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一壶酒 虽难解乡愁 农民工要把年味过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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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01日12:32 云南日报 | ||||||||
云南日报网 老夏来自贵州,在昆明踩了3年的人力三轮车。今年才32岁的他眼袋很深,有点浮肿,一双手比松树皮还糙,由于长年从事体力劳动,乍一看,他怎么都像50岁左右的人。为了节约路费,老夏今年过年不回家,他说他想妻儿和70多岁的老娘了。
像老夏一样,对所有漂泊在昆明的打工族来说,年夜饭的香味儿和浓得化不开的亲情,正踏着都市那闪烁的霓虹灯款款而来,父母妻儿在远方期盼的眼睛也越来越清晰,但是望着手提大包小包回家过年的人群,他们中的部分人将伴随着异乡的钟声度过2005年的春节。 热酒一壶 醉梦中解乡愁 1月25日晚,记者在昆明火车站附近的一间简陋民房里见到了老夏。他和3个贵州老乡搭伙租了这间15平方米左右的房子,为的是房租费便宜,平时也有个说话的。房间里光线很暗,4张连在一起的用砖块撑起的单人竹板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床底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散装酒,床上零乱地堆着几床被子。 老夏的父亲去世多年,老母亲已70多岁,家中世代靠种地为生。他的妻子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双儿女还小,女儿5岁、儿子3岁。惟一的哥哥曾经是乡里的电工,前年在接线时不小心触电身亡了,嫂子不堪贫困改嫁外地,给他留下了一个12岁的侄女和一个10岁的侄子。老夏平静地说,两个侄儿他要养大成人,这是他的责任。一家7口人的生活落在了老夏的身上,为了挣钱贴补家用,他和朋友们一同出来打工。“他天天想他婆娘。”一个小老乡向老夏作了一个鬼脸,大家笑了起来。老夏告诉记者,今年的生意不是很好,想在春节期间多找点活,回家车费也贵,今年就留在这里过年了。 “过年不回家,家里人不想你吗?”记者问老夏。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肯定想,现在村里有人装了电话,想家就打个电话,就可以听到家人的声音。”大年三十晚怎么过?说到这个话题,老夏和他的几个老乡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老夏说,到时候去市场上买点肉,炒几个菜,几个老乡好好地喝一场、醉上一场。他们讨论着,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但那笑容还是掩饰不住淡淡的乡愁。 站稳脚跟 他日衣锦还乡 “好男儿志在四方。”记者还没问大虎过年是不是回家,22岁的他脱口就甩出这句话。 大虎老家在东北,来昆明两年了,在昆明新闻路附近一家娱乐城做音响主管。他告诉记者,他想家,但今年不回家过年,现在还处于创业时期,想混好点再衣锦还乡。大虎说,他爱好音乐,写了很多思乡的曲子,“纯纯的乡音,浓浓的乡情,回家过年,忘了烦忧,没了忧愁……”吉他在手指滑动间,音符流过,大虎用沙哑的声音唱了出来。 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乡愁,那是记者见了在超市工作的严燕子以后。她的老家也是东北,她说:“有人说,怀念故乡是一种意念,可能大到整个村庄、所有乡亲,也可能小到村口的那棵大树、水井、一盘家乡菜和老树上那个精致的鸟窝。”严燕子告诉记者,她有两年没有回家了,超市的工作就是这样,每年春节都忙不过来,但她会给父母寄些钱,让他们知道女儿在这里有事可做。“当初来昆明时,我只有一个纯真的念头,这里的气候好,一年四季都不用穿厚厚的冬装,没想到在昆明一干就是10年。这10年里,只回过一次家过年。每到除夕同事们聚会的时候,我总要躲在一边暗自垂泪。东北是我的根,我做梦都想念我的家乡,想念那醇香的猪肉炖粉条,但家乡不是我追求理想的地方。我希望能在昆明站稳脚跟后把父母接来一起住。” 省下路费 供儿子念大学 说起儿子,韩美玉的话特别多,脸上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今年46岁,曾是滇东北一个县城的下岗工人,现在昆明一家鞋店当营业员,她的丈夫也是工人,单位的效益一直不好。