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少年制造网络骗局 教唆网友谋杀自己

　　当夜幕渐渐笼罩英国大曼彻斯特郡，孤独的英国少年约翰（化名）再次回到曾险些丧命的那条小巷，心中不禁隐隐作痛。约翰身材瘦削，皮肤呈深棕色，眉毛浓密，有一双灰色且透着灵气的大眼睛。如此一位翩翩少年，竟然是2003年震惊英伦的离奇谋杀案的主角。他曾沉迷于MSN网络聊天室不能自拔，曾以虚构人物结识了另一个少年马克（化名）。突然有一天，人们在偏僻角落发现了被马克刺得不省人事的约翰……当地司法部门与心理学专家经过长期调查发现，“谋杀”约翰的幕后指使正是他本人，而马克不过是他用来“行凶”的替身。 最新出版的《名利场》杂志详细介绍了这起至今仍然让英国人费解的自编自导的谋杀案。

　　“我爱你，兄弟”

　　案件发生在2003年6月29日。炎炎夏日，两个男孩来到曼彻斯特郊区的一条僻静巷子。“我爱你，兄弟，”16岁的马克把匕首捅进约翰腹部时说。“马克先刺了一刀，然后站在那里抓着我，又刺了一刀，”约翰随后对警察说，“他跪在我身上说，‘相信我’，一边把刀刺进我的肚子……血流出来了。”“快叫救护车，我要死了，”约翰大喊。“嘘……人们会听到的。安静点，”马克说。“你杀了我！”约翰尖叫道。“不要这么说，”马克央求似地说，“你遗留的最后一句话不应该是这样。”约翰痛苦地在地上爬动，求救声音越来越弱。疼痛似乎把十几分钟拉成十几年一样漫长。马克缓缓拔出刀子，叫来救护车。马克告诉警察，几个穿黑色套头衫的疯子刺伤了约翰。约翰胸部受伤略轻，腹部伤口达6英寸深，肾脏和肝脏都被刺破，威森肖医院的医生不得不切除了他的胆囊。他曾两次险些命丧手术台。很多天，他只能依靠呼吸器、大量止痛药和抗生素维持生命。手术4个月后，约翰不情愿地告诉警察，最要好的朋友马克（化名）莫名其妙地对他下了毒手。一向雷厉风行的警探朱利安·罗斯刚接到案子疑惑良久：“这似乎是一场无缘无故的袭击，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情？”然而，根据路边监视器拍摄的影像，警方发现事情经过与马克和约翰所描述的完全不同。当时根本没有任何身着套头衫的男子出现。

　　用美女做饵

　　检控官克拉克认为，约翰利用网络聊天室设计了一个“矩阵骗局”。“说他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洗脑一点都不夸张，”马克的律师戴维·哈顿说。约翰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杜撰家，让我们来看看约翰设计的这个虚拟世界：约翰在自己的MSN聊天室中创造了关系错综复杂的人物。约翰最初使用可爱的女孩名字蕾切尔·韦斯特进入聊天室，并用几张美丽的女孩照片丰满了人物形象。“他（约翰）说，如果不创造蕾切尔，马克就不会接近他，”心理学家柯丝蒂·斯梅德利博士与约翰谈话后说。也许把蕾切尔比作鱼饵更为贴切。马克被她美丽的外貌吸引着进入约翰的虚拟世界。接下来，约翰以蕾切尔哥哥的身份突然出现，并与马克见了面，结为好友。再后来，一系列不同身份、不同个性的虚拟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在约翰的聊天室，一个名叫凯文的同性恋绑架并强奸了蕾切尔，令马克陷入深深痛苦中。约翰随后又虚构了一个名叫琳赛·易斯特的女孩，再次捕获马克的心。但不久以后易斯特遭到英国政府暗杀。

　　“想让自己死去”

　　约翰希望马克做他的“哥哥”。但实际上，约翰逐渐成为马克的精神世界主宰。在他们的虚拟世界里，约翰虚拟出的邮递员、老师和冰淇淋小贩都与马克成为朋友，但一夜之间都暴露自己的身份是“间谍”，他们的任务是考察“马克是否足够聪明加入他们的组织”。故事的最大疑点是，约翰掌握着创造人物的主动权，却为何不为自己虚拟一个网络身份？在他注册的众多电子信箱里，从未出现以他本人名字命名的信箱。“我想让自己死去，”约翰向心理医师道出其中缘由，“我回不了家，无法把这个幻象延续下去，”约翰后来坦白地说，“我的生命系于网络。我不喜欢它，但我又不能停止它，它全是假的。”“孤独”是约翰对自己的形容。既然在现实生活中无法与同学和老师正常交流，也不能从妈妈那里得到关爱，约翰只能从网络中寻找慰藉，因为马克“像喜欢上帝一样对待他”。

