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潮剧谈薮)“哑戏”为何行时？

　　鄞镇凯

　　不少潮剧界人士呼吁：有关职能部门应该采取措施取缔“哑戏”！

　　愚认为：“哑戏”扰乱了潮剧市场秩序，亵渎了潮剧的艺术性，对潮剧的振兴运动破坏性很大，非整治直至消失不可。但是，依靠有关职能部门出台一纸或几纸条文，就能把“

哑戏”消灭掉吗？我怀疑。

　　愚认为：要使“哑戏”绝种，必须研究“哑戏”存在的原因，得出规律性的东西，才能有的放矢加以遏制。“哑戏”，潮人大多称之为“哑狗戏”，显然是对从事者的鄙视（至少是轻视）。“哑戏”登台表演，不用“文畔”，也不用“武畔”（不用乐队伴奏），直接放潮剧录音带，演员听音乐做动作对口型，当然，动作粗糙得可怜。这种哑戏戏班只须二三十人甚至十多人，比正式戏班的人数少一半甚至三分之二以上，成本极低，因而戏金压得很低，抢占一定市场，严重打击了正式剧团的业务。目前，潮剧哑戏戏班有五六十个之多，搅得潮剧市场“寒彻”。

　　有一位伟人说过，存在就是合理。是什么道理让哑戏戏班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一位农村文化人告诉我：这个道理是“目前的潮剧有用少人看”。他说的“有用”指的是潮汕广大农村社日要请戏酬神。我再深入调查，认为这句话基本上是对的。

　　潮汕地区具有侨、海文化特色，民俗活动颇多。“民间文化是依托民俗活动发展的”（钟敬文语），潮剧也是如此，潮汕地区频繁的民俗活动带旺了潮剧，至今这种现象依然存在。不同的是，旧时候，潮汕广大民俗把社日当作盛大的文化节日，是精神“充电”的良辰吉日。“潮剧做给老爷看”，更重要的是做给民众看，“神”和人共同欣赏，于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请戏班当然要请最好的。戏班竞争激烈，以艺取胜，上世纪30年代有潮剧戏班近百，到解放时只剩六大班，就是“优存劣汰”的结果。换到这种历史背景下，“哑戏”班能生存吗？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潮剧观众少了（若有好戏，看的人当然会较多），但近年潮汕的民俗活动“复古”回潮，乡间民俗活动的首选内容是潮剧。“乡里老大”为了既体面又省钱，反正看戏人又不多，于是就选择了“哑戏”班。

　　愚认为：采取行政手段限制“哑戏”，很有必要，但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要让“哑戏”退出舞台，其中最重要的有两条：第一，各级文化部门对民俗活动不能禁，也不能放任自流，要介入领导，加强管理，加大改造力度，让潮汕的民俗活动成为潮剧生存的空间，发展市场。第二，潮剧团体和艺人要自重自爱自强不息，不断提升自我，从而吸引观众，培养观众。我在调查中发现，张长城、方展荣等名角出演，戏台前观众爆满，而没有名角的演出，观众屈指可数，甚至“只有老爷看”。此外，一位老潮剧迷对我说：“×××的潮剧ＶＣＤ我经常看；但他上台演出我就不看，失工了。”这些例子从某一层面说明，潮剧观众渐失，与潮剧自身的形象（含剧本、演员）的黯淡不无关系。

　　振兴潮剧，不能仅以经济为标尺，更重要的是，要视艺术是否得到传承、发展、再生。潮剧得到公众再度认可之日，就是“哑戏”退出舞台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