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IC：“老”·“新”

　　主持人：高先生和高女士夫妇从台北到北京，又从北京专程来海南参加椰风农民文化节的采风活动。你们是老报人和出版家，往来于海内外，见多识广。为让读者能分享老前辈的见识，恳请你们为读者说点什么。

　　高信疆：不知为什么，我对你说的老报人和老前辈的“老”字特别敏感，我是前辈，但不见得老。我在北京第一次被人称为“老大爷”的时候，我心里很不自在。“老大爷”这 个称呼有点封建，既老，又大，又爷的，太高高在上了。称“先生”和“女士”最好。联合国新的规定，人到65岁都还是中年。

　　主持人：很多时候你做什么跟别人没什么区别，但总有文字、图象或别的什么，要把某些人看成是中年或老年了，这些东西对你的心理有某种不良暗示，非让你“服老”不可，非让你感觉自己暮气沉沉。

　　高柯元馨：有的地方规定70岁不准开车。有报道说，美国有位97岁的老太太开车超速被罚款的事，让人耳目一新。现在做广告的，一出现老人，就是弯腰、驼背和咳嗽的形象。非得把疾病跟老年人联系起来不可。这种广告意识不健康。我认为怎么看“老”，关系到对某个人价值和尊严的肯定和否定。

　　主持人：这种说法很有新意。

　　高信疆：我常听“这位老人家皮肤很好”的讲法，作这种表述时强调了“老”字，“老”字是先入为主的形容词，事实上老不老是一回事。法国思想家罗兰·巴特有部关于《写作的零度》的书，说对人的描述应该像冰和玻璃一样透明，不应当随便用虚拟、形容和祈使语气。所以，对人对事，最好不要在形式上或主观上先界定人家是老还是年轻。

　　主持人：那您怎么认为一个人是“老”还是“年轻”呢？

　　高柯元馨：如果真要说“老”，可以说，旧的就是老的，新的就是年轻的，人一生下来就开始变老，有的“新娘子”年纪是轻的，但可能在精神上是个“老娘子”，一个人在精神上永葆青春才可能是永远年轻的，有的年轻是镀金的年轻，比如那种整容后的年轻，镀金无用，一刮就露了馅。你要是真年轻，真金不怕刮。有的人年纪轻轻，但观念和思想已经老旧，这样的人往往是未老先衰。有的上了年纪的人，他或她总能保持新鲜的视角和敏锐的观察力，心态上和行为上也总有年轻人的活力，这样的人你光凭年龄说他或她老了，就不免冤枉。

　　主持人：新的才是年轻的。我赞同。

　　高信疆：“新的就是年轻的”的观点也容易让人误解。比如现在对艺术作品的评价，在媒体的渲染下，人们总认为新的才是最好的，弄得许多作家和艺术家都耐不住寂寞，原先一个作家或艺术家如果说是各领风骚三五年的话，现在往往是各领风骚三五天。媒体一旦不再宣传你，你可能很快就会被遗忘。弄得一些艺术家，比如说画家心里特别着急，很少人愿意埋头苦干，更不愿意“十年磨一剑”，却想尽千方百计标新立异来证明自己的出色。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行为艺术，乍一看，很新潮，很前卫，给人很广阔的想象空间，但往往是空洞的怪异，都想证明自己是最新、最优秀的，或纯粹是为了吸引媒体，吸引眼球。

　　主持人：多谢光临。

　　作者：TOPIC：“老”·“新”

　　（来源：南国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