天地里昂首阔步，一只东北虎四脚朝天敞开肚皮在冰冷的地上睡得正香。天寒地冻，愈显出非洲狮与东北虎的王者之风。

　　据狮虎山的饲养师徐师傅介绍，非洲狮正在进行“计划生育”，雌雄狮子分开放出来活动，但与老虎是“男女搭配”，希望它们之间能产生爱情，生下狮虎兽。

　　今天出来的是母狮子与公老虎，母狮子看上去很精神，但两头母狮子在一起亲热，似乎对公老虎没什么兴趣，而那头公老虎更是不解风情，尽管两步远就卧着两个“美眉”，它却不管不顾地躺在那里呼呼大睡，连“秋天的菠菜”也懒得送。

　　强行把雌雄狮子分开，似乎有点不人道。据饲养员说，公狮子还不明显，处于发情期的母狮子欲望得不到满足时，会食欲不振，满地打滚，有时还以河东狮吼来发泄，怪可怜的。郑州市动物园为何要这么做呢？

　　郑州市动物园副书记李喜华把原因归结为狮子饭量大，养不起——一头狮子一天要吃下8斤肉，全是精瘦肉，冬天吃牛羊肉，夏天吃猪肉，一星期还要喂一次活食，一头狮子一年要吃掉2万多元。动物园里现有14头狮子，一年下来的口粮钱得30多万元。前几年野生动物园在全国遍地开花时，狮子还很吃香，近两年需求量锐减，给别的动物园一头狮子也就回收几千元，狮子一胎能生3到5只，如不对其实行“计划生育”，得花多少钱来养活庞大的非洲雄狮家族呢？

　　据说，遭遇“计划生育”的不只是非洲狮，还有生育大户同时市场价值又不高的鸵鸟和孔雀，为了控制数量，郑州市动物园对鸵鸟蛋和孔雀蛋进行适量孵化。至于何为适量，它们的鸵鸟妈妈和孔雀妈妈恐怕已丧失了发言权。

　　动物园乱点鸳鸯谱

　　在小熊猫馆里，一匹身材高大、身上画满美丽斑纹的斑马在馆里优雅地踱步。在它身边，一头又黑又矮的小毛驴低着脑袋闷着头在转圈。

　　美丽的斑马与丑陋的毛驴在一起，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据郑州市动物园副园长徐新杰说，这匹斑马是郑州市动物园于2004年2月份从海南省海口市金牛岭野生动物园引进的，它在海南时是与那头小毛驴一起长大的。在装箱时，斑马一看要和毛驴分开了，情绪很激动，在箱子里又踢又咬做自杀性乱撞，无奈管理员只得把毛驴也一并买了回来。

　　这场超越“种族”的爱恋，会不会在郑州市动物园开花结果？徐新杰笑着说：“斑马和毛驴本来就算近亲，如果能生下斑驴自是一件美事。只恐怕它们之间只有友情没有爱情。”

　　记者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斑马与毛驴有亲热的迹象，二者似乎忘了对方的存在，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来想让骄傲的斑马王子与愚钝的毛驴公主谈恋爱，只是动物园乱点鸳鸯谱罢了。

　　除了孤独的斑马外，同样孤独的还有失去爱妻的大象“巴布”和郑州市动物园的“镇园之宝”非洲大猩猩“尼柯”。

　　据徐新杰讲，单配动物已占展出动物品种的10%左右，既影响动物整体展出效果，也阻碍圈养动物种群的发展壮大。

　　郑州市动物园的资金缺口

　　细心的游客会发现，曾经给郑州市动物园带来莫大荣耀、已成动物小明星的五只小金钱豹不见了。

　　小兽区的饲养员拿钥匙打开了一个小房间的门，原来5只小金钱豹躲在这里。有4只小金钱豹住在一个一平方米的铁笼里，另一只比较瘦小的自己呆在一只更小的笼子里。乍一看，小金钱豹就像小花猫一样温驯可爱，但当记者靠近时，它们一个个龇牙咧嘴，眼睛贼亮，显示出小豹子的风采。

　　据饲养员介绍，小豹子是2004年10月17日出生的，才两个多月，还不到跟妈妈分笼的年龄，但是天气太冷，怕把它们冻坏了，便把它们转移到这间有暖气的房间了。这位饲养员发愁地说，等小豹子长到半岁就该单独分房住了，但小兽区兽满为患，所有的笼舍都占满了，现在的两只铁笼子只是临时住房，非常狭小。对于小金钱豹来说，实在太委屈它们了。

　　在小兽区，记者遇到了来自新乡的张先生。他特地带6岁的儿子到郑州市动物园游玩，然而，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走遍了全园。他向记者抱怨说，20年了，郑州市动物园基本设施、动物品种变化不大，基本还是老样子。

　　在河马馆，记者看到，由于年久失修，动物园内的栏杆已经是锈迹斑斑，河马池子上方只有一个小窗户，光线阴暗，墙壁也破旧不堪。园里唯一豪华气派的建筑是新竣工的长颈鹿馆，但令人纳闷的是，馆里空空的，看不到长颈鹿美丽的长脖子。

　　副书记李喜华无奈地告诉记者，现在使用的笼舍95%以上是上世纪80年代建造的，馆舍老化，草皮老化，景点老化。另外，园中的雨水、污水和暖气管道、电力管线均为20年前敷设，亟须更新扩容。长颈鹿已预订了两只，一只36万元，现在只预付了定金，其余资金尚无着落。今年，动物园还准备引进一对亚洲象，每只大象需要80万元，另外还准备对馆舍进行分区分片改造，这些加起来需要几百万元的投入。目前最困扰动物园的就是经费问题。

