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为什么让我伤心困惑(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7日10:13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漫冰

　　采访时间：

　　2005年4月12日采访地点：西郊某公园采访对象：小鸣（化名）性别：女年龄：不详在校学生。

　　我早就想一吐为快，可是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我就忍呀忍，这段日子真难受！忍耐的结果是：我的情绪波动而且十分低落，学习也大受影响。我觉得如果再这样忍下去，也许会发疯、会神经质的。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站在座位上，哑口无言，什么也回答不上，要在平时，我肯定羞愧得抬不起头，可那天，我面无表情地站着，因为在我的心里正承受着比这要大一百倍一千倍的耻辱和羞愧。

　　唉，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其实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已经学会了忍受，学会了保守秘密，学会了隐瞒。不过，现在我对大人们的许多事情真的是充满了疑惑和失望。

　　小鸣给我的E－MAIL是这样写的：“编辑阿姨（我猜得对吗？我希望你是个女的）：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很长时间了，我原本不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什么事都不会往心里去，可这事却在我心里隐藏了一个多月，我早就想一吐为快，可是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我就忍呀忍，这段日子真难受！忍耐的结果是：我的情绪波动而且十分低落，学习也大受影响。我觉得如果再这样忍下去，我也许会发疯、会神经质的。所以，我决定把它说出来，不过，我可以不和你见面吗？我在电话中和你讲，或者我把它写下来，用E－MAIL给你发过去？”

　　我立刻就给小鸣回了E－MAIL：很抱歉，用电话和E－MAIL的“倾诉”方式都不符合我们的工作原则，因为面对面地倾诉，可以更加确保真实，而且对于倾诉者来说，他们其实最需要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倾听者，那样更有助于释放内心的情绪、苦闷。在此，我要特别强调的是：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绝对会为你保守一切秘密。

　　见面地点是小鸣定的，她说希望选择一个远离她生活和学习环境的地方。见面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姨，请您一定为我保密，千万别写我的年龄、姓名、学校、年级，好吗？”从见面的第一刻起，小鸣始终低着头，即使说到激动处，也只是猛地抬一下头，然后就又匆匆低下。我始终不能完全看清楚她的长相和眼神，我知道她在躲避我，我明白她心中的顾虑还没有完全消除。

　　我是一个喜欢幻想和做梦的女孩子，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碰上这种事。那天下午刚上课，我突然发现自己来例假了，因为提前了整整一个星期，所以没有一点准备，里面的内裤和衬裤都脏了，我连忙向老师请假，回家换衣服。也就是两三点的样子，往常这个时间，家里是没有人的。爸爸妈妈都在上班，而且我们一家三口中午都不回家。我先打开外面的防盗门，再去开里面的门，可是，平时只需要往右轻轻一拧的第二道门却怎么也打不开，难道是锁坏了？心急的我一边使劲地用钥匙捅锁眼，一边下意识地拍门。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折腾累了，准备放弃开门的时候，却意外地听到里面有响动，而且还夹杂着很低的说话声。啊！家里有人？门被反锁了？家里进小偷了？就在我不知所措而且紧张异常的时候，门“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爸爸就站在门里边，神色显得有点紧张，我想都没想就是一连串的发问：“爸，你怎么在家？刚才你在和谁说话？干吗把门反锁？吓死我了，我以为家里进坏人了。”爸爸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用责怪的口气问我：“你怎么不上课，跑回家干啥？”爸爸就挡在门口，似乎有点不想让我进去，我心里奇怪，可还是没有多想，也顾不上说什么就冲进自己的房间，拿了干净的裤子就往卫生间跑，这时，爸爸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厉声问我：“你干什么？不好好上课，跑回家来上厕所！”要知道爸爸的脾气一向很好，对我更是宠爱有加，几乎没有对我大声说过话。他今天是怎么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卫生间的门紧闭着，这很反常，因为卫生间没有窗户，为了防潮，平时，我们从来都是把门敞开的，除非里面有人使用。而且，凭我的经验，此时卫生间的门是从里面锁上了，如果仅仅是关上，不会那么严实，难道家里还有人？于是我问爸爸，家里来客人了？“没，没有。”就在那一瞬间，从爸爸的神态、眼神还有说话的样子，我断定爸爸一定在说谎。按照我当时的情况，裤子已经脏得一塌糊涂，我急需要上厕所，我完全可以去拉卫生间的门，如果里面真的有人，我可以等人出来。可一向性格倔强、做事执著的我不知怎么就突然放弃了，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的。我转过身，不敢再看爸爸的眼睛，我说：“没事，我回来拿个东西，我不上厕所。”从卫生间的门口到家门口，必须要经过爸妈的房间，我忍不住偷偷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光线很暗，窗帘紧紧拉上，这也不同往常，平时白天，爸妈房间的窗帘总是拉开的，如果天气好，窗户也是开着的。可今天……我突然在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的心怦怦直跳，那一刻，我只想快一点儿离开家。

