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切除少女子宫续：此前至少有七起先例

　　5月29日，距六一儿童节还有三天。南通儿童福利院高高的铁门内，孩子们快乐吗？

　　再过两天，一场诉讼预计将在南通市崇川区法院审理。届时坐在被告席上的将是南通儿童福利院的正副院长缪开荣、陈晓燕及南通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医生王晨毅和苏韵华，他们涉嫌参与“协议切除”两名智障少女的子宫(早报曾在今年4月21日报道)。

　　此前至少有七起先例

　　早报4月21日首次披露两名智障少女被“协议切除”一事后，曾长期担任南通儿童福利院领导的前院长贾桂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手术此前并无先例。”

　　然而记者近日调查发现，不久前发生的“子宫切除事件”并非该院现任领导缪开荣、陈晓燕的“发明”，在该福利院曾多次发生类似事件，至少还有7名少女曾遭遇类似不幸。

　　有南通儿童福利院员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是个很正常的事，以前都这么做。”据了解，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到90年代，就已经出现多起切除智障少女子宫的事件。这在该福利院内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这些当年被切除子宫的少女中，王琴、红红、朱旺侯及大头等仍然健在，而名为龚美菊、木头和张美华的则已去世(以上人名为化名或绰号)。

　　并非因为“不能自理”

　　她们中有些人也并非如前院长贾桂林所说的“痛经”、“不能自理”。有福利院员工告诉记者：“王琴还会吹口琴，在福利院，只要你唱‘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她马上就会跟上来。……红红教教也是能自理的。”

　　除以上7人外，一名将自己智障的女儿送进该福利院寄养的家长也在福利院要求下将女儿带出做了子宫切除手术。

　　这位家长告诉记者，他每月要向南通市儿童福利院缴纳1000多元的寄养费用。记者谈及经期护理的问题，他直言，“到时候开刀拿掉子宫就可以了。”他说，他的女儿就是在南通福利院的要求下切除子宫，但关于手术费用和在什么医院实施子宫切除，他不愿意透露。

　　十年前的切除既往不咎？

　　在现任正副院长“出事”之后，今年58岁、前年退居二线的前院长贾桂林又重新回到了福利院主持工作。

　　“子宫切除事件”被披露之后，现任的领导受到了有关部门的调查，并可能会为此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过去的事是否意味着既往不咎？知情人士称，对于福利院一些员工的疑问，贾桂林解释说，十年前的不算了，现在的法律和以前的不一样。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在此次切子宫事件被披露之后，当地民政局及福利院还试图追查出“泄密者”，有些员工之间也相互猜测，然而皆因没有足够的证据而不了了之。

　　据了解，南通儿童福利院十几年来一直是当地文明单位，贾桂林此前曾表示福利院对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而贾桂林本人也曾获得过劳模的称号。

　　福利院儿童一半为智障

　　南通的社会福利事业有相当悠久的历史。南通儿童福利院的前身是中国近代著名实业家张謇捐建的中国近代第一家私立育婴堂，创办于20世纪初，1952年改为公办。

　　据了解，南通儿童福利院专门负责收养16岁以下的孩子，待孩子17岁后便转入南通社会福利院，目前总共收养了74个孩子，其中一半智障。福利院孩子的伙食标准按照国家规定的每月210元执行。贾桂林说，“可以保证天天有荤菜吃。”另外，每个孩子每月的其他开销标准为100元。福利院资金的来源主要依靠当地财政支持，另外接受一小部分的社会捐助。

　　相关链接：南通儿童福利院事件全调查

　　4.21

　　早报率先披露《福利院两少女被“协议”切除子宫》。

　　因弱智少女经期“麻烦”，4月14日，江苏省南通儿童福利院将两名年约14岁的弱智少女送到市内城东医院切除子宫。此事被医院一名“青年医生”看见后旋即公布在网上，即刻引起强烈反响。

　　报道公开当日，南通市就此事成立调查组。

　　4.22

　　次日，警方传唤手术医师未果，主刀医生还在福建旅游。福利院负责人同时“蒸发”。

　　南通市相关部门成立的调查组正加紧调查，由于手术系医生个人联系，且少女子宫本身没病而遭到切除，南通市卫生局已依此确定该手术系非正常手术。

　　4.23

　　江苏省副省长批示调查智障少女子宫被切。公安、民政、卫生三厅抵达南通介入调查。南通确认此事会尽快公开。全国残联维权部相关人士同时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残联开始注意此事，如果情况属实，残联一定会保护残疾人的权益。他同时表示，对于此类事情，残联是第一次碰到，有报道说当地警方已经介入，残联赞同通过司法程序来解决。

