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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爱的回归线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23日06:52 成都日报

  四川新闻网-成都日报讯

  数据

  金堂县在校学生的25%(其中有90%是农村学生),大都由祖父母、亲戚代为抚养

  心声

  “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找个好工作,等我有了孩子,我不会让他没有父母在身边。”

  担心

  专家说,内心的自卑感、不良的学习和生活习惯以及自我的封闭会影响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甚至影响塑造健全的人格。

  享受亲情人人平等

  在大人们认为过年气氛一年比一年淡的时候,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们来说,春节仍是他们急切期盼的假期。11岁的阳阳是快乐的儿童中的一个,2月21日,在阳阳家中,她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记者,上面记录着她充实幸福的春节。

  大年初一她和父母去逛庙会;初二父母特地带她到农家乐放鞭炮,她一口气放了100多元钱的鞭炮和烟花;大年初三,亲戚到她家作客,在这一天她就收到800元压岁钱;初四,父母决定开车带她去西岭雪山玩……

  阳阳基本上是城市儿童春节状态的一个缩影。但与城市儿童相比,有一群儿童正在遭遇着精神上的困境,这个群体就是“留守儿童”。他们生长在农村,他们的父母在外打工,有的连春节都无法回家。如果说在物质上留守儿童们目前还不能与城市儿童比较,但在享受关爱、享受亲情抚慰上他们本应是平等的,而现实却并非如此。春节前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本报记者数次前往金堂这个打工大县,关注这里的留守儿童的生存状态。

  没有站牌的车站车站

  每天都在产生着温馨的场面,但这一切与卢锦无关。

  金堂,距成都市区36公里,千里沱江之首。这里的劳动力和脐橙一样出名,每年橙花开时,近18万人的劳动力大军便会如沱江之水流出四川涌向全国,全县仅打工一项收入一年就达几个亿。

  然而浪潮过后,总有砂砾浮现。18万劳动力大军兴奋地奔走在致富路上,他们留在家乡的后代却日益成为一个沉默的问题群体。据金堂县的统计,全县有2.5万中小学生因父母常年外出务工,成为缺乏父母有效监护、家庭亲情温暖和良好家庭教育影响的“留守儿童”,占全县在校学生的25%,其中有90%是农村学生,他们大都由祖父母、亲戚代为抚养。由于与父母缺乏必要的交流和沟通,未成年留守子女的教育、情感、心理等一系列问题凸现。

  1月30日上午,记者再次来到了金堂白果镇车站。

  在常人眼中,白果镇的车站不像车站,更像临时下客点。客车扬着黄色的尘土驶进小镇街口,售票员喊一声:“白果!”要在这个镇下的乘客就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车门前拥。

  春节前夕,全国各地打工的农民正一拨拨往回赶。在白果镇这个没有站牌的车站,每天都有很多老人带着自家孩子站在这里等候亲人的回来,汽车不断扬起的尘土扑打在身上,不一会儿工夫,他们的头发、眉毛和外套上就像结霜一样凝满黄色的灰尘。

  卢锦不会到车站去等待自己的父母,今年春节他的父母不回家。对他来说,这个车站与小镇上的每个居民一样,每天都在眼前晃动,但与他无关。

  我恨他们

  老师们很难想象,这个尖子生、班长的心里竟掩藏着恨。“这个年龄不该有恨,我们很难估计,恨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将意味着什么。”卢锦,12岁,白果镇中心小学六年级学生。在他两岁的时候,父母就到山西打工,期间只回来过一次。父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定格在两张旧照片上的模样,笑着,冰冷着。

  第一次见到卢锦是1月15日,他由老师带领着走进学校显得空空荡荡的会议室。卢锦话很少,跟在老师的背后,像犯了错误一样始终低着头。记者问了许久,他才说,父母在山西打工,自己跟爷爷一起生活,爷爷除了要照顾他,还要照顾8岁的弟弟。弟弟是小姨的儿子,小姨跟姨爹也在外打工。

  不一会儿,老师离开了会议室,12岁的卢锦立即放弃了之前那种看上去的坚强,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我恨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像没有父母的孤儿一样!”

  卢锦说,想父母的时候,他就把照片拿出来看一阵。但照片是呆板的,他无法感受到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这是让他感到最恼火的事情。“我恨他们,我不会原谅他们!我看到其他同学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就恨他们,其他人有父母在身边,很多在外面打工的父母最少一年也要回来一次,而他们一直没有回来过,这对我不公平。”

  在卢锦心中潜藏着一个梦想,他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找个好工作,等我有了孩子,我不会让他没有父母在身边。”

  卢锦是班上的尖子生,还是班长,老师也难以相信,在这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心中,竟掩藏着对父母的恨,老师说,在孩子心中,父母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这个年龄不该有恨,我们很难估计,恨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将意味着什么。”

  右腿里的钢板

  爷爷将父母的真实处境告诉卢锦后,他使劲地哭了……今年春节前,他对父母的思念更甚了

  卢锦的家在小镇的街尾,虽然在街上,但这里仍叫光辉村一组,这就意味着街上的许多居民仍是种地的农民。因为停电,卢锦呆在家中看书。街上浓烈的过年气氛穿过卢锦家一道几米长的巷道就突然荡然无存。爷爷说,有电的时候,卢锦就在家看电视,没有电就看书,“这孩子很少出去玩。”

