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猜疑妻子 引发连环罪恶

　　江淮晨报2005年5月30日，蒙城县人民检察院依法对犯罪嫌疑人代辉作出批准逮捕决定。引人注意的是，代辉被批准逮捕不是因涉嫌一种罪名，而是涉嫌盗窃、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故意伤害、敲诈勒索四种罪名。这一切，均源自内心的极端猜疑。

　　三次午夜惊魂

　　2004年8月19日，对于蒙城县双涧镇家电维修个体户李志春一家讲，是一个黑色的日子，从这天起，李志春全家开始了长达8个多月的因多次被侵害而恐惧的生活。这天凌晨2点多钟，正当李志春一家人在家电门市部楼上熟睡时，停在楼门口的摩托三轮车防盗器突然响起。李志春开始认为是狗或猫碰到弄响的，没有在意。但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李志春赶紧起床跑到窗前向外看——楼门口的摩托三轮车着火了。李志春慌忙和妻子郭娟打开家中的电动水泵抽水扑火，紧张地扑救了十多分钟，才把火扑灭。扑灭火后，李志春发现自己原先放在摩托车内的电视机配件、1台ＶＣＤ放影机和1台发电机不翼而飞。李志春粗略地算了一下，这场大火让他损失了1万多元。车内有值钱的东西不见了，又出现着火，显然是有人盗走东西后放的火。事发后，因下乡修理电器需要交通工具，李志春便花钱将摩托三轮车修理好，但为避免再遭不测，他不敢在夜里再将车放在自家楼下，而是放在附近一熟人家，熟人家的房子平时没人住，屋内比较宽敞。然而事隔3个多月后，即2004年12月13日午夜，停放在邻居家的摩托三轮车再次被人放火烧着。这一次，作案人事先用刀子将摩托车的三只轮胎割坏，把李志春放在熟人家里的四五台待修电视机和一二斤干辣椒放进摩托车厢，然后烧上汽油点火。由于大火燃着干辣椒，火场内充满刺鼻的辣椒味，致使扑火不易进行，李志春在此次放火中的损毁比上次更大。让李志春一家人最惊魂的一次发生在今年2月9日凌晨。2月9日是阴历大年初一，因年三十晚上观看春节联欢晚会，李志春一家人睡得很晚。凌晨2时许，李志春发现自家楼门外的灯不亮了，顿感情况异常，遂到楼下拉亮屋内的灯查看控制门外灯的电线和电闸，没发现问题。正在纳闷时，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李志春顺手拿起屋内一根铁棍问：“谁？”门外没有应声。李志春随后拉开卷闸门伸头向外看，发现门旁站着一位男子，蒙着面罩，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拿着刀。见此情形，李志春下意识地缩头退回屋内，但蒙面人闪身进了屋，也不说话，举起斧头就朝着李志春的头部砍，李志春本能地用手中的铁棍朝对方打了一下，随后大喊：“有贼！有贼！”蒙面人接着想跑，李志春伸手抓住蒙面人的胳膊，并将蒙面人手里的斧头挡落地面。为尽快挣脱，蒙面人就用手中的刀刺李志春的耳部、胳膊，但李志春仍不放手，蒙面人急红了眼，凶狠地朝李志春的下身猛扎一刀，李志春顿感腹部剧痛，松开蒙面人倒在地上，蒙面人仓皇而逃。李志春随后被家人送到镇上医院紧急抢救，后由于伤势严重被转到蒙城县第一人民医院治疗。

　　警方专案侦查

　　接到报案后，蒙城县公安局局长王亚洲、政委李智对案件非常重视，亲自向受害人了解有关案件情况，及时成立以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于杰为组长、刑警大队长曹让为副组长的专案组，要求专案组以辖区刑警二中队为主力，迅速展开案件侦查，尽快抓获作案人，坚决侦破针对李志春实施的系列恶性案件。经法医鉴定，李志春的头部被凶手砍的创口长约8厘米，右额骨开放凹陷性骨折伴硬膜处血肿，左耳背裂伤，左上臂、左下腹多处裂伤。经多日紧急抢救，李志春脱离了生命危险。然而，李志春一家人从此陷入恐惧中，他们一家人没有明显的社会矛盾，不知到底得罪了谁，歹徒竟蒙面持刀斧行凶。由于该案发生在春节期间，手段残忍，性质恶劣，当地镇上的群众也感到非常恐惧，许多人天一黑就关门闭户，即使有重要的事，也不敢单独外出。面对严峻挑战，刑警二中队队长董向阳带领侦查员姜锐锋、陈健、张小毛等同志知难而上，围绕李志春的社会关系深入调查，先后走访了300多名群众。但是，由于李志春没有明显的社会矛盾点，且作案人均在深夜作案，没有目击证人，调查民警没有获得明显线索，虽先后确定了4名重点嫌疑人，但不是与受害人看到凶手的体貌特征不符，就是没有作案时间，最后被一一否定。案件一时陷入困境。