　　当家门在我身后关上时，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我瘫坐在楼梯上，我觉得我怎么就像是一个刚刚逃脱了追捕的贼一样？这时，要命的是，我又听见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我真的很害怕这个事实，可又忍不住扒在门上想要听个究竟。虽然里面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是，我敢断定里面绝对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爸爸的男中音，另一个，很陌生很轻微的女声……我挣扎着腾地站了起来，我真想推开门看个究竟。可是，不知道是我胆小，还是想自欺欺人，或者就是想逃避，总之，我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又以最快的速度骑上车子返回了学校。那时，我就是想快点儿离开家，千万不要让我看见任何人，更不要看见任何让我难堪的事情，我甚至不断地强迫自己这样想：就权当刚才做了一个梦。

　　我终于坐在了教室里，可是，我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平静，下午的第三节课是班主任讲解前一天的数学考卷，老师一再强调很重要，大家一定要仔细听。可是，老师讲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见，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场景，从我拿钥匙开门一直到从楼上飞快地逃下来，简直就像是在过电影，一遍又一遍，我不断地强迫自己相信，也许爸爸和那个人真的什么也没有，是我太敏感，是我冤枉了爸爸。可是，爸爸如果真的是清白的，那么，家里明明有人，他为什么骗我说没有人，要知道爸爸平时最恨的就是撒谎；如果他和那个人真的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地出来见我，而要躲在卫生间呢？而且，大白天的家门为什么要反锁？窗帘为什么紧紧拉着……大概是我太走神了，老师在课堂上点名叫我回答问题，连叫两次，我竟然都没有听见，还是同桌使劲地用胳膊捅我，我才回过神。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站在那里哑口无言，什么也回答不上，要在平时，我肯定羞愧得抬不起头，可那天，我面无表情地站着，因为在我的心里正承受着比这要大一百倍一千倍的耻辱和羞愧。

　　往日下午放学，我总是骑上车子直奔家中，一般不在路上耽搁。可那天回家，刚刚骑了一半的路，我就停了下来，我突然有点害怕回家了，我该如何面对爸爸，还有，我是不是应该对善良无辜的妈妈隐瞒下午发生的一切。我推着车子，一步一步地往家里挪着。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家温暖、幸福、和睦，是让周围许多人羡慕的家庭，爸爸妈妈都受过高等教育，爸爸事业有成、温文尔雅，在单位受到大家的尊敬；妈妈贤淑、能干，而且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一直互敬互爱。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二人似乎就没有大声争执过，更不要说吵架和打架了。爸爸关心呵护妈妈，妈妈崇拜体贴爸爸，而我爱爸爸，更爱妈妈，他们是我的骄傲，是我的支柱，也是我最最亲近的人。可是，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全乱了，是不是爸爸从此不爱妈妈了？我真的很害怕有那么一天，爸爸离我们而去，我们曾经幸福完美的家将要支离破碎，而且在那个时候，我还必须在爸爸和妈妈之间做一个选择，可我谁也舍不得离开，如果没了爸爸，今后这个家的精神和经济支柱就全都坍塌了；如果没了妈妈，谁来关心我的生活，谁来呵护我爱抚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想和妈妈撒个娇都不可能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就好像我已经成了孤儿。哭着哭着，我不由得就想到了我们班有个和我关系挺好的女同学，原来学习非常好，入校时的成绩排在全班第三，可自从爸妈开始闹离婚，她的学习成绩就直线下降，性格也变了，几乎听不到她曾经爽朗的笑声。更糟的是，父母离婚时，两人都不想要她，我们几个和她关系好的同学都很着急，也很同情她。虽然，后来她还是和父亲生活在了一起，但是人一直很郁闷。唉，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和她同病相怜，也可能成为一个可怜的缺少父爱或者母爱的人……我越想越害怕，越想心情越沉重。

