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来的幸福

　　常言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有各人的痛苦，各人有各人的幸福，而我的幸福却是续来的幸福。我来这个家已经快20年了，家让我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并给了我温暖，也给了我安定和完整。采访时间：2005年3月22日采访地点：李婉如家倾诉人：李婉如女52岁采访人：记者 常佰军 实习生 李含

　　我本是广州人，4岁时我们全家迁到郑州，人生地不熟，再加上父亲去世得早，家里的

姊妹多，家里一直很穷，我十几岁便开始做工补贴家用了。

　　第一次婚姻我很失败，对方看起来是一个很本分的人，可是他在女儿刚出生不久就离开了我们；后来，在女儿5岁那年，我与那人离了婚，独自一人带着女儿在郑州艰难地生活着……那时候心情很低落，我不知道，也不敢再去相信男人，我怕。但是后来我遇见了薛永章，是他给了我一个新的家，让我真正地体会到了家的意义。

　　我和薛永章是在1986年经朋友介绍认识的。那时我刚刚从一场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带着一个6岁的孩子在郑州艰难地生活。当朋友来介绍的时候，我一口拒绝了。他们都一再劝我，说我应该趁现在还年轻，去给孩子和自己找一个家，可是我不敢，我怕我会再次失败，更怕孩子会跟我一样再一次受伤。朋友听了我的话没再说什么，也没再提这件事。

　　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朋友来喊我去她家里吃饭，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就跟她一起去了。走到朋友家里，我一下子愣在那儿了，发现朋友家里不仅有他们家里的人，还有另外几个人，而老薛就坐在其中。在此之前我没见过他，不过我从大家看我进门时的眼神就已经知道他们的用意了。在朋友的突然“袭击”下，我跟老薛就这样认识了。那时我还在郑州市劳动服务公司上班，老薛在河南省交通厅就职。

　　第一次见面大家觉得还可以，随后我们就在朋友们的撮合下开始慢慢交往。我还记得他第一次约我的时候，是在1986年的3月8日。那天他在黄河饭店开会，打电话跟我说晚上在郑州市青少年宫门前见面。

　　下午我下班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雪，再加上路上堵车，很难走，等我赶到青少年宫门口时，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但我一下车就看见他还站在门前，身上已经积了很多雪，脸也被风刮得通红，正在四处张望。我当时就被感动了，觉得他这个人还真的是很实在。

　　见了几次面，虽说我们彼此觉得对方还都不错，可是交往起来，我还是很谨慎。毕竟自己受过一次伤害，而且还带着一个6岁的女儿，至少我要给女儿带来幸福。

　　后来我就跟女儿说，孩子，有人给妈妈介绍了一个对象，要不然你去见见？如果你觉得可以，妈妈就跟他交往，如果你觉得不行，妈妈就不找了。当时女儿虽说才6岁，可是她已经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了，而且她从出生就是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她也很想有一个爸爸。于是她就同意跟老薛见面了，我把我的意见也给老薛讲了一下。

　　然后有一天，他便买了三张电影票带我和女儿去看电影。我记得当时他给女儿买了很多零食，带女儿好好在外面玩了一天。回家后我问女儿怎么样，不太爱说话的女儿点点头说：挺好的，妈妈，我支持你。

　　听朋友说，老薛还带着一个15岁的女儿和一个14岁的儿子，我就提出来去他们家里看看，老薛也答应了。等我跟他去家里一看——天，那哪像个家呀！厨房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就连煤气罐上面的灰揭下来都可以再造一个小的煤气罐了。再说两个孩子吧，女儿才15岁，平时上学，周末回来就得洗一堆堆的衣服，打扫家里面的卫生。儿子虽说14岁了，但还是又瘦又小。去他家一看啊，我那心里头就一个字：酸。

　　跟老薛接触的头一年，我经常去他们的住处帮他们拾掇拾掇，给孩子做点吃的，再加上我这人爱剪剪做做的，遇见节日或换季，我就给两个孩子做几套衣服。老薛也经常来我家，带我的女儿出去走走逛逛。我想我的女儿需要父爱，他的孩子需要母爱，而且大家也都挺合得来，便一直交往下去了，但是我们谁都没说要结婚的事。

　　1988年的春节，老薛的两个孩子要回老家过年，他女儿薛峰就对我说：李姨，您跟妹妹来我家跟爸爸一起过年吧。你们也交往一年了，你们也该把事办了吧！当时我也没说啥，大年初一那天，我一走到老薛的楼下，居委会主任就跟我说：小李，今天过年了，你跟老薛的事也就办了吧，咱也不用去外面吃，就在家做点东西，大家热闹热闹吧。我跟老薛笑了一下，他说行。就这样，我们就算是真正在一起了。