　　财色相诱

　　约翰在网上常用的身份是42岁的英国资深女特工珍妮特·多宾森。她与马克的关系非同寻常。马克喜欢珍妮特，对她言听计从。而珍妮特正是下令马克实施谋杀约翰的虚拟人物。“珍妮特”一天告诉马克：“大西洋海底有一个巨大保险柜，藏有世界上最奢华的珠宝，但只有通过约翰才能得到财宝。而密码却在约翰的大脑里。”马克禁不住财富的诱惑，答应“珍妮特”杀死约翰。作为交换条件，马克将得到巨额珠宝，并与“珍妮特”发生性关系，并可以加入英国情报机构。“你命令我去……杀死他……？？你不会这么要求我的，对么？”马克2003年6月28日在给“珍妮特”的电子邮件中怀疑地问。“我就是这样命令的。就让他（约翰）死。”“你爱他，”马克回复道。“我的确爱他。但是必须执行命令。带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珍妮特”说。

　　幼年不幸

　　斯梅德利博士分析说，约翰希望从网络朋友身上寻找缺失的感情。“他形容自己体会到一种从未感受的亲密情感。”约翰是个不幸的孩子，幼年时父母离异。他已记不起亲爸爸的模样，但妈妈曾遭亲生爸爸虐待。继父则是“瘾君子”。约翰7岁时继父去世，他与妈妈和妹妹无奈移居到一个狭窄的房子里。记忆中，妈妈总在客厅里抽泣。过于压抑的生活环境使他第一次产生自杀念头。在小学里，成绩优异的约翰性格孤僻。同学叫他“巴基斯坦佬”和“同性恋”。“因为我一直以为爸爸是亚洲人，而且我的很多朋友都是女孩，”他解释说。聪明的约翰考上一所优秀的语法中学，但是很难摆脱忧伤与害羞。他逐渐形成一种洁癖，每次洗澡都极其精细。他的卧室干净整洁，所有物品都按行列摆放得井井有条。当一名水管工成为妈妈的新欢，并搬进他们的房子后，约翰失望不已，感觉妈妈不再关心爱护他。13岁生日时，妈妈送他一台电脑作为礼物。2003年2月，约翰一晚上在聊天室就认识了二三十个陌生人。“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家，”约翰的心理医师说。而小约翰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自己的房间，他起码可以控制所有物品的摆放，尤其可以畅游网络世界。

　　十亿字节聊天记录

　　案件发生后，警方先以谋杀未遂罪逮捕了马克，3个月后逮捕约翰。“我还没听说过一个人怂恿另一个人谋杀自己的案件，”曼彻斯特检控官尼古拉斯·克拉克嘲讽地说，“关于这两名少年，我要说，约翰更加狡猾，更应该受到责罚。”“那就像喂一条狗，”约翰描述起与马克的依附关系时说。“令人惊愕，”审理这起案件的法官戴维·麦迪逊说，“娴熟的小说家，好像用魔法策划的阴谋……仿佛一场网络肥皂剧，场景换来换去，人物与对白一个比一个精彩。”约翰的律师乔纳森·戈德伯格辩护说，约翰以前“性格非常温和甚至有些孤僻”，梦想当一名大律师。当然，约翰具备成功者的某些素质。他可以从下午4点到第二天早晨7点不知疲倦地把故事创意敲进电脑。警方从约翰使用过的两台电脑里调出5.8万条聊天记录，进行严格检验，而这只是聊天记录的一部分。“聊天记录总量约为十亿字节，不可计数的数据，”警方分析员萨莉·霍格说，“如果用纸写，这些纸能堆到4.6万英尺高。”

　　“奇案”无法指控

　　曼彻斯特警方逮捕约翰后，法官面临一个难题：“以什么罪名对他提出指控？”“教唆谋杀，”检控官答道，“以前没有人因教唆谋杀自己而遭指控。这是一桩奇案。”去年5月，英国一家法庭对此案作出裁决，两人的谋杀罪名成立，被判接受3年监管，不许上网，互相之间不能联络。当他们站在法庭上时，往日的亲密感情不复存在，唯有冷眼而对。马克得知故事全过程后懊恼地说：“我是个傻瓜。”约翰的妈妈告诉法官，约翰如今能够与她的同居男友友好相处，而且还交了女朋友。接受《名利场》记者采访时，约翰不由得想念起马克，即使“与马克的友谊是虚幻的”。“马克喜欢的不是约翰，而是珍妮特和蕾切尔，”他伤感地说。(马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