儿子去年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日子过得更是越来越紧巴,为了贴补家用,于是夫妻俩都来昆明打工,丈夫在街头擦皮鞋,她在昆明大观商业城找了个鞋店当营业员。 韩美玉告诉记者,她儿子很懂事,在北京读书从来不乱花钱,她和爱人在城里打工每个月可以存300元左右,供儿子的生活费是可以的。但提到儿子每年6000多元的学费,韩美玉则陷入了沉思。韩美玉说,没进城时,心里充满了对城市的渴望,现在进城了,她做梦都想回家,为此还偷偷哭过。但是自己打工的这家人对她特别好,把她完全当成了家里人。韩美玉不无得意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串钥匙说,老板家对我很信任,平时他们不在店子里,就让我管钱,还早就邀请我去他们家吃年夜饭。 韩美玉对记者说,今年过年,他们夫妻俩都不回家,儿子也不回来与他们团聚,虽然想儿子,但为了省点钱,也就狠狠心算了。她还说,她留意报纸得知,每到过年,家政服务需要很多人,她能烧一手好菜,家务活也是轻车熟路,店里过年要放一个礼拜的假,她想去找家家政公司试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挣点零花钱。 和记者聊天的时候,店里来了几位顾客买鞋,韩美玉连忙过去招呼,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给顾客介绍着鞋的款式和价钱。 生意很好 接来家人过年 张汉清很是让他同在昆明打工的河南籍老乡羡慕,来昆明开小餐馆7年,去年买了套8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前些时候还把老婆孩子从老家接来昆明了。 张汉清今年36岁,样子憨憨的,在北京路一个小区开了家“河南面馆”。他边搓着手上的面粉,边对记者说:“早在火车票涨价前,我就把老婆和孩子从河南开封接到昆明来了,一家3口打算在这里过年。每年春节前后,很多小餐馆都关门了,因此我们面馆的生意很好,很能赚一点。另外还有个原因是过年回家的开销太大。因为老家在正月都有一个习俗,从正月初二开始就得挨家挨户到亲戚朋友家去拜年,光是买礼物和给孩子的节前压岁钱、节后拜年钱没有上千元下不了地。今年把他们接来在昆明过个年,这里天气也暖和,还节省了费用,也能让老婆孩子到处走走开开眼界。” 张汉清告诉记者:“看到儿子,干活也特别的来劲。9岁的儿子到了昆明也很是兴奋,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还问个不停。昨天店里忙,媳妇单独带儿子到翠湖去走了一转,看到海鸥,儿子兴奋得回来拉着我讲了好半天。过几天要抽点时间领着妻儿逛逛商场,尝尝云南的小吃,好歹过个年,穿得不能太寒酸,给他们一人买一身新衣服,来年图个好面貌。” 张汉清说,他店里请的几个伙计过年也都不回家,他要买点好菜,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个年饭,还要一个人发个红包,大家忙了一年了,都不容易。他还说,开年了,要把店面重新装修一下,搞气派点,如果有可能再开个分店,把家乡的面食在这里发扬光大。 记者手记 打工,意味着背井离乡,意味着离乡间那座老屋越来越远;过年,则意味着阖家团聚,意味着重回那座温暖的老屋。然而,在大家欢天喜地的度过春节的日子里,他们中有很多人选择了留在都市,在高楼大厦霓虹灯下过大年。而城市的灯红酒绿与他们无缘,他们选择城市过年,大部分都如同老夏的想法——为了节省回家的路费,为了在来年找到更多的活做。 其实,老屋中有着数双渴望的眼睛,他们在盼望亲人团圆的同时,也在盼望着打工人的大包小裹,尤其是一张让生存更为轻松的存折。从这个意义上讲,严燕子们给家里的父母寄去了钱,他们独在异乡,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奔波打拼,同时也在品味着别样的乡愁。 当除夕之夜的钟声敲响时,他们也许会高呼雀跃,也许会静静地流着眼泪想念着家乡的亲人。“过年”这个字眼会在这一刻更强烈地让他们意识到出门打工的责任。 既然留下,就让我们在此祝福他们吧:预祝他们在新的一年里,工钱节节涨,老板不赖账,回家盖新房,生活奔小康。 吴治平(春城晚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