　　4.24

　　有消息称，当事人可能已接受司法调查。

　　由南通市委、市政府牵头成立，江苏省相关厅局参与，江苏省部分政法界人士介入的调查组调查南通市儿童福利院两名智障少女子宫被切一事。知情者介绍，几名主要涉事人已接受司法调查。

　　4.25

　　早报记者首度进入成为漩涡中心的南通儿童福利院。相关人士三缄其口，记者现场目睹福利院孩童的日常生活情况。

　　4.26

　　南通市儿童福利院前院长贾桂林接受记者专访。

　　贾桂林披露两名智障少女背景及去向，称两智障少女均为弃儿，两少女在福利院情况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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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报特派记者 杨华云 简光洲 周文天 发自南通

　　早报记者一个月以来关注的是，究竟是谁最终把兰兰、琳琳(化名)推向了手术台。

　　手术曾遭明确反对

　　据一名要求隐去姓名的人士透露，对兰兰和琳琳的手术建议最早是由负责照顾她们的普儿组护理员提出来的。当时，该护理员向组长提出这两个孩子护理起来很麻烦希望“做掉”的看法。随后，组长向分管儿童福利院的副院长陈晓燕表达了护理员的想法。

　　早报记者在调查过程中获知，要对两名女孩实施手术这件事在手术前福利院里并不是没人知道。业务副院长翁起声一直明确反对手术。翁曾经是医生，深知子宫对女人意味着什么。同样，福利院的医务工作者也表示了反对，认为“切除子宫会导致女性内分泌失调，加快衰老”。

　　主刀医生一共两人

　　之后，陈晓燕开始联系手术事宜。她找到南通大学附属医院妇产科医生苏韵华，苏又找到了同事王晨毅。陈晓燕之所以找到苏韵华是因为苏的丈夫曾经是该福利院的副院长。王晨毅为手术联系了场地，就是其妻子工作的城东医院。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为兰兰和琳琳做手术前，该福利院已经有大约十年时间没有做过同样手术了，此前的手术一般都是在通大附院做的。知情人士称，此次之所以联系城东医院关键原因在于城东医院的手术费是通大附院的一半，一个孩子约3000元。4月14日早上，兰兰和琳琳所在的普儿组组长将她们带到了医院，医院对两个孩子进行了手术前的检查。中午陈晓燕到达医院和院方签订了法律责任书，下午先后对兰兰和琳琳进行了手术，苏韵华和王晨毅一人做了一例。等两人手术完全结束已经是晚上了。

　　两个孩子曾被安排在普儿组

　　此前，记者在南通采访切除子宫事件时，民政局一位工作人员说，两名女孩是因为长期痛经而做手术，手术也是为了解除她们的痛苦。福利院前任院长贾桂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示：“两个孩子来月经都已经好长时间，而且都伴有严重的痛经，致使她们经常在半夜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同时，当经期中出现大量流血时，她们都束手无策，虽然工作人员多次教她们，但结果还是非常糟糕。每到月经来时，她们的身上、床上到处是血迹。而这种情况，是福利院从没有遇到过的。”

　　但记者在采访中获知，兰兰月经初潮并非如贾桂林所言已经来了很久，而是在春节前才来的，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即使是正常女孩开始也不会照料，学习需要一个过程，而兰兰从来没有痛经的历史。

　　有福利院员工告诉记者：“琳琳虽然来月经已经两年多了，但是琳琳自己会懂得照料自己，而且收拾得很好，同样没有痛经的历史。”

　　同时，贾桂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两个孩子的智障程度时说，“兰兰属于智能极度低下，衣服要工作人员帮忙穿，自己不能处理大小便，至今还要用尿布，吃饭时总是将饭菜撒得满桌子都是。”“琳琳也同样智能极度低下，外表先天性愚型。”切除子宫事件曝光后，兰兰和琳琳被送往专门医院做了智障程度的测定，结论是兰兰为重度智障，琳琳为极重度智障。但是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兰兰和琳琳两人虽是智障，却并非贾桂林所形容的那样。所以，福利院将两个女孩安排在普儿组，并没有安排在福利院里专门看护重度智障的护残组。

　　民政局事后曾接到汇报

　　据悉，4月14日手术后，两个女孩被安排在城东医院四楼的住院病房里。随即在15日就有人向新闻媒体和有关部门举报了此事。此后兰兰和琳琳被转移病房，后被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火速接回。

　　福利院切除智障少女子宫事件被人举报后，陈晓燕很快就到民政局对此事进行了汇报，民政局也曾经派社会事务处的工作人员到福利院进行了调查。但是，此前民政局分管副局长李云生和社会事务处顾处长向早报记者表示，他们对这起事件并不清楚。

　　贾桂林同时在电话中告知记者，“儿童福利院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早报特派记者 杨华云 简光洲 周文天 发自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