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间的城市游走

　　黄昏正好，想出去吃饭，一看挂钟，恰好是新的直播新闻开始的时刻。几天来，都习惯每天看一看了，算了，看完再出去吧。

　　节目平平，亮点只有“跳楼”的一条。还好比昨天强。昨天简直是“戏不够，车祸凑”，一天播四条车祸新闻，占四分之一篇幅，闻所未闻！

　　看罢，又禁不住想叹息：这节目，不知何日才能有起色。

　　出门，彩霞满天，椰树的剪影很温柔。在树下大牌档吃鱼煲，听本地居民的喧哗，觉得生活的脉动很强劲。老布尔乔亚的我，自由惯了，总能发现别人不能发现的东西。昨天刚让木匠打好一个电视柜，我自己设计的，简单、现代。亲自动手刷漆。先刷了咖啡色，不好，俗气。又换黑色的硝基漆，还是不理想，最后忽然想起有一种哑光喷漆，一试，果然“化腐朽为神奇”。效果与一千元的家私相差无几。

　　饭后，想想，还应有一个能够配套的光碟架。几天前在“永安家私”看过，回忆回忆，自己画了图样，高1.60米，放在一起，肯定相得益彰。说干就干，路边正好过来一辆三轮，赶紧叫住，坐到了木工场，交代好了。木工悟性不错，完全领会，连定金也没要。慢慢地往回走，暮色渐浓，车灯很刺眼。穿过一处豪宅的社区。晚间还是第一次来，网球场是半地下的，灯光雪亮，很傲慢的样子。这社区，不算一流，但晚上在花园中心看四周，有童话色彩。高楼和夜色相辉映，很神奇。明年不妨可以考虑把房子换成这里的。

　　走出来，见有酒吧，想坐在树下喝咖啡。服务员是认识我的，说里面还没有客人，清静，可以坐里面。里面，果然清静，音响在放《电话诉衷情》之类的大路货英文歌。除此而外，都还不错。满墙的小静物画，还有啤酒POP，花花绿绿。墙上一大幅素描画，是一络腮胡子酷哥，上写“西班牙国王费迪南七世，他曾大力促进古巴雪茄的生产”，模样酷到了家。小桌上已经点好了蜡烛，摇摇曳曳。我没有伴侣，不能坐这样的位置。选了靠窗坐下，把弹簧灯拉下，效果更好。窗外，霓虹闪烁，像上海滩的某一角。

　　于是，开始胡思乱想。离开电视台后，一直很悠闲，想的就多。当初去那里，也是为逃避一段伤感。

　　前年11月，认识了一北京女孩，小资女性，富家女，是友邻公司的职员，擦出了火花。她很钟情于我。我开始不大相信，后来她当着同事的面给我留电话，傻瓜才看不出来。但是，态度又很怪，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个月后，忽然告别，说要回京，马上就出国。分别之苦，不能再回味了。那一晚，在机场，我们执手相诉。我送了她一束简朴的玫瑰。在检票口，分手的那一刻，她忽然冲出队伍，紧紧与我相拥。旁观者无不目瞪口呆。

　　此后，发给我一封电子邮件，说是回去结婚，然后去美国陪读。总之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字字泣血。原来如此！自此，音信杳然……她属兔，我给她发了无数邮件，叫了千百声“小兔子”，也是枉然。只记得她信中说：“你不能慢待你自己，你要好好为我而活着呀。”音容宛在，不堪回首！如今又是闲下来，上网去看，发现有女网友正把我作为小说人物，很感稀奇。看罢，直想笑。过去，都是我写人家。看人家写我，可不像我自我感觉的那样好。但其中的真情，令我感动。这俗世，还有多少人是珍视真情的呢？

　　想想自己老了，不能再和年轻人大比拼了。公司老板也劝我，可以考虑归老海南，这地方，多好。上个月逛了几次家具店，与一个文昌籍店老板熟了，向我推销起文昌姑娘来了。几乎是强迫我见了一位。相貌虽平平，但确实贤惠，是阅读《读者》杂志那个水平的。未婚，某超市小领班。店老板说，这姑娘，勤劳、顾家，我可以担保。

　　与那姑娘一谈，说乡下有老宅，哥哥们各自有生意。自己愿意嫁一个不能出问题的（我？），钱多钱少无所谓，只要养得起孩子就行。

　　酒吧里想起这些，有些滑稽。自年轻时代，理想中的人儿，就不是这种，但寻寻觅觅，不见那林徽因式的佳人———时代不出产了。结局，就是建立一个牢靠的后勤部。

　　很伤感。远在上海，有白领女网友与我谈婚论嫁，但电话里就开始争吵，不大可能和平相处的样子。倏然一梦啊！虽然上海有一豪宅是我名下的，但恐怕是用不上了。

　　翻时尚杂志，猛男美女在广告上状如“天仙配”，可我们真实的生活中，哪里有这样一份清雅？

　　（清秋子）

　　作者：清秋子

　　（来源：南国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