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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人穷志不穷”别走极端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12日05:58 成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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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人穷志不穷”别走极端2005-6-12 5:14:15

  大学贫困学生系列报道之一

  在大学两年里,阿亚似乎没有感觉到过快乐。同学们待她很好,有时发现她啃馒头,会很随意地帮她买份饭,但阿亚却说:“我知道他们是在同情我,但我不想被人同情,我宁愿站得远远的。”

  一所大学外语系发生这样一件事:一个贫困女生竟偷偷地将同寝室一位同学刚买的新衣服用剪刀给铰了两个口子,据她的同学反映,“她似乎很怀恨别人买了什么东西,心态很不正常。”

  江萃兰至今都非常清楚地记得父亲从湖南送她到四川大学报到时的情景。父亲身材矮小,脚上穿着一双乳白色的拖鞋,肩上扛着装着行李的蛇皮口袋,跟在她身后走,硬底的拖鞋弹起来打得啪嗒啪嗒响。父亲脚上的拖鞋原本是母亲的凉鞋,鞋帮坏掉后舍不得扔,就将鞋帮剪掉当拖鞋穿。江萃兰说,父亲的行头在进校的那天就把自己来自贫困家庭的身份告诉了大家。从那天起,她决心靠勤工俭学来养活自己。

  像江萃兰一样,很多来自贫困家庭的学生上大学后开始了边打工边上学的艰苦生活,对他们来说,既然已经熬过了最有可能辍学的高中时代进入大学,那么就没有理由要让自己放弃。因而在勤工俭学的过程中,贫困大学生们便演绎了一曲曲悲喜交加的奋斗故事。

  大学的蓝图

  江萃兰说,除了搏取一个好的未来外,她还有一个单纯的想法——“我了解到大学里的贫困生很多,多了就很正常,不会有歧视,还可以放开手脚打工挣钱。”

  江萃兰在县城读高中时将家庭贫困的事实掩盖得很紧,她怕暴露出来会遭到同学的嘲笑与歧视,因而她很少和同学们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总是独自端得远远的。但偶尔还是有同学发现她总是吃最简单的菜,这时她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素食主义者。她所在的学校对优秀贫困生可以实行学费减免,她完全可以享受,但她没有。直到要高三最后一学期,学校要让交100多元的资料费,恰巧那时在私营煤矿里上班的父亲因为煤矿主遭到查处没有班上,家里连这100多元都拿不出来。这时父亲找到学校,问能不能缓交,老师这才知道她家里的实际情况:父亲下煤矿卖苦力,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挣600元左右,母亲多病,常年吃药,她的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在读初中,家里几乎是一贫如洗。

  得知情况后的学校不仅为江萃兰免掉了资料费,而且将已收取的最后一期的学费也全部减免并退还给她。现已读大四的江萃兰对记者说,与她一样把贫困身份掩藏起来的同学不止她一个,“一种原因是怕自己的自尊受到伤害,二种是那个年龄段的人往往比成人还势利,他们会看不起来自贫困家庭的同学。”

  由于家庭贫困,读高中时她有两种打算,要么辍学外出打工,把两个妹妹供出来,要么赶快考上大学,“我那时就了解到大学里的贫困生很多,多了就很正常,不会有歧视,还可以放开手脚打工挣钱。”她说。

  江萃兰老家在湖南,但她这种掩盖贫困真相的例子在成都依然存在。很多贫困学生比普通学生更期望考上大学,除了搏取一个好的未来外,另外一个原因是,高中不被允许的打工在大学里就变得普遍而正常了。

  现实的落差

  江萃兰想到了当家教,于是趁学习之余写个牌子来到九眼桥头,希望有人能请她,但站了半个月也无人问津;当她靠发打折卡拿到第一张皱巴巴的10元钱时,忍不住蹲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

