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母亲(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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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04日02:27 都市快报 | ||||||||||
母亲家在舟山农村。从小家里很穷,书只念了三年,就回家帮着大人种地。母亲不认识多少字,可她最羡慕有文化的人。 结婚后,她生下两个儿子,母亲说,不管怎么样,也要让孩子上学读书。两个儿子都很争气,三年前,大儿子以全校第三的成绩高中毕业,考上杭州一所高校。小儿子也在去年考进宁波一所大学。 那一年,大儿子带着母亲借来的学费来到杭州。临别时,母亲叮嘱了两件事:一是好好读书。二是吃好一点,钱不够就给家里来电话。 为攒够儿子学费,夫妻俩商量一夜,最后决定:家里一亩多地都交丈夫耕种,母亲去沈家门一家私人冷冻厂打工。 母亲每日整理和搬运着冷冻海鲜,活儿很重,钱却不多。她还患有贫血,干活时间一长,就头晕眼花。 每个月领到工资,母亲都先拿出一半,寄给杭州的儿子,另一半存到银行,留作儿子明年的学费。 儿子泡网吧 母亲白了头 儿子读到大二下半学期,母亲接到班主任从杭州打来的电话。班主任说,你孩子好几门功课都不及格,差点就被学校开除了。 母亲惊呆了,问怎么回事。老师说,这孩子从大一开始,迷上电脑游戏,没日没夜泡在网吧,课也不去上的…… 母亲又急又气,可她想不出什么法子,头发,就是从那时起开始白的。后来,有个亲戚出主意说,孩子离这么远,看不牢,你还是自己去杭州管着他吧。 母亲想想也对,2003年春节过完,她就背着被子行李,来杭州了。 母亲不知道电脑游戏是个什么东西,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原来懂事听话的儿子,会对这个东西这么痴迷。 租房子 管孩子 到杭州一问,她又吓一跳,儿子宿舍一共住了4个学生,其中三个都因为迷恋电脑游戏,学习成绩大幅下滑,到了快被开除的边缘。 另两位学生的母亲和她一样,先后从外地赶到杭州,在学校附近的高沙村租房,以便看管孩子。 母亲也跑去高沙村,找一间很小的民房租下,又让儿子从宿舍搬出来,跟自己同住。 母亲控制了儿子所有的生活费,规定他每天下课必须回“家”。她白天洗衣买菜做饭,晚上看着儿子上床睡觉,第二天早早起来准备早饭,再叫醒儿子起床上学。 看着身边学生 她忍不住伤心掉泪 两个人每月房租生活费再节省也要好几百块,母亲心疼钱,开始到处找地方打工。 儿子学校附近一所大学的食堂招清洁工,母亲岁数大了,人家起初不太想要,多亏一个亲戚帮忙,最后总算留下。 从此,母亲每天很早起床,走路去食堂上班,给学生准备早饭。早餐中餐晚餐夜宵,学生们每顿吃完,母亲都要把桌上地上的剩菜剩饭清扫干净,再把餐具筷子收拾洗好,天黑透了,回到家中。 每个月领的600多块工资,她都给儿子攒着。有母亲在身边,儿子慢慢变了,渐渐远离了电脑游戏,学习成绩,也开始一天天提高。 母亲慢慢放了心,同意儿子搬回学生宿舍。只是她仍不把生活费交到儿子手里,而是每个星期亲自跑到儿子学校,眼看着他把钱打进饭卡。 母亲自己,也搬到了食堂提供的集体宿舍,住在自行车棚旁边的地下室里——这样,能省下一百多块房租。 只是,母亲在食堂擦桌扫地时,看到一个个来来去去的年轻男女学生,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想起自己陪儿子读书这事,忍不住就伤心掉泪。 女生知道了 心里难过 3月31日中午,在这个学校读大二的周同学去食堂吃饭,偶然看到一位年纪蛮大的女清洁工一边擦桌一边抹着眼泪。小周挪过去,和她聊了一会,于是就知道了母亲的事情。 当天晚上,小周想着母亲这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夜里11点多,他给85100000热线打来电话。 小周说,这天下午,他和班里几个女同学讲起这事,听她们说,这个阿姨在食堂已经做一年多了,经常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擦着眼泪,很多人都知道她的事情。 有的女孩子心软,现在都不太去那个食堂打饭,怕看见她,心里难过。 母亲抓着抹布的右手 红通通的 4月1日中午,我和摄影记者傅拥军去了下沙这所大学。小周把我们领到食堂门口,指着一个正擦桌子的高个子清洁工说,就是那个阿姨。 这时已将近中午1点,食堂里没几个学生吃饭了,饭厅空空荡荡。怕打扰母亲工作,我们没有马上过去,只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劳动。 整个饭厅有两百多张桌子。母亲先用抹布把每张桌上一堆堆分散的剩菜剩饭拢在一起。 我看见,母亲抓着抹布的右手红通通的,裂着一道粗糙的口子。 母亲从水池边拉来一辆平板车,上面有个很大的不锈钢桶。平板车看上去很沉,母亲费力把车拉到餐桌旁停下。 我看见,母亲用左手捶了捶腰,再用右手的抹布把桌上的饭菜小心地扫进桶里。 母亲又拿来一把扫帚,弯着腰扫地,餐厅很大,母亲一下一下扫了很久。每扫过一条过道,我都看见母亲拄着扫帚站立一下,扬着脸闭起眼睛,稍稍休息。 我不做了 母亲扫到我们旁边,她看到了小周,笑着冲他打个招呼。小周对母亲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们听说了你的事情,专门从市里跑来看你。母亲朝我和傅拥军笑了一下,手上的扫帚,依然没停。 另一个女清洁工路过时问道,“阿姨,儿子来看你啦?——到底哪个是你儿子?” 母亲回头把我们三个人轮番打量一番,说道,“三个都是我儿子噢……”然后,她十分爽朗地笑了。 母亲说,大儿子现在学好了,电脑游戏再也不打,他已经修满学分,今年6月就要大学毕业,现在正在杭州实习。 母亲还说,这个学期做完,她就打算回舟山去,“我不做了。” 母亲说,小儿子的学费现在全部都靠贷款,她今年夏天回到老家,可能还得继续打工挣钱。(记者何欣摄影傅拥军 都市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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