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的美国情缘

　　胡适，生于1891年，他的婚姻是他13岁时由母亲订下的一门婚事，要他和江冬秀订婚。订婚后，胡适19岁去美国留学，入绮色佳的康奈尔大学，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女朋友，他中文称她韦莲司。

　　文／周质平

　　异地相逢明心迹

　　韦莲司，生于1885年，望族之后。没进过正式的学校，喜欢画画，是美国早期抽象画的先锋画家之一。两人相识时，基本上她在家画画，胡适在大学念书。一直到1962年，近50年，两人的信合在一起300多件，99％是手写的。

　　两人初会时谈的第一件事，便是胡适告诉韦莲司自己已订婚。他向对方讲了自己独立的人格，以及对“抗争”、“容忍”的态度，表示除了与父母意见相左外，其他问题都可以抗争。“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母亲，她对我的深恩是无从报答的，我何忍跟她再争这样一个自由”，这个问题谈妥之后，二人感情慢慢发展，两天之内写了4封信。

　　1916年，韦莲司去纽约，胡适用中国的方式与她“折柳”送别。胡适留在康奈尔。后来，胡适去纽约，到哥伦比亚大学学哲学，韦莲司刚好要回绮色佳。韦莲司搬走了，胡适就住在韦莲司原来住的房子里。

　　胡适1917年回国。1917年前，两人通信主要讨论政治上、哲学上等各种问题。1917年到1927年，两人通信不多。

　　奉命完婚只为孝

　　1917年12月30日，胡适与江冬秀完婚，第二年，1918年1月23日，胡适46岁的母亲在绩溪尚庄病逝。他给韦莲司写了封信：“我母亲去年11月死于流行性感冒！这个打击太大了，我简直无法承受。她死时才46岁，过去二十几年来为我受尽千辛万苦，我现在刚开始能使她略感愉悦（而她竟离开了人世）！她听到我们马上要生孩子了，非常高兴，然而她却没能见到她的孙子。临终前，她告诉病榻边的人说：她很高兴能活着见到我从海外回来，见到我和她择定的人结婚，又听到我们即将得子的消息。为爱我者屈，全都是为了这一刻”。从胡适的信里不难看出，胡适的婚姻是为了他的母亲，在“孝顺”这个大的礼教里，成了一个孝顺的祭品，可在“孝”字背后，有多少辛酸。

　　半个世纪的绝望爱恋

　　1927年，胡适去了美国。又到绮色佳去看望韦莲司。韦莲司第一次表示对他有一种男女的爱慕。从一封信里可以看出来“希望我写的信没有造成你对妻子的不忠”，还有“让你走是如此艰难”。两人继续保持联系。写信隔的时间很长，有时四五年一封。但信很长，可长达十几页。

　　1933年，胡适再度去美国，主要是去芝加哥大学做讲座，他和韦莲司再度相逢。这回，其中韦莲司有一封信，“一堵高不可测的石墙，只要我们无视于它的存在，它在一刻之间就能解体消失”。对胡适来说，他的社会地位、清望、名望、一切，和这堵墙都有关系，如果回来把墙拆了，胡适就不是胡适。胡适完全不为所动，回来继续过他和江冬秀的生活。

　　1934年，一男子向韦莲司求婚，韦莲司立即给胡适写信“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胡适立即回信“你得赶快结婚”韦莲司非常伤心。“跟你交往以后，所有的男人是如此的无味。”

　　1949—1958，胡适在美国9年，靠演讲、写稿度日，非常清贫，唯一的工作是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馆长。期间护士写信给韦莲司，为胡适住的公寓买空调，“我们共同为胡适谋幸福”，韦莲司立即寄过250块钱，这里有多少宽容，多少魅力。胡适69岁生日时，韦莲司决定做一件事——卖掉原来的房子，搬到巴贝多岛。美国的生活水平太高，到小岛住可以省下一笔钱，“在你69岁生日这一天，我要告诉你，你的中文著作，美国人没机会看到，我希望翻译成英文，用毕生的积蓄建立胡适著作翻译基金会。”

　　1962年，胡适去世。韦莲司写信给胡适的儿子，一是希望赶紧把胡适基金会成立起来，二是在胡适的坟上放10朵白色的水仙，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中国人的礼仪。表示一个50年老友的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