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斗牛士

　　柳麦青，江浙人，34岁，大学教师。我在书店里和她认识。当时我们都在寻找同一本书，从书架上取书的刹那，我没留意身后有人，愣是狠狠踩了她一脚。她的惊叫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当时我有些不知所措。她说就是因为我当时的傻样和手里的那本书让她消除了怒气，并且想和我交个朋友。那天我们在休闲茶吧坐了一下午，听她用丰富的语言描述了她和她一个大学女同学的故事，这是一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本是极为琐碎的事情，却因她奇特的言语风格，使得这个过程听起来惊心动魄，妙趣横生。

　　她抢走了校花的男友

　　再见我这个同学兼舍友陈苗苗，已经是10年后了。当年还在读大学时，她就从我们的校花手里抢走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李鹏飞，据说毕业后他们就结了婚。当时我们宿舍的人都不明白她怎么就能从校花的手中抢走李鹏飞呢，无论相貌还是才气，她都很平庸。

　　但她就这么嫁了，据说他们毕业后就去了深圳。有时候去细想，也会觉得苗苗确实比别的女孩是要特别些。她是那种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人。在学校时，苗苗和别人的关系都不太好。我从小就是个看不得别人孤单的人，所以宿舍里就和她的关系算比较近的。但就我这么一个朋友，她还是不忘记去算计。那时我和一个男同学之间刚刚有了点爱情的状态，但因为两个人都极不擅长表达，所以都想等对方开口。我这曲折的心思，聪明的苗苗一看就知道了，她后来就和我喜欢的那个男同学走得很近，我的这段爱情最终胎死胚中。我知道自己被苗苗算计了，开始对苗苗冷脸，两人的关系时疏时密。

　　抢来的老公爱上了别人

　　毕业以后，我们就没再联系。我和学校里的一个老师结了婚，之后到了海南，日子也算是恩恩爱爱的。婚后第3年，我有了孩子，家里就更热闹了。

　　10年后的陈苗苗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些惊讶，但她说起她的离婚我却是连缘由都懒得问，有什么好问的呢？沧海能桑田，六月能飞雪。这世上还有什么不是变数呢？果真李鹏飞是迷上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妞儿。

　　我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说，只好任了苗苗嘤嘤咛咛地哭。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当初苗苗可是费尽了心机，硬是生生地从校花手中把他给抢了过来。这些年，她在深圳打拼，本想着稳定些再要孩子，谁知这么一折腾，临了只落得孤零零一个人。我觉得她也挺可怜，当晚就让苗苗在家里留了宿。

　　一整晚上，苗苗就向我诉说着那个现在和李鹏飞在一起的女人的种种不是。对于苗苗这恨恨的骂，我只是沉默。谁勾引谁，这谁又能说得清？说到底，女人这时候也就只恨女人。其实，一男一女之间的事情，外人哪里能看清楚。表面看来，是一个勾，一个躲，说不定那不过是欲擒故纵，就像斗牛士一样，落在眼里的是牛不顾一切，横冲直撞地挑衅，事实上，罪魁祸首是那斗牛士。而男女之间暧昧的恋情，大抵如同暗夜里的斗牛，牛并不知，观众也不知，明了的只有那手持红绸的斗牛士。

　　我又被她暗算了

　　苗苗的不幸多少冲淡了我们之前的嫌隙。她后来在我家附近买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平常都来我家吃饭。她的厨艺很不错，一到我家就围上围裙进厨房。我本来就不会做菜，就站厨房里和她聊天。10年前的苗苗是这样，10年后的苗苗还是这样。以我对苗苗的了解，当她对我好时，必是看中了我的某些东西。可是我却不明白她这个时候惦着什么。

　　到后来，我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老公从最初声讨苗苗给家里添乱到后来天天念着苗苗做的菜。再后来我读了个学习班，周末要去上课，苗苗就自告奋勇过来给冬冬和老公做饭。谁知她愈演愈烈，到后来她出差时，竟然给我老公买了一个精致的打火机，还一脸娇嗲地说是品牌，花了她不少的银子。

　　好歹也是经历了婚姻的人，女友的丈夫也是你能随便卖乖的么？我觉得自己又一次中了苗苗的埋伏，我原以为这一次苗苗的婚姻能使她变得善良一些，想不到，她还是那么阴毒，笑靥如花之间却是杀人不见血。

　　此后苗苗就频频地往家里打电话，不是向我老公请教这就请教那的。有时来了家里一坐就坐到半夜，然后又让我老公送她回去。到后来，每逢我周末去上课时，她就约我老公和孩子一块出门。渐渐地，老公和我在一起时就总谈论起苗苗，夸她如何可爱，如何善解人意，偶尔还问起为何苗苗会离婚。我觉得自己又被暗伤了，却仍像当年一样无计可施。

　　尽管我心里早已是刀光剑影，但我一直忍着。直到有一天晚上，老公和苗苗都喝得熏熏地相拥着回家。我开门看到那场景时，血直往头上涌，但我还是把他们弄进客厅里了，然后一人塞到一间屋里。那晚我一夜没合眼，大清早我就抱着孩子，先去学校告了个假，然后就买了当天的船票，去了阳朔。

　　我在阳朔一呆就呆了7天。天天心里都受着煎熬，但我硬撑着不给老公打电话，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踪迹。

　　坚持到假期休满，我带着孩子回家。打开门，老公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头发蓬乱，桌上的烟灰缸满了，烟灰落得一地都是。孩子一看到他爸爸就兴奋得什么似的，搂着他的脖子问东问西。老公醒来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圈红了。

　　当夜我和老公和好如初。老公说了这几天他四处找我的情形，说完后，他长嘘了一口气。我躺在他怀里一言不发，也没问苗苗，只闭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这几天的出走让我懂了许多，觉得自己是真傻，竟以为这10年的婚姻也是可以放弃的。

　　（文中人名为化名）

　　作者：杨道

　　（来源：南国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