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沉默的守灵人

　　“哑巴”正在陵园清扫垃圾。（记者李安定实习生陈琳摄）

　　记者李安定实习生陈琳

　　昨日的西安烈士陵园，思念堂北侧的柏树林里烟雾缭绕，许多人在这里祭奠亡灵。鞭炮大作，灰烬还未落定，一群人带着追念离开，留下满地的垃圾和忙碌着清理它们的陵园工

人。这些工人中有个人叫“哑巴”，至今已为烈士陵园守灵26年。

　　百米不到的柏树林里，40多块简易混凝土石砖边围满了为祭奠亡灵焚烧冥纸的人。“哑巴”1米50左右的个子，穿一身迷彩服，踮着脚透过人群缝隙看哪里该清扫了。黑色冥纸灰在半空盘旋，“哑巴”低头把丢在一边的废弃报纸拣回来，同一些塑料瓶罐一起放在路边的砂石堆上，工作结束后，他可以把这些卖掉换几块钱喝酒。提一把被烧掉半截的扫帚，“哑巴”在费力地将掺杂未燃尽的水果和酒瓶的冥纸灰推进畚箕时，发出“哼哼叽叽”的声响。

　　十几分钟一趟，他得把满满一三轮车垃圾推过思念堂和南面的办公楼，到院落的垃圾堆旁处理掉。可能是忘带铲子了，他在废木堆里翻出一块薄木板，把车上的垃圾一点点拨下来，但还是扬起一大团灰。末了，在垃圾堆里看见一束绿色的塑料小花，他找了一个水缸，把花涮洗了一下，握在手上，扬起头骑着三轮车回树林继续工作了。

　　“哑巴”60多岁，没有名字，又聋又哑。每个月陵园职工领工资的时候，在工资表上会看见名单上写着“哑巴”。年长些的职工知道他是早在1979就从市收容站调过来了，没有亲人，因为从没有人来看过他。除了知道他来自四川，具体家住哪里，以前的身世如何，再无人知晓。1983年，烈士陵园把他送到一家福利院，但没过几天，他又自己跑回来了，拿了扫帚就在领导面前干起来。从那以后，他就再没离开过这里。

　　从早上7时30分一直到下午5点游人走尽，将柏树林里的冥纸灰和垃圾全部清理干净，这是清明节期间“哑巴”的七八位同事的加班任务，他年纪大了，本不需要工作。但是“哑巴”还是和他们一起干。年轻点的同事伸了个懒腰，冲“哑巴”指指自己身后，告诉他：“哑巴”，那里还没扫。“哑巴”点点头，径直过去扫了。中午有为加班特别提供的工作餐。吃到一半，他把饭盒收好，用手往下指指，意思是留着晚上吃。“哑巴”不会哑语，也不会认字。

　　累了，“哑巴”坐在思念堂的墙根下看来来往往扫墓的人。傍晚的时候他会背着手在陵园里逛，俯身拣掉草丛里的烟头，然后回陵园东南角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