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时锋：统率6万动物大军

　　【金陵晚报报道】“别看我们研究人员不多，我可统率着一支成员数万的军队。”恽时锋见到记者的第一句话就开始讲他的动物。恽时锋是南京军区医学动物实验中心主任，这个中心里共有6万多只实验动物，这些动物随时准备为人类的医学事业贡献生命。恽时锋和他的同事每天都得为这些动物的吃、喝、拉、撒、睡操心，使它们的身体状况精确地接近医学实验的要求。中心的猪圈有卧室、餐厅和运动场，小老鼠则住在空调房里，空气必须经过三道净化，定时放送背景音乐。动物们的房间，要消毒、恒温，空气要净化，一日三餐均是由营 养师专门配置的颗粒食物。

　　开始：多数时候是个饲养员

　　20年前，恽时锋毕业来到南京军区总医院。位于医院西南角最不起眼的几间平房，是恽时锋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与他相伴的还有几千只包括猪、狗、老鼠等在内的动物。“我的岗位是技术员，但实际上，除了给动物打打针之外，大多时候更像一个饲养员。”恽时锋坦言，那时还没有实验动物这个概念，用来做医学实验的动物都是普通动物，也不享受特别的服务，给它们吃饱就行了，大家经常到郊外去给兔子割草。“那时没有人想到实验动物还是一门学问，所以仅仅派了个自愿兵当负责人，动物的发病率和死亡率也都很高，有的时候要到农村去购买”，恽时锋说，这份工作他很快就能应付自如。

　　苦闷：自学英语寻求出路

　　“当时动物中心里都是年轻人，除了照料动物之外，经常一起吹吹牛什么的，也不觉得孤单。”可是当这样的生活持续两年，伙伴们纷纷成家搬到外面去之后，恽时锋一个人常常觉得生活的苍白。“当时想不到实验动物学这一方面，觉得如果一辈子都干一个类似饲养员的工作非常可怕。”前途在哪里？恽时锋陷入了苦闷。闲下来的时候，恽时锋开始学英语，隐隐约约感觉到外语也许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很快攻下英语本科。恽时锋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了。“但是，短暂的兴奋之后，那种已经远离的苦闷似乎又回来了，自己真的喜欢英语吗，穷其一生可以有所成就吗？”恽时锋，开始严肃思考自己的人生。

　　选择：工作离不开动物

　　1990年，国内有关实验动物的概念开始慢慢被人接受，医学的发展，逐渐使人们认识到，实验动物的重要。恽时锋工作的实验动物科，开始受到医院的重视。“和动物们打交道这么长时间，自有一份无法割舍的感情，几个月后，我作了一个决定：考研究生，和动物打一辈子的交道。”那是一段艰苦的日子。下了班，恽时锋拼命看书，硬是将动物医学专业的大学课程啃了下来，每天不到凌晨三点，决不休息。1993年，恽时锋顺利考取了南京农业大学的研究生。于是，从单位辞了职，到大学读书。这一年，他也结了婚，妻子没有工作，第二年，女儿出生。一家人的生活每月仅靠他90多元的生活补助。“因为是自己选择了重新开始，所以并不觉得艰苦，倒是妻子、女儿跟着吃了不少苦，很长时间，我们只能住在9平方米的房子里”，对于艰苦岁月的回忆，恽时锋显得很平静。研究生毕业后，恽时锋再次回到军区总医院，事业的春天开始了。从1996年到现在，恽时锋的实验动物科，共参加完成各类科研项目数十项，实验动物的种类和数目不断增多，常年保持在5－6只。为了适应医学实验的需要，动物们开始住进有空调的房间，每天享受营养师精心配置的大餐，现在恽时锋的实验动物科已经成为华东地区最大的实验动物基地，涵盖几乎所有的医学实验。

　　梦想：做动物福利主义者

　　恽时锋每天的忙碌从动物开始也从动物结束。他这里的猪，原先是来自广西的普通巴马猪，经过他和同事的“改造”，体重和身材不断“缩水”，最多只能长到六七十厘米长，以满足心脏移植、口腔、皮肤、消化系统等方面的医学实验。狗也是由普通的皮克犬“改造”而来，以用来进行心血官系统、药物毒性方面的实验。小黑鼠，身上带有糖尿病基因。全身没有一根毛的裸鼠，没有免疫系统，在自然界无法存活，专门用来进行免疫和肿瘤方面的医学实验。在实验动物科院子里，有一个纪念碑，上面刻着“纪念为生命科学研究而献身的实验动物”。到恽时锋的实验动物科来进行医学实验的科研工作者告诉记者：“我们都知道，他有一点决不含糊，那就是：必须像对待患者一样来对待实验动物，如果不打麻药就直接手术，肯定会被立即停止实验。”“动物和人一样，有各种情感，它们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做出牺牲，我们必须怀着崇敬的心情开始实验，尽可能减少它们的痛苦”，恽时锋说，粗暴地对待实验动物，实验结果的精确性将大打折扣，“动物一恐惧，体内就会因为恐惧产生大量的毒素，最终影响实验结果”。“许多科研人员在实验过程中，不对动物进行必要的减轻痛苦操作，动物尸体随便丢弃，让它们的同类产生恐惧，这些行为最终伤害人类的医学事业”，恽时锋对国内动物福利状况深表忧虑，“一部相关的法律都没有，而在国外则有多达200多部的动物福利法律，人们日常食用的动物常常在同类面前屠杀、宠物一旦生病就将它丢弃等等，这些都是严重违背动物福利的做法”。恽时锋表示，他现在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就是想做一个动物福利主义者，“因为善待动物，就是善待人类，国内的动物福利水平离现代文明程度还有很大的差距，需要每个人的努力和爱护”。

　　人物简介

　　恽时锋：1996年毕业于南京农业大学动物医学专业，获硕士学位，随即到南京军区总医院实验动物科工作，2003年获博士学位。现任南京军区医学动物实验中心、南京军区总医院实验动物科主任。恽时锋先后参与和完成各类科研项目数十项，多次获得军队和地方科技进步奖项。　金陵晚报记者　陶孙进(编辑　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