　　资金缺口有多大？郑州市动物园副园长兼财务科科长梁俊给记者算了一笔账：2004年门票收入为历年最高，共收入1100多万元，场地出租收入有30万元，索道收入80万元，约1200多万元。支出主要有：150名在职员工加上50名离退休员工一年的工资及福利500万元、动物口粮和医疗保健费用250万元、馆舍维修和基建改造300万元左右、绿化保洁40多万元、水电费60万元、取暖费50万元、引进动物和租用动物30多万元，还有雇民工的工资100多万元，共1300多万元。“资金缺口为170万元，我还不知咋补呢？”

　　与南阳市动物园等省辖市公园园中园的动物园相比，作为河南省唯一的专业动物园，郑州市动物园里的动物们过的是幸福生活——饭量大的老虎和狮子能吃八成饱，从10月中旬一直到第二年的4月中旬喜暖的动物们就开通了暖气，大象和猩猩还有淋浴室。郑州市动物园所缺少的是发展资金。

　　从动物园方面报的账来看，人员工资及福利占全部资金的三分之一强，人员开支是饲养费的2倍。“动物园员工的人均年工资和福利在2.5万元，这样的水平是比较高的。这说明动物园的管理比较粗放，其中漏洞很多，因此应该建立严格的制度，向管理要效益。”郑州大学旅游管理学院规划系主任龚绍方说。

　　显然，动物园已意识到这个问题。据李喜华讲，他们已开始开源节流，由督察组监督采购情况，营销组进行营销策划，另外还打算开一家宠物医院增加收入。

　　门票还要涨？

　　资金紧缺怎么办？除开源节流、内部挖潜外，郑州市动物园已经向郑州市物价局提交了门票调价备案，将在适当时间举行价格听证会。据李喜华透露，门票将涨到15元到20元之间。

　　“1100万元的门票收入应该说是比较高的，这么高的收入还要涨价？”龚绍方觉得不理解。

　　“与其他动物园和景点相比，我们的门票收入是比较低的。”李喜华说。他向记者一一列举，北京动物园门票25元；洛阳动物园是园中园，门票8元；鸵鸟园门票20元；郑州海洋馆门票70元。

　　“动物园发展到今天，确实需要变脸。像郑州市动物园这样有科普教育、研究等社会功能的动物园，市财政应该给予资助。”龚绍方说。

　　对此，梁俊称，郑州市动物园属于财政差补的事业单位，除门票外不足部分应由财政补足，但除了2003年非典期间补助了近60万元外，从1991年开始，郑州市财政没有拨款。

　　记者采访了郑州市动物园的主管部门郑州市市政管理局公园处，其负责人承认，郑州市动物园基本上靠门票收入自收自支，但长颈鹿馆的150万元是财政投资的。

　　“长颈鹿馆属于专项资金，目前还有90万元没到账。”梁俊说。

　　在动物园，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位游客，一位姓刘的郑州游客第一反应是“刚从5元涨到10元，怎么还要涨？”另一位姓李的女游客则抱怨“动物太少，里面园中园收费的太多。要是园中园取消收费再涨一点票价还可以接受”。

　　有专家认为，在郑州公园都向市民免费开放时，郑州市动物园又一次涨价，肯定会招致市民的不满，也将使郑州市动物园在与鸵鸟园、郑州海洋馆、台湾富景生态游乐世界等有动物项目的景点竞争中的价格优势丧失。

　　城市动物园的出路

　　郑州市动物园面临的经费问题并非个别现象，据中国动物园协会会长柳尚华透露，全国一共有动物园190多个，有一半面临着不同程度的困难。

　　据媒体披露，2002年，宁波动物园出现狼因饥饿而逃跑的事件；2004年夏天，甘肃省一家城市动物园由于经费短缺，公然标价出售老虎等珍稀动物；2004年，陕西铜川动物园由于入不敷出，3年来已死亡东北虎等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十多只。

　　城市动物园的出路何在？

　　“动物园必须有自己的特色，像北京市动物园以规模大著称，但需要巨额资金，郑州不适合，那么可以学习上海，其以动物表演闻名。郑州市动物园目前还停留在静态观赏上，缺少动物表演和动物故事演绎，比如龟兔赛跑表演等。当然，我说的表演不是野生动物园倡导的血腥味的展示动物野性和兽性的表演，而是展示动物驯化与人类亲近的一面。”龚绍方如是说。

　　华东师范大学博士丁彪赞同龚绍方的说法，他认为，目前动物园允许人们近距离喂养动物，这很好，但做得还不够。像德国的汉堡动物园在人们与动物的亲近方面做得很出色，在大象园附近，环境教育老师给孩子们准备了画画的纸笔、捏泥塑的胶泥和工具，孩子可以一边观察一边创作。在白鹳救护基地，扮演白鹳食物的6个人拉起坐在食物网中的“白鹳”，当白鹳的食物因为人类使用农药、从沼泽挖泥炭、填小湖等行为变得越来越少时，白鹳就飞不起来了。这些项目不仅吸引孩子，连大人也跃跃欲试。

　　“我们国内的动物园的经营理念不够活，思路不够开阔。应该向周围经营情况不错的景点学习，比如说能不能学清明上河园，把售货亭和售货员打扮成长颈鹿等动物的模样？”龚绍方说。他补充说，动物园还可以和其他景点联合成旅游线路，比如和郑州海洋馆、河南博物院合作设立一条科普旅游线路，目标锁定中小学生。“总之，不能光在涨价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