  贫困学生们寄望进入大学后自力更生养活自己,但当他们真正开始勤工俭学时,发现养活自己这件事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江萃兰到四川大学读书的第一年的学费是父亲四处奔走借来的,留给自己的生活费仅够两个月。她想到当家教,于是趁学习之余写个牌子来到九眼桥头,希望有人能请她,但站了半个月也无人问津:她只是大一学生,没人相信她能做好家教。但眼看生活费就要没有着落了,她必须找到能挣钱的工作。

  有次她在春熙路附近看见有人散发宣传资料,她跟了人家很久,然后找到一家机票代购点,代购点负责人给了她一袋像名片一样的打折卡,说如果发完可以得到10块钱。于是她背着打折卡四处散发,半天下来脚走得像灌了铅似的,终于发完并领到了10元钱。当她拿到那张皱巴巴的10元钱时,忍不住蹲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利用课余时间她散了两个月的打折卡,勉强维持了自己的生活。

  从大学二年级起,终于有人请她做家教,每小时20元钱,最多的时候她一周要做5份家教,一个月下来就有400元钱。从大四开始,她又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就是为一家单位抄写资料,每天早上8点就蹬着自行车赶到这家单位,下午6点钟才回到学校,匆匆吃过饭后赶快忙自己的功课。刚开始时,抄写一天下来手就肿了,但一个月能固定挣到400元钱令她非常满足。

  江萃兰告诉记者,大学四年里,她就这样像钟摆似地忙碌着走过来,令自己非常安慰的是从来没有伸手向家里要过生活费,也没有向学校申请过困难补助金,“我第二年的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第三年和第四年的学费都是家里借的,父母是还不了了,等着我毕业再还,我想我能办到。”江萃兰说,她希望找到一份相对固定的工作,尽快把欠款还掉,然后供两个妹妹读大学。

  累加的砝码

  文涛的哥哥和姐姐辍学了,为的是“保”他读大学。因为当地治安不好,在他来成都读大学时,家里养的牛羊又被偷得一干二净。每次家里传来的几乎都是不好的消息,这些消息像砝码一样一个接一个压在他心头。

  在大学校园,勤工俭学的故事就像一件件复制品一样,何处都能拾到。

  黄杨来自安徽池州市农村,是西南交大电器学院电子信息工程系大四学生。他原本已经被保送读研究生,但他考虑到弟弟还要读大学,便放弃了读研的机会,想尽快上班领工资,把弟弟供出来。

  黄杨基本上都是靠减免学费才度过他的高中三年的。到成都读大学的时候,第一年是家里东拼西凑借来的学费,债台高筑在那一年就已经让家庭不堪重负。第二年起,他申请了助学贷款。但贷款只能解决学费。他只有通过勤工俭学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在学习之余奔波在各个勤工俭学岗位已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虽然很苦,但能为家庭减轻负担,他感到自豪。

  与黄杨一个年级的文涛来自河南平顶山市,家里兄妹3人,父母年老体衰。家住在江边,自然灾害频繁,“平均下来,每3年才能完整地收割一次稻子,有时连年遭水灾,颗粒无收。”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天灾炮制着贫穷。他的哥哥和姐姐辍学了,为的是“保”他读大学。因为当地治安不好,在他来成都读大学时,家里养的牛羊又被偷得一干二净。文涛说,每次家里传来的几乎都是不好的消息,这些消息像砝码一样一个接一个压在心头。

  困境中的雪上加霜,让文涛不断为养活自己而努力着。他同时做多份家教,还帮成都一家公司跑推销,另外在校内勤工俭学。“我每天拼命地跑,拼命地跑,从大学第二年开始,就再也没有向家里面要过钱。”他说,自己的大学生活也是如同钟摆一样不停地奔波劳作着。

  对很多贫困学生来说,家庭、个人遭遇、环境等多方面因素使他们的生活摇摆不定。下一步找什么工作勤工俭学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家里发生的种种变故会让他们心里忐忑不安,同时他们可能还会小心翼翼地审视周围人对自己的眼光,无形中,种种负担会累积在他们心头,这注定让他们比其他同学在心理上要承受更多。