　　等我到家的时候，爸妈已经在饭桌边等我呢，一看见我，妈妈连忙站起来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爸爸到楼下等你好几次了！”“我抄作业耽误了一会儿。”说着，我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爸爸，他像往日一样，手里拿着当天的晚报在看，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异样。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悄悄观察爸爸，除了不正面看我之外，爸爸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依然不时地劝我要多吃点，不时地给我和妈妈夹我俩爱吃的菜，而且还像往日一样问妈妈，今天单位忙不忙？吃完饭，照样帮助妈妈收拾家务，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挨得很近，甚至好像比往常还要近。那个晚上，我几乎没有好好学习，我故意把我房间的门开着，这样就能够看见客厅里爸爸妈妈的一举一动，我一直在悄悄地观察他们，我发现爸爸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妈妈也和平日没什么两样。我突然想下午发生的一切也许真的是一个梦？我们的家不还和往日一样吗？爸爸不还是很关心妈妈吗？妈妈也依然爱着爸爸，我们的家怎么可能散呢？我绝对不会像我的那个好朋友，成为一个孤儿的。

　　虽然，我不再担心爸爸妈妈会离婚，但是，那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未眠，不停地想这想那，爸爸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人是谁呢？他俩好了多长时间？明明爸爸还是爱着妈妈的，可为什么还要和另一个女人来往呢？而且是在自己家里，在他和妈妈睡觉的房间。那么，爸爸对妈妈难道一直不是真爱？或者，爸爸对那个人是逢场作戏？或许，爸爸心里同时爱着两个人。可是，大人们不是总在说爱情要忠诚，爱是惟一的吗？今天，我虽然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但是，爸爸肯定会明白我已经察觉了他的秘密，他会良心发现吗？至少在今后应该有所收敛，否则他太对不起妈妈了。如果爸爸继续背着妈妈和那个人来往，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给爸爸一个明白的暗示？或者干脆找到那个人，警告她教训她，让她快点离开爸爸，不要做一个让人唾弃的第三者？如果万一有一天，这种事情不幸让妈妈碰上了，妈妈能够承受吗？妈妈会提出离婚吗？想到这，我有一点恨爸爸，他不该背叛妈妈；我也可怜妈妈，她对爸爸和这个家忠心耿耿，可她的尊严和人格却受到极大的伤害和挑战，更要命的是，她还被蒙在鼓里，但是，这又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今天碰上这事的是妈妈，那后果，我真的不敢去想……三四十天过去了，这些疑问一直反反复复在我的心中缠绕，我没有答案，也害怕真的有了答案。

　　唉，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其实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已经学会了忍受，学会了保守秘密，学会了隐瞒。不过，现在我对大人们的许多事情真的是充满了疑惑和失望。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妈妈善良胆小而且脆弱，她绝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另外，我每天都在祈祷，祈祷我们家幸福和睦，祈祷这类事件千万不要再重演。

　　我们家订有《西安晚报》，我希望爸爸能够看到报纸，这样，他就不会再轻易做不应该做的事情了。但是，我又害怕他看到，他毕竟是我最爱的人，我并不想伤害他，或者让他难堪。我很矛盾，但是，我不想让我们的家毁了，这恐怕是我现在惟一的希望了。

　　听了小鸣的倾诉之后，我很辛酸，真的，尤其是孩子的最后几句话，我觉得应该让一些成年人，诸如小鸣的父亲之类汗颜。为人父母者，不仅是孩子最信赖的亲人，也应该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知心朋友，更应该是孩子的老师和榜样。所以，每一个做家长的都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和身份，万万不可做有辱自己身份和责任的事情。小鸣的确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因为她知道忍受知道保护弱者知道不能伤害别人……但是，因为遭遇此类事件而成熟，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因为，成熟的代价是孩子稚嫩无邪的心灵受到了污染和伤害，更可怕的是，孩子正在形成的人生观，将会因为某些成年人的失误而遭受摧残。我非常希望小鸣的爸爸能够看到这张报纸，更希望他的良知还没有泯灭，从而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解诗萌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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