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蝴蝶的中国

　　娱乐至死·刘天昭自由撰稿人

　　我常常觉得电视很像现实的一个比方。中央电视台的节目，比任何其他频道都更像中国现实的一个比方。在中央台， 能看到《新闻联播》，也能看到《大内密探008》；在春节晚会上，能看到宋祖英，也能看到周杰伦。

　　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在流行音乐的领域，就有崔健的中国和刀郎的中国，还有高晓松的中国、安又琪的中国、罗大佑 的中国、容祖儿的中国……现在又多了一个庞龙和杨臣刚的中国。

　　按照成熟的市场的观点，这些不同的听众、不同的需求，他们是应该被精细分开的。

　　但是中央电视台有一个听起来就很不“分众”的节目，叫作《同一首歌》。看护我姥姥的农村阿姨和我的一个热爱看 法国电影的文艺青年朋友，都是这个节目的忠诚观众。

　　在《同一首歌》里，基本上除了崔健这种反思型、窦唯这种自娱型、张楚这种纯诗人型之外，我们能看到所有那些其 他的流行歌曲。这种模式让人觉得它是中国流行音乐，进而是中国的一个比方。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比方的，这个节目里除了港台的新旧流行歌，就是刀郎或者杨臣刚。这让人觉得中国大陆并没有 大众流行音乐，除了有强烈精英取向的音乐思想家，就只有顺口溜一样的所谓网络歌曲。这些口水歌很受欢迎，让人怀疑流行 这个东西里裹挟着无意识的、催眠的力量；但是更让人怀疑这些歌曲的那个大得惊人的受众群，他们的文化生活质量是不是根 本就是一样的低劣。

　　看庞龙唱他那首《两只蝴蝶》，非常好奇他是怎么从一个句子想到下一个句子、怎么从一个词想到下一个词的。最后 只好把它读成一首色情歌，倒是显得思路清晰、词句赤裸。但是想到台下那些跟着大合唱的男男女女唱这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 性爱情景，我还真是觉得有点不寒而栗。《两只蝴蝶》是上个月我去过的那家KTV点播率最高的歌，难道大家点唱的时候都 是心照不宣、不言而喻？

　　关于网络歌曲有很多争论。有些人说它们都很烂，根本不是音乐，另外一些人赞成它、为它喝彩。可是谁也不说那音 乐是好的，只能说大家喜欢、受人民欢迎，就是好的。或者更加有政治高度地说，不管怎么说，这是人民自己的音乐，民间的 、业余的、原创的，应该鼓励。

　　现在超级女声清楚明白地向大家全程转播了从普通人到明星的路程，证明大家是在一个星球上的，专业和业余没有不 能跨越的差别。我也知道流行歌曲是应该卡拉OK的。我知道网络歌曲在象征意义上的好，却因此更加不能接受它的粗劣和那 致使它如此粗劣的原因。看到民众精心原创的、热诚喜爱的、为之满怀民间自豪感的，就是这样一些带有县城酒吧风味的流行 歌曲，我真的心酸极了，简直想要否认在中国，还有那样一个巨大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