　　开口勒索十万

　　然而，就在专案组深入侦查案件时，令民警和李志春一家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李志春伤愈出院三天后，李志春和其家人接到了恐吓电话。第一次接到恐吓电话是李志春的爱人郭娟，对方以黑道上人的身份操着外地口音说：“叫你丈夫印51份布告贴在双涧街上，他搞我们老大的老婆，看了老大的东西……”又过几天，李志春本人也接到恐吓电话：“叫你贴的布告为啥还不贴，老实点，如做不到，再逮着你，把你的头割掉扔到河里……”此后作案人又多次向李志春家打恐吓电话。李志春心中蒙上了一层恐惧阴影，只要白天看到陌生人向其家张望，就感到可疑可怕，就赶紧给办案民警打电话反映，有时甚至夜间想起可疑的人也给民警打电话。3月1日，作案人又给李志春家打电话，要求李志春给钱私了，但胃口很大，说李家有五口人，一人两万，必须给十万块钱，否则，就对李志春一家人挖眼、砍手，并说连李志春的孩子和年迈的父亲也跑不掉。面对作案人的嚣张气焰，看到受害人整日惶惶不安，专案组民警感到无比愤慨，暗下决心：不管有多困难，一定尽快侦破案件。经研究分析后，办案民警一面让李志春与作案人在电话中周旋，以暂时凑不齐钱为借口，引其出洞。另一方面，考虑到安全问题，抽派警力暗中保护李志春一家人。3月14日是作案人与李志春约定交钱的日子。当天晚上7点钟，李志春在接到作案人的电话后，向作案人说，所要的钱数额太大，只准备好1万块钱，正在想办法凑其余的钱款。作案人有点恼火，限李志春3周内凑齐钱。4月11日下午3时50分，歹徒又主动给李志春打电话，在付款数额上与李志春讨价还价，最后商定，如果李志春分期给钱要6万元，如果一次性给齐只要4万元。在与歹徒在电话中周旋的过程中，李志春曾把孩子暗中送到亲戚家躲藏。但即便是暗中，几天后，歹徒还是知道了，用本地口音给李志春家打去电话，威胁不准送走小孩，如不及时付钱，就对小孩下手。李志春一家人立刻蒙了，陷入极度恐惧中。办案民警从歹徒能及时准确地掌握李志春家的情况，以及用本地口音通话，判断歹徒极有可能就是本地人。面对此情，专案组感到案件到了紧要关头，遂安排李志春通过电话假装答应作案人一次性付4万元钱，但让李志春以害怕走出家门被害为由，要作案人到李志春家取钱。

　　秘密布控围捕

　　4月25日晚，专案组接到李志春报告的令人振奋的消息：作案人将于当夜到李志春家取钱，届时要李志春将钱从门缝里塞出，但不告诉取钱的具体时间。当晚10时许，按照专案组组长于杰的部署，刑警二中队队长董向阳带领民警姜锐锋、陈键、张小毛，警犬基地负责人牛明和训导员杨勃、牛笛带着警犬“沙沙”、“小虎”，迅速赶到李志春家附近埋伏。在艰难地蹲守3个小时后，凌晨1时许，民警姜锐锋在李志春家附近发现一名蒙面人，随即喝道：“干什么的？”蒙面人不说话，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见此情形，训导员杨勃立即向警犬“沙沙”发出指令：“袭！”“沙沙”随即像离弦的箭一样快速扑向蒙面人，蒙面人吓得扭身就跑。此时，在对面不远处守候的训导员牛笛向警犬“小虎”也发出追捕指令。“小虎”迅速与“沙沙”对蒙面人形成夹击之势，在跑出100多米后将蒙面人追上扑倒，“小虎”咬住蒙面人持匕首的右手腕，“沙沙”咬住蒙面人的右腿。蒙面人随后穷凶极恶地用匕首猛地刺中“小虎”的耳根，但“小虎”浴血奋战，死死咬住蒙面人的手腕不松，直至随后赶上来的民警将蒙面人制服。令人可笑的是，被抓获的蒙面人为怕人认出自己，不仅用一条黑色的网罩蒙面，还用蓝墨水将自己的面部涂成蓝色，看上去像个魔鬼，神秘而又恐怖。