　　还记得有一天我跟女儿薛峰、儿子薛涛坐在床上聊天时，薛涛突然问我：李姨，你来我们家是可怜我们，还是同情我们呢？我看了看儿子，拍了拍他说：傻孩子，我不是可怜你们，也不是同情你们，我来到这个家，在给你们带来母爱的同时，也给我的女儿带来了父爱，这样咱们刚好是一个完整的家，也算是一种缘分，因为我们都给了彼此一份幸福。儿子听了，抱着我啥都没说。

　　自打我进这个家后，这个家就开始像个家的样子了，我给我们的家做了新的窗帘和桌布。我以前小的时候家里很苦，没钱上学，来到这个家，看到孩子们学习都很用功，我就对孩子们说：家里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只要你们好好学习就是了。孩子们对这个新家也都很满意，他们总算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我看着孩子们，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这个家有了温情。

　　1994年，大女儿薛峰要出嫁了，当时我就想：女儿的事是家里面的第一件大事，她虽然没有提啥要求，但毕竟是孩子嘛，肯定想让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当时刚流行婚纱，她说要租件婚纱，我就说到时结婚人多，很容易给店家弄坏，还不如去买一件，她很高兴地答应了。在陪她上街买婚纱时，我注意到她一直在看当年流行的毛衣样式，我就偷偷地买线回来给她织。不是为了啥，只想给姑娘一个惊喜。姑娘结婚前，我把毛衣拿出来给她，她看到毛衣，高兴得不知道说啥。看着姑娘那么开心，我心里也很舒坦。

　　在这个家里面，我觉得最有缘分的就是我那个小孙子，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媳妇的奶水不足，孙子又不喜欢喝奶粉，每次不得不喂孩子水喝。别人喂他，他都是哭个不停，只要我一抱他，他就不再哭了。

　　如今孙子已经5岁了，一有啥事，他就说“我跟着奶奶”，就连晚上睡觉都是搂着我睡。我也喜欢这孩子，平时孩子的冬衣、毛衣、衬衣什么的，我一有空就在家里给他做。小孙子也特别喜欢我做的衣服，他每次都说：奶奶，你给我做的衣服可不赖呀，可比街上买的好多了！听孙子说这些，我也很高兴，孩子喜欢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有一次，我骑自行车带孙子过马路，突然下雨了，由于没带伞，我心里着急，也没顾前面是红灯，就骑着过去了。孙子坐在车子后面一直没说话，等我们到了路对面，孩子突然说话了：奶奶，你闯红灯了！这样可不好啊。我当时一愣，连忙对孩子说：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到了家里，我和孙子都淋了雨。我正在弯腰换拖鞋，小孙子拿着毛巾晃了晃说：奶奶，你擦擦水吧。等我以后长大了，我骑自行车带着你。听孩子这么说，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孩子这么懂事，也算是老天给我的幸福吧。

　　20年来，我和老薛从来没红过脸，我们共同“经营”着这个家。他在给孩子们父爱的同时，也给了我家的感觉，让我有了安全感。因为有他在，很多事我再也不用费那么多精力了，也算有了喘气的机会，而且我们相互之间有了支柱。

　　前两年老薛去乌鲁木齐出差，他身体不太好，本想让我跟他一起去，但当时家里有点事，我走不开，也就没有跟他一起去。他在爬火焰山的时候，由于山海拔比较高，他身体受不了，照相时晕倒在了山上。他从乌鲁木齐回来后就对我说：你看吧，你不在我身边，我都晕在山上了，下次你可不能把我抛弃在外面了。孩子们都开玩笑地说：李姨，你就是我爸爸的拐杖，看来他是离不开你了！我也笑了，因为我们有相互依赖的感觉。

　　一晃20年过去了，直到现在，薛峰和薛涛还是跟第一次见我时一样，喊我“李姨”，我也已经习惯他们这样称呼我了。老薛也说过，啥时候改叫“妈妈”吧。我说还是随孩子们的意思吧。其实孩子们喊我啥我倒不在意，关键是我们一家人的心都在一起，这样我就满足了。有时候儿子喝点酒回来，经常对我说：李姨，我现在就差喊你一声妈了。孩子们有这心就已经够了，这些我都知道。

　　现在我的外孙子已经10岁了，小孙子也已经5岁了，看到他们，我心里就感到特别欣慰。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他们都很可爱。是他们让我真正享受到了家的温暖，享受到了天伦之乐，也让我的心有了更多的精神寄托。前几天老薛还开玩笑地对我说：李婉如，下辈子我还娶你。我笑了。

　　看着这个家，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很庆幸，在我第二次婚姻的时候，遇见了让我感动的人、让我感动的家，我想我也会一直努力，把我们这个家的幸福维持下去，因为我也爱这个家，爱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