  卢锦的爷爷57岁,头发已经花白,他养了几头猪一群鸡,还要经营家里的两亩地。“卢锦父母为什么不回来,我过去没对他讲过。”爷爷一开口,泪水已经浸湿眼眶。他说,卢锦的父亲原在山西大同一私人煤矿挖煤,先后几次遇到事故,“煤矿老板心黑,赔的钱医疗费都不够,现在他的右腿里还夹着钢板,走路都是瘸的。他们原来有辆货车,跑跑运输挣点钱,现在货车也卖了,卢锦妈妈做点草料生意,一天挣个10多块钱,除了生活,还给卢锦爸看病,根本没有路费回家。”

  在记者第一次来白果镇后,爷爷终于将父母的真实情况告诉了卢锦。“那天晚上我们跟他谈了很久,说你为什么要恨父母呢?他们在那么苦的情况下,每学期还给你寄学费回来,你对得起父母吗?卢锦听了使劲哭,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断对我说,爷爷我错了,我不恨他们了。”卢锦的爷爷混浊的眼球被泪水浸得一闪一闪的。

  此后,卢锦拒绝和记者谈有关父母的话题,他说:“我不恨他们了,过年回不回来也无所谓,和爷爷在一起已经习惯了。”中午,他偷偷走进房间,再次拿出了父母的照片。

  小学里的帮派

  学生之间要“分派”,父母在家的孩子是一伙,父母出去打工的孩子又是一伙,两伙之间不相往来。“这些人在外面挨打了就算了,有父母在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一般不会受欺负。”

  1月31日中午,吃过午饭,卢锦洗了碗,被爷爷催促着走出家门:“去找伙伴耍,太封闭、太内向不行。”找谁,卢锦心里没谱,同学们住哪儿他都不知道,在他看来,寻找玩伴简直比考试还难。

  在白果镇新建菜市的背后,10多个孩子用石头砌成堡垒,分成两拨打起泥巴仗,他们的母亲坐在一旁编着毛线。卢锦突然从满是泥浆的烂路上跳了过去。

  久违的亲情短暂的欢笑

  2月19日,记者再次来到白果镇。天空中飘舞着雪花,天气很冷。走进卢锦家,却感觉到浓浓的暖意。卢锦见到记者,满眼的喜悦,兴奋地说:“我爸爸妈妈回来了!”

  在卧室里,卢锦的父母、爷爷、奶奶都坐在床沿,卧室里充满笑声。卢锦不说话,只笑,不用猜就知道,这个内向的孩子正在享受着亲情的甜蜜。但令他感到遗憾的是,他没能到车站接父母。父母是腊月二十六到家的,那时他正在赵镇的小姨家玩,爷爷打来电话告诉他父母回来了,他才赶回来。他对记者说,见到父母的时候“心里很紧张,不敢相信”,紧接着就流下眼泪。

  在记者的面前,卢锦父母没有谈及关于他们和儿子的事,他们不愿提及,爷爷说,他将卢锦的那些想法对卢锦父母说了,“他们决定以后每年都尽量回来一次。”

  在父母回来后的10多天,全家人基本上没有出过门,卢锦每天都和父母呆在一起,就连记者走的时候他也不愿走出那间卧室。分别10年后迎来的10多天对他来说是短暂的,记者明白,他希望抓住每一分每一秒,让自己尽可能地在爱的港湾中多停留一刻。

  卢锦父母对记者说,本月底他们就将离开家回到山西大同继续打工生涯。当说到离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卢锦转身走出了房间。在告别时,卢锦再次对记者说:“等我长大了有了孩子,我不会让他没有父母在身边。”(文中涉及儿童名字均为化名)

  他找到六年级另外一个班和一个五年级的同学。三个人到学校操场打起了乒乓球,但刚玩一会儿,同学小雨(化名)就失去了兴趣。他对记者说,他“平时一般不和卢锦玩”。

  学校的操场分为上操场和下操场。小雨说,他平时很少到上操场来玩,一般都在下操场,“学校的同学基本上分成两派,父母在家的孩子是一伙,父母出去打工的孩子又是一伙,各玩各的。下操场要热闹些,我们图热闹,就在下操场玩;上操场一般是父母没在家的人玩的地方,那里清静,他们喜欢清静。”小雨说。

  但小雨承认,也有一些父母在外打工的孩子平时和他们一起玩,“那是他们有钱,爷爷奶奶对他们很照顾,要钱就给,他们拿到钱就给我们办招待,要不然就有得收拾。”

  记者说:“大家都是同学,为什么要这样呢?”小雨显得满不在乎:“也许,我们的地位要高一些吧!”他给记者举例说:“他们基本上没人管,爷爷奶奶想管也管不了,这些人在外面挨打了就算了,有父母在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一般不会受欺负。”

  卢锦听了小雨的说法后很不赞成,小雨说:“当然啦,你是班长,哪个敢欺负你?但其他人就不一样。”

  孩子的话在老师那里得到印证。卢锦的班主任罗正安告诉记者,他班上有40多个学生,留守儿童就有20多个,“他们性格普遍都比较内向,行为习惯不太好,一些人很容易受欺负。”他担心,内心的自卑感、不良的学习和生活习惯以及自我的封闭会影响他们的心理健康,甚至影响塑造健全的人格。

  小雨去年拿了1000多元压岁钱,他希望今年“更上一层楼”。问到卢锦,他说,他去年拿到100多元,他悄悄地对记者说,他的钱都存了起来,买学习用具。

  几天后,记者离开白果镇,卢锦坚持来送我们。白果镇的车站仍有很多人在等待着,黄色的尘土仍旧扑打在他们身上。我们希望在等待亲人的人群里看到卢锦的身影,对于一个留守孩子来说,车站的团聚会温暖他的心,这种温暖不仅仅是一个春节,或许是一生,或许决定着他的成长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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