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梦了无痕(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7日10:59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漫冰

　　采访时间：2005年3月21日

　　采访地点：某酒吧

　　采访对象：小童（化名）

　　性别：女

　　年龄：二十多岁

　　大学文化，企业文秘。

　　2003年2月至10月，八个月的时间，我为了他做了三次人流，而每一次，我的心都要比我的肉体更痛！

　　每次都是苦苦地盼相聚，相聚之后又感到后悔，只要和他在一起，我永远摆脱不了做贼的感觉。这种复杂的情感时时折磨着我，整整四年。

　　如今，我非常希望我俩能坐在桌面上，把话说清楚再分手，可他总是躲着我，唉，也许命运注定了这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采访完小童，回到家已经很晚，可我久久无法入睡。眼前总出现小童那张年轻、姣美、苍白的面容；耳旁老有她讲述的那个凄惨的故事。通过与小童几个小时的接触，我感觉她是一个美丽、痴情、善良、单纯而又很糊涂的女孩子。我十分同情她的不幸遭遇，但我更“震惊”于她的痴迷。就在我准备动笔写下这篇文章时，我又接到了小童的电话。她很诚恳地对我说：“我们相爱的时候，我从没怨过他；我们分手的时候，我也从未恨过他；现在你写文章的时候，也千万别伤害他。”面对小童的请求，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哀求，我无话可说。放下电话，小童的讲述不由地又在我耳边响起。

　　在同事的眼中，我很文静，做事很有分寸；在很多男人的眼中，我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子；在父母的眼中，我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我不想、更没有勇气破坏我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所以这件事我无法告诉别人。但是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它影响了我的生活和工作，甚至是我一生的幸福。

　　20岁那年，我认识了他。他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副总。我对他的最初印象特别好，成熟、稳健、潇洒。那时我毕竟小，对他只是有好感而已，心中还曾暗想：今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像他这样的。后来我继续上大学深造，彼此也就没有联系了。工作之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与他又见面了，见面的一瞬间，我想这也许就是我俩的缘分。这时的我已经长大了，已懂得什么是爱了。他约我，我也约他，一起聊天，一起吃饭，我觉得俩人特别默契、融洽。一次，他要出趟远门，临行前他来找我，那天，我俩聊到很晚很晚，后来我俩就发生了关系。第二天一早，他走得很早，默默地什么也没有讲。不知是他心中有愧疚，还是感觉对我有了一种责任，我说不清楚。他不在西安的那些日子，我俩一天几个电话，我感觉我再也离不开他了。回到西安之后，我们的来往更加频繁，不能在公众场合出现，我们就一起去郊县。

　　那段时光，我真的很快乐，只是这快乐中掺杂了很复杂很矛盾的心绪。我俩在一起，偶尔我会如坐针毡、焦躁不安，我怕家人发现我的秘密；担心总有一天他的妻子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骂我个狗血淋头。每次与他分手之后，想像他将另一个女人拥入怀中，心中充满无限的嫉妒。每次都是苦苦地盼相聚，相聚之后又感到后悔，只要和他在一起，我永远摆脱不了做贼的感觉。这种复杂的情感时时折磨着我，整整四年。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支撑我的惟一理由就是爱，这是我二十多年来惟一的真感情，而绝不是什么交易。不像有的女孩做第三者，或者傍大款是为了钱或者为了地位。四年了，我对他没有过多的要求和奢望，只希望能得到他一点的呵护，一点的感情投入，一点的时间。我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因为我觉得为了爱而付出值得！2003年2月至10月，八个月的时间，我为他做了三次人流，而每一次，我的心都要比我的肉体更痛！

　　2月1日，还没有出正月，我做了第一次人流。其实，年前我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我没有急着告诉他，怕影响他过年。节后我告诉他之后，他竟然没有一点的惊讶和怜惜。他倒是愿意陪我一起去医院，但我考虑他是个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在医院万一遇到熟人，怕对他影响不好，就独自一人去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我的嘴唇被我自己咬烂了，连续几天不敢吃东西，一吃嘴唇就发麻；还有我右手的食指被我咬出了深深的牙印，肿了好几天。

　　6月22日，我做了第二次人流。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事先已作了预防，可还是不小心又怀孕了。我把这消息告诉他时，他显得很浮躁，就好像他对这事已经很烦了。我没有要求他陪我一起去手术，因为我觉得他有他的难处。一大早，我就进了手术室。由于我的身体太虚弱，手术刚一结束，大夫就给我打上了吊瓶。打完吊针之后，我被留在医院继续观察。我很虚弱，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快一天了，我滴水粒米未进。大概是我的脸色和样子都很难看，一位中年女大夫走了过来，她俯下身子，轻轻在我耳边说，“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做手术，你都不能这样对待自己。你要爱惜身体，你人生的路还很长。”望着女大夫像妈妈一样慈爱的面庞，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后来，那个女大夫给我买了一袋牛奶和两个面包，我强迫自己吃了一口，可怎么都咽不下去，因为心里堵得难受。当天晚上，我做了一夜奇奇怪怪的梦，其中有一个梦特别清晰，我至今还记得。梦中一个长得很像他的孩子，哭着喊着在找妈妈，我急忙伸出手去够他的手，可怎么够都够不到他的小手。我从梦中惊醒，泪水、恐惧、自责紧紧缠绕着我。

