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寿名与西青会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系列

　　孙寿名，宁夏固原市人。是抗日战争年代“西北青年抗日民主促进会”（西青会）的创始人。抗日战争年代，他积极奔走呼号，组织进步人士抗日；解放战争年代，他不屈不挠，坚持与国民党反动派斗争，最终牺牲在国民党反动派的监狱中，年仅32岁。1

　　“西青会”是“西北青年抗日民主促进会”的简称。创建于民族危难之际。是在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和影响下，在中国民主政团同盟（民盟前身）的领导下，为反对国民党奉行的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反动政策而产生的。

　　“西青会”的创始人孙寿名，是宁夏固原（原属甘肃）人。原在甘肃行署主任邓宝珊部新一军十旅任排长、连长、参谋等职。抗日战争爆发后，他请缨抗敌，任营长，编入国民党27师，与日寇鏖战于中条山。因作战英勇，升任副团长。1940年，由前线调回西安游击干部训练班受训。这个训练班有革命人士担任教官，因此，孙寿名受到很大启发，特别是此时他认识了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杜斌丞和李敷仁等，从与他们的交往中获益匪浅。杜斌丞对抗日前途、民族命运的论述使他视野大开。他曾在抗日前线目睹了蒋介石嫡系部队消极抗日，排除异己的事实，并对此心存疑虑。通过与杜斌丞的接触，孙寿名找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这在他后来的人生道路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游干班”结业，孙寿名留校任上校区队长。1941年，他参加了民盟，联结高月波等十余人回到甘肃。他被任命为甘肃保安第二团长，驻岷县。当年，发生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悲愤之下，他对国民党反动派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与营长唐曼陀、二连连长王坤一、九连连长李俊南（后均为西青会员）等密商，准备于8月13日在甘南举行武装暴动，建立西北抗日联军，反蒋抗日。因组织不严，遭到破坏，唐曼陀逃亡陕西，王坤一、李俊南被捕。孙寿名被撤职查办，监禁两个月后放回固原。这次起义虽未能成功，但它给王仲甲等1943年举行的甘南农民起义奠定了一定的群众基础，促进了大规模农民起义的爆发。2

　　孙寿名回到家乡，闭户读书，特别是读到毛泽东的《论持久战》等著作，使他的思想趋于成熟。1943年1月，由王仲甲等领导的甘南民变爆发，孙寿名即布置王坤一、贾耀如等旧部在甘谷、武山一带策应；布置在平凉的赵益斋、高月波、李鸣世等策动国民党97团进步军人响应甘南起义。与此同时，他和高月波策动平凉等地区保安团同事携带武器参加了起义。孙寿名还派人联系川北唐龙部600多人参加起义。起义军达10万余人，曾直逼兰州市郊西果园。因装备落后，浴血奋战10个月后，起义终归失败。

　　此时，国民党不断掀起反共逆流，正面战场的抗战节节败退，地方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孙寿名奔走于西安、平凉、兰州之间，访故知好友，一点一滴积蓄力量。他认为西北青年的爱国思想汹涌澎湃，正激荡着人们的心。为配合甘南农民起义，1943年3月中旬，孙寿名与唐曼陀一起，联结我和张子鸣（陕西人）、高月波等进步青年数十人，以“主张民主，反对独裁；主张抗日，反对内战”为宗旨，在平凉成立了“西北青年抗日民主促进会”，公推孙寿名为会长，我为秘书。

　　“西青会”成立后，会员分散在各自工作或居住地进行秘密活动，具体任务是联络吸收编余军人及进步青年，打入敌军或地方武装中，待机行动，迎接解放大西北。3

　　在斗争中，“西青会”会员有的壮烈牺牲，如孙寿名、唐曼陀、李俊南、张子鸣等。有的加入了共产党，如王协一、王坤一、贾耀如、赵益斋等。还有的遵守誓言，长期潜伏于国民党地方政府、地方武装中等待时机，迎接解放。当时，孙寿名的公开身份是抗敌后援会甘肃分会主任（抗日战争民间组织）。我在平凉担任国民党甘肃高等法院第一分院检察处书记官期间，始终追随孙寿名进行地下联络通讯和秘密工作。当时铁路未通，东去西安，西至兰州，南达天水，北通宁夏，均以平凉为交通中心。因此，“西青会”选在平凉成立，并作为活动中心。许多重大问题孙寿名都是与我商议决定。我处经常密藏着孙寿名一个绿色帆布文件箱，解放后作为烈士遗物陈列于兰州华林山烈士陵园。4

　　1944年，孙寿名得悉原十旅同事马效德（原任连长）离部队时曾秘密带回一些枪支，便去甘肃庄浪县韩店，与马效德密谋举义。马效德秘密串联80余人，在水洛城刘姓院内聚合部署，被告密。国民党庄浪县政府会同静宁、隆德、化平（现泾原县）、华亭五县自卫队，包围举义地点。马效德闻讯，钻进一条口袋隐藏。自卫队抓住马母，架火拷问，马效德听得母亲惨叫，昂首跳出，大喊：不要残害老娘，好汉做事好汉当，于是束手就擒。当年11月14日，马效德被以“通共匪造反”罪名被枪杀于庄浪县城南门外。国民党平凉专员郭培师闻此事与孙寿名有关，曾向他提出警告。孙寿名满腔孤愤，赋词《鹧鸪天》以寄怀。