　　从友邻到仇家

　　办案民警很快查出，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叫代辉，男，现年39岁，小学三年级文化，蒙城县双涧镇中心街人。因被现行抓获，经过民警5个多小时的突审，代辉如实供述了侵害李志春的原因和经过。代辉和李志春原是镇上的老邻居，李志春专门从事家电维修，代辉跟妻子经营个体理发店，在理发店的生意不忙时，代辉也搞家电维修，但与李志春维修家电的范围不一样，李志春主要维修电视机、ＶＣＤ机，代辉则主要维修电动机和冰箱、空调等制冷家电。因此，两人在生意上不存在矛盾，加之两人的父辈又有交情，两家关系一直处得不错。2003年10份，代辉到外地学习了两个月的家电维修技术，回家后发现妻子经常和他生气，但是在代辉眼里，妻子和李志春处得很好，于是就怀疑妻子和李志春在其学习期间有不正当关系。就此事，代辉曾多次质问过妻子，但每次妻子不仅说没有那回事，还骂代辉。虽没有证据，但代辉心里感到非常丢人，曾一度气得想自杀。由此，代辉在气妻子的同时，对李志春生出了仇恨。无独有偶，令代辉仇恨李志春的另一件事随之发生。2004年上半年，李志春因在镇子东南部盖了新房，就搬了过去。在搬走两个月后，李志春到原来门市部门口的树上卸下自家的电话天线。此后不久，镇上供电所的人赶到代辉家，说有人举报他家偷电，并查出代辉家一处电路上有偷接的电线接头。一般情况下，站在地面上看不见那个接头，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见。于是代辉想到前些天只有李志春爬到高处卸天线，也只有李志春才能看见偷接的电线接头，由此怀疑李志春举报了他家偷电，越想越气，决定背着妻子报复李志春。2004年8月19日凌晨，代辉乘夜深人静时，携带一桶汽油悄悄窜至李志春家门口，先偷走门口三轮摩托车内的电视机配件、发电机、ＶＣＤ机等物品，然后将汽油浇在车内，放火烧车。2004年12月13日夜，他再次携带汽油将李志春已修理好的摩托车烧毁。上述两起案件发生后，由于气愤，李志春的家属在自家门口绑个草人咒骂。代辉听到后更加怀恨在心，准备实施更加疯狂的报复。今年2月8日上午，代辉花7元钱买了一把斧头，并偷偷地将斧头磨开刃。2月9日凌晨2时左右，代辉蒙面带着斧头和一把尖刀窜至李志春家，先弄灭李志春家门口的灯，后在李志春开门查看情况时，用斧头砍伤李志春的头部，并用尖刀把李志春身上扎伤多处。案发后，警方很快介入案件，代辉心里非常害怕，为转移警方视线，便给李志春家打恐吓电话并进行敲诈，直至被警方擒获。4月25日上午，笔者在蒙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审讯室见到代辉。他，个头一米七左右，头发蓬乱，身材消瘦，神情沮丧，看上去老实可怜，若不是双手戴着手铐，令人很难相信他就是放火敲诈甚至持刀行凶的疑犯。4月30日上午，李志春一家人赶到蒙城县公安局，燃放长长的鞭炮，向该局赠送锦旗，由衷地感谢民警为他们结束了8个多月的恐惧生活。

　　案后反思案件

　　本案成功侦破，在留给人们一丝喜悦的同时又带来了诸多反思。首先，毫无根据的猜疑是代辉走上犯罪道路的主观因素，既可笑又可悲。代辉对受害人李志春的两方面猜疑，都没有客观证据，只是凭感觉和想像。在代辉被关进看守所的第二天，办案民警曾问他：“现在有什么想法？”代辉说：“就是后悔，没什么别的想法。”办案民警问：“后悔什么？”代辉答：“后悔不应该因简单猜疑，就烧李志春的车、伤害他，还向他要钱！”其次，侥幸逃脱法律制裁是代辉侵害李志春的一个动机。每次作案，代辉选择的时间都是夜深人静的凌晨，后两次作案还戴着面罩，甚至用墨水把面部涂成蓝色，自以为做得神秘，但他忘记了一句俗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者，李志春一家人做得非常理智。首先是与警方密切配合。案发后，李志春一家人及时报案，并与犯罪嫌疑人展开机智勇敢地周旋。再者是案后处理理智。李志春和代辉两家关系处得一直很好，2月9日李志春被代辉砍伤时，不知情的代辉的妻子还去看望李志春。案件侦破后，李志春一家人向警方表示，由于他们与代辉家人有世交，是多年的老邻居，他们认为代辉一人不能代表其全家，今后与代辉的家人该怎么处还怎么处，决不能因代辉一人影响两家多年的友好关系。·尚雷刚戴若璇文／摄·（来源：江淮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