　　事隔不到四个月，我又不幸怀孕，可我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影，打手机，不开机。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知道这个孩子肯定不能要。如果做掉，我的身体能否承受？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去他的单位找他。一见面，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怀孕的事，只是说我晚上想见他，有重要的事要讲。他当时回答得很爽快，好，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下午下了班，我就开始等他的电话。九点、十点、十一点，我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生怕漏掉他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响。我想到他家去找他，当我站在他家楼下，而且我断定他就在家中，可我却不敢上楼。

　　第二天，我只能自己去医院。检查过后，大夫直接告诉我说：打掉这个孩子，你这辈子可能就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拿着大夫给的两片药，在医院的门口徘徊了三个多钟头。到底吃不吃这两片药？我发觉他已不在乎我了，留下这个孩子又有什么意义？但是不要这个孩子，就可能终生丧失做母亲的权利。我左右为难，我焦躁不安，我渴望有人能为我拿个主意，可他又在哪里？最终，我还是一狠心吞下了那两片药。我发觉那药很苦很苦，从嘴里一直苦到我的心里。由于大出血，大夫命令我立刻找亲人来陪护。可我的亲人在哪里？不能告诉父母。无奈，我只得请小护士帮我去给他打个电话。一个多小时之后，他来了，直直地站在我的病床边，和我保持很远的距离，他打着官腔说，“你还行吧。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我依然还像以前一样温柔，我说，“你有事你就先走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离我很近，他一定看见了我的眼泪。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我觉得那时我已不是在流泪，而是心在淌血。三天之后，我从医院出来，我无法回家，因为我不愿父母看到我这个样子。于是，我在一家酒店包了一间房。可能是我有意吧，那酒店离他的单位特别近，走路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进了房间，我就不由自主地拨了他的电话。他终于来了，我有点乞求地对他说，“不管今后我们的结局是什么，我希望你现在能够帮助我渡过难关。因为我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我又不可能让家人和朋友知道。你帮助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听了我的话之后，他沉吟片刻之后说，“好，我会常来看你，给你买些补品的。”他的话很轻易地就感动了我，补品什么的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我最需要和看重的是他的关怀他的呵护，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我都知足了。

　　我独自一人在酒店整整等了他三天，却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那三天，我不吃不喝，就是躺在床上想呀想，想得头皮发麻想得手脚冰凉，我反反复复问自己，人间到底还有没有真爱？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我的心彻底被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我是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流血的心离开酒店的。我向单位请了两个月的假，我需要调整自己的心绪。

　　人的一生有时就像是爬一座山，难免会有闪失。我庆幸我终于挺过来了，并且今天还能坐在这，给你讲述我自己的故事。直到现在，我都不怨恨他。我想他实在也有他自己的难处：在单位要做一个好领导；在家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在我这要做一个好情人。他也实在太累太难太苦！我一直认为：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就该快乐、就该轻松，如果双方或者一方感到负担，感到累，那又何苦在一起呢？虽然我是多么希望在风雨兼程的人生之路上，有他陪我一起走过，并且能和他长相守。而且我真的是很不情愿、很无奈地把这段感情放下的。如今，我非常希望我俩能坐在桌面上，把话说清楚再分手。可他总是躲着我，唉，也许命运注定了这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记得我们谈话的那天，天并不是特别冷，人们都穿上了春装。可小童却裹着一件半长的羽绒衣。她告诉我她现在的身体极差，见不得一点风，见不得一点冷。的确，小童面色苍白、身体瘦弱，让人一见不免有一种怜香惜玉的心情。在与小童分手的时候，我特别想对她的这段感情说些什么，说她太幼稚，说她太痴情，说她太荒唐，说她太可悲，或者干脆告诉她，她的这段感情其实就是某些人玩弄感情的一场游戏，就是她这种涉世不深、痴情女子的一场噩梦，或者残忍地告诉她，且不说那个中年男人如何如何败坏，单单就论她自己，不光是一个受害者，更是一个很不道德的害人者……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看着她提起他依旧一往情深、甚至有点执迷不悟的样子，我只恨我自己，恨自己语言的苍白无力。好在，不管小童心里多么不情愿，她终归是“悬崖勒马”了，而且我相信，时间是“医病疗伤”的最佳良方，岁月会让小童清醒和成熟，会让小童自己对这段往事有一个公正的评价。小童的故事似乎是到此结束了，可是我想提醒所有的人们：类似小童这样的“第三者”或者“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远远不会到此为止，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每一个人思考和关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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