　　正当孙寿名处于“孤愤”时，为筹备成立民盟西北总支部的杜斌丞来到固原，下榻国民党17军军部（军长高桂滋是民盟盟员），孙寿名往谒，杜先生也常往他家，两人朝夕过从，促膝倾谈。杜先生给他分析国内政治形势，阐述民盟提出的“亲苏、友共、实现新民主义”的主张，鼓励他继续联系青年，组织革命力量，反独裁、反内战、团结抗日。在杜先生的鼓励下，孙寿名进一步明确了革命目标，投入了新的战斗。5

　　1945年春，经军校校友王坤一、邹锦文等20余人推荐，孙寿名被任命为胡宗南部38集团军总司令部（驻平凉）上校副官处长。孙寿名到平凉后，与当时任平凉保安副司令的任谦（盟员，后加入共产党，解放后任甘肃副省长）共同进行民主革命活动。在此期间，他结识了高嵩山、陈超群、甄载民、肖焕章（化名李汉青，解放后任甘肃警备5团团长）等许多共产党的地下工作人员，掩护他们开展工作，保护他们的安全。“西青会”工作开展得很活跃，来往人员频繁。为便于掩护西青会决定成立“利华股份有限公司”，在平凉北门巷田家大门口挂了牌子，由我负责作为秘密联络、接应的据点。另在固原南关杨宏毅家挂牌成立了利华股份有限公司。由杨宏毅、郭耀三负责，搞秘密接应活动。

　　共产党员赵益斋是孙寿名旧部，曾在岷县保安二团任副连长。敌特对孙寿名、赵益斋很注意，他们不便直接接触，交换信件资料总是通过我传递。赵益斋的公开身份是商人，所以信件资料是用一条纸烟装送。有一次，敌特决定逮捕地下党员肖焕章，但孙寿名也被敌特监视，不便出面营救。孙寿名密派其夫人田含英到任谦家通知，由任谦周旋掩护，肖免遭于难。

　　1945年8月，日本投降。“西青会”工作转向掌握武器，迎接解放为主。并将“西北青年抗日民主促进会”改为“西北青年民主促进会”，去掉了“抗日”二字。接着，按照民盟西北总支领导杜斌丞指示，取消西青会，会员集体参加民盟，同时允许个人入盟，继续进行活动。

　　1948年夏，孙寿名被增补为民盟甘肃省支部委员，负责军事联络工作。其时，国民党反动派为挽救垂死的命运，更加疯狂地镇压革命力量。这年秋，韩练成（固原人）奉李宗仁之命，来兰州组建保安旅，拟任孙寿名为参谋长兼第一团长。孙寿名利用这个机会伺机再举义旗。当蒋介石逐渐摸清莱芜战役中韩练成的行踪和行为，即在莱芜战役中丢掉一个美械整编师（一个军），并要对他下手时，西北行辕主任张治中暗中周旋，由中共地下人员保护韩离开兰州，经香港辗转到解放区。韩行前嘱孙寿名迅速离开兰州。1949年初，与孙寿名联系的王坤一、王协一在陇南被捕。孙寿名发现特务跟踪自己，形势极其险恶。虽然身在虎穴之中，孙寿名仍然镇定自若，继续以省保安司令部少将高参身份向军政界人士做争取、策反工作。1949年2月1日，孙寿名被秘密逮捕，监押于兰州大沙坪监狱。

　　一个多月后，由大沙坪监狱放出一个犯人，捎给祁鼎丞家中一个纸条，孙寿名在上面用铅笔写着“彼以莫须有之罪名强迫我承认参加‘西青会’，毫无此事，望设法营救。”说明敌特对“西青会”恨之入骨。1948年6月8日夜，国民党82师部队在平凉专署搜捕任谦，专员周祥初（盟员，解放后任甘肃省军区副司令员）巧与敌人周旋，使任谦得以化装脱险。6

　　孙寿名被捕后，敌人先是诱失降，后施用非刑，将其四肢通电、指缝插针、砸平踝骨等，企图使其供出民盟及地下党的秘密，但孙寿名受尽折磨，两腿致残，仍坚不吐实，敌特终无所获。在狱中，邹锦文埋怨孙寿名说：“你不到延安去，怎么跑到兰州来了？”孙寿名说：“躲到安全地方等解放，有啥意思！现在只有一腔热血。”5月中旬，由于从监房中寻获一把小匕首，孙寿名决定发动越狱，并计划越狱成功后联系保安第三团营长朱亮（盟员，于兰州解放前牺牲）和能控制兰州自卫队的高月波，拉出一些部队，撤向陇南山区，迎接解放。1949年6月1日夜，越狱计划开始实施。不料，他们仅将后窗上的第一层圆木削断，即被敌特发觉，越狱失败。为保护难友，孙寿名同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慨然承认自己是越狱的主谋，其他人是因过节思家，遂有此举。此后虽又经酷刑摧残，仍坚贞不屈，始终保守了民盟和地下党的秘密。同号子6人也得以保存下来，邹锦文就是其中之一。

　　1949年8月21日夜，孙寿名被匪特架至监外，先用刺刀乱戳，继而射杀。牺牲时，孙寿名年仅32岁。

　　（韩溥）（作者系民盟固原总支名誉主任委员，宁夏文史研究馆馆员，固原政协委员，已于去年去世。）新闻来源：新消息报　责任编辑：马江　田丽　实习生：马彦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