  西南交大学生处处长桂富强告诉记者,该校本科生有2.3万人,像黄杨和文涛一样的贫困生占学生总数的20%,其中5%是特困生。虽然来自不同地方,但穷困却是共同的背景,为了帮助这些贫困生解决学费及生活费,学校不仅为他们办理国家助学贷款,而且尽量为他们提供勤工俭学的岗位,光学校提供的勤工俭学岗位就有1660个,占贫困生总数的9%。另外,还有27%的贫困生获得了每人每月100元的生活贷款,18.8%的贫困生获得了助学贷款。无论是校内的勤工俭学还是校外的勤工俭学,该校的贫困生基本上都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了自己。

  心理的距离

  一个贫困女学生的心声:在寝室里,同学们会经常谈到谁的衣服好看,谁又买了什么,这时我会很紧张。有时我会非常憎恨她们,觉得上帝对我太不公平,我不知道该怎样调节自己。

  与西南交大一样,我市其他大学的贫困生比例也维持在学生总数的20%左右,但因为各个学校为学生提供勤工俭学工作力度的不同,贫困学生的生存状况也不尽相同,有的贫困生虽然辛苦,但他们苦并快乐着,有的贫困生因为校外勤工俭学的能力稍显不足,校内勤工俭学所挣的钱也不能完全解决其生活问题,因而他们是苦并压抑着。

  一位外语系大三学生告诉记者,他们班上一个贫困女生“非常变态”,有一次竟偷偷地将同寝室一位同学刚买的新衣服用剪刀给铰了两个口子,“她似乎很怀恨别人买了什么东西,心态很不正常。”

  经过多次联系,5月26日,记者在某大学内终于找到来自河北的贫困生阿亚。

  阿亚矮小,看起来有些胖,头发像枯萎的草有些发黄,她说话时不会和记者对视着,总低着头,表情也很简单,仿佛没有表情。在此之前记者听她的同学说,有时候她一天只吃一个馒头。

  阿亚说,她出生7个月母亲便去世,10岁时父亲去世,她成了孤儿。她由外公外婆养育,可两年前,外公也离世,体弱多病的外婆再也无法供养她。她读大学的学费全部来自助学贷款,但生活费却很成问题。她说,她曾经从事多个家教,但都不会长久,“可能是我性格太内向,那些家长总嫌我教得不太好,后来我就没有信心干下去。”她说,离大学还有两年才毕业,“不知什么时候能混得到头。”但她没有想到过要放弃读书,是因为“已熬了两年了,不想半途而废。”

  在大学两年里,阿亚似乎没有感觉到过快乐,她总是担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生活费从哪里来,“有时都快崩溃了!”同学们待她很好,有时发现她啃馒头,同学会很随意地帮她买份饭,但阿亚却说:“我知道他们是在同情我,但我不想被人同情,我宁愿站得远远的。”

  因而阿亚很少和同学交流。阿亚的同学却告诉记者,他们同寝室的几个同学一次凑钱给她,但被她拒绝了。“我们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既然贫穷,又不面对现实,大家是真的想帮她。”同学李舸说,阿亚把自己封闭起来,人变得怪怪的。

  在和阿亚的谈话中和与同学的交流中,记者发现,阿亚的不快乐来自她的自卑。在贫困生中,这种自卑并不是阿亚的独有。

  江萃兰也有这样的自卑,但她的自卑没有阿亚强烈。在学校,她依然不爱和同学们交流,“在寝室里,同学们会经常谈到谁的衣服好看,谁又买了什么,这时我会很紧张,所以远远地躲开,我有时也会嫉妒她们,所以经常感到十分压抑。有时我会非常憎恨她们,觉得上帝对我太不公平,我不知道该怎样调节自己。”

  由贫困导致自卑,由自卑导致压抑,由压抑导致心理变异,虽然这样的贫困生只是少数,但他们内心世界发生的种种变化却是无法省略的,这将决定他们是不是能够健康地走进社会。看来,对贫困大学生的扶助,并不仅仅是钱的事情。

  (本文中学生皆为化名)

  本报记者邓晓洪杨永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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