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日本青少年充当战争炮灰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何秀丽

　　本版照片提供：市社科院

　　编者按

　　一部战争史，就是一部平民受难史。日本侵华，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同时，也给日本民众带来无尽痛苦。伴随着侵华日军在中国东北国境地带要塞工程的推进，关东军后备军源———“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也大批涌入要塞地区。随着侵略者的全面溃败，这些还未成年的日本青少年充当了战争的炮灰。

　　把侵略说成开拓，把掠夺说成开发———日本右翼势力肆意歪曲史实，妄称“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进入中国是为了建立“五族协和的王道乐土”。市社科院“侵华日军要塞”课题组在考察中，对60余年前要塞地区“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活动情况进行了深入调查，大量的研究成果对这一谬论给予了有力批驳。

　　【专家点评】

　　徐占江（哈尔滨市社会科学院特邀研究员）：“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开始向中国东北实行武装移民。1936年又提出了“二十年移民一百万户”的庞大计划。为适应这一侵略政策的需要，他们又制定了“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计划。“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计划是日本军国主义“满洲移民”政策的一部分，并有其特殊意义，那就是军事作用更加强化。

　　“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从其“胎动”就已受关东军所控制。到战争末期，大部分队员应征入伍，担负起守卫军火仓库、军事工厂和铁路的任务。前苏联出兵东北后，关东军命令所有的“青少年义勇军”加入战斗部队，被送上战场。日本战败时，队员们又被日本统治集团所抛弃，成为日本侵略战争的牺牲品。

　　1、

　　侵华日军将移民目标锁定在本国青少年身上，因为“对青少年移民来说，不仅易于大量移出，而且单独移住的时间长，且易于贯彻建国精神以及移住满洲的使命”。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为实现其永久占领中国东北的野心，开始有计划地向中国东北移民。随着日军侵华战争战线不断拉长，大批日本青壮年农民应征入伍。由于移民来源不足，日本进而采取新的措施———推行“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形式。

　　1937年1月30日，第一次近卫内阁阁议决定，由青少年代替壮年移民。从此，“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制度正式建立。当年12月22日，拓务省、陆军省、关东军、拓殖委员会、“满洲拓殖公社”等代表开会，确定“满洲青年移民实施要纲”。1938年1月，确定“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募集要纲”。

　　“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募集要纲”发布后，日本政府开动各种宣传机器进行宣传鼓动工作。日本的各种报纸、杂志大肆宣传义勇军的国策意义，甚至悬赏征集歌颂义勇军的歌曲。日本青年被宣传所欺骗，同时为农村的贫苦生活所迫，纷纷报名参加，首次报名应召人数为9950人，到5月末，录取人数达14863人。

　　【专家点评】

　　徐占江：综合多名专家的研究成果，课题组查阅了大量的史料获得铁证，“日满开拓机关代表会议”确定的青少年移民的具体方案———《青年移民实施要领及理由书》明确指出，“实行青年移民是为了充实满洲国防的第二线”，“满洲国一朝有事之际，有关铁路的守备、在满日本人的保护、预防及镇压在后方以政治思想为目的的扰乱、军需品配给的安全等等，为了后方的工作，需要相当的警备力量。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使皇军勇往直前，无后顾之忧，只有将多数优秀的日本人移往满洲，别无他策。”这就是满洲大量移民在军事上、治安上的重要意义。但是，在短期内完成大量移住成年移民的计划是比较困难的，因而把目标集中在青少年移民身上。他们认为“对青少年移民来说，不仅易于大量移出，而且单独移住的时间长，且易于贯彻建国精神以及移住满洲的使命”。

　　2、

　　关东军指令：“一有命令，义勇队就立即与关东军一起行动，进入苏联沿海州担任后方任务。”前苏联对日宣战后，义勇军训练生全部加入战斗部队，参加作战。

　　课题组的研究成果表明，“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军事目的十分明显。

　　首先表现在大小训练所的配置上，东自东宁起，经勃利、铁力、对店、孙吴，西至嫩江，恰好沿中国东北边境形成一条“弓”形线，即沿伪满洲国东北部边境建立战略据点，以准备对前苏联作战。同时，这一地带也是东北人民抗日斗争的活跃地区，此行动兼有镇压东北人民抗日运动的作用。

　　其次，“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实质上是关东军的后备军源。这些青少年入所后，完全按军队编制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由驻防部队将校任教官，从实战出发，进行警备、战斗、防空、防谍等战术训练。此外，还根据个人特长，按兵种进行特技训练，如汽车、通讯、气象、鞍工、锻工、蹄工、测量等20余种特技训练。这些青少年经过3年训练，有的达到应征入伍的年龄而加入正规军；有的建立开拓团而成为屯田兵，一面从事军事训练，一面从事生产，可随时应征入伍。

　　第三，从训练场中设施来看，也是按军事需要设置的。训练所设有各种仓库、弹药库、车库、食品库、被服库等等，同时设有各种加工厂。这些设施可随时转为军用。

　　第四，训练所的组织领导直接隶属关东军。关东军在“义勇军”制度创设之初，就把它视为自己的囊中物。从1939年起，大小训练所的所长皆改由陆海军预备役军人担任，例如大训练所之一的勃利训练所所长原为开拓元老、千振开拓团团长宗光彦，1939年改由预备役海军少将松本忠左担任。宁安训练所所长由城子河开拓团左藤改由陆军少将栗田小三郎担任，哈尔滨训练所所长也由饭岛连次郎改为富永良男、井上觉治等担任。

　　1941年夏，关东军特别演习之际，宁安训练所训练生戴上二等兵肩章，搬运弹药等。当时关东军曾指令：“一有命令，义勇队就立即与关东军一起行动，进入苏联沿海州担任后方任务。”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训练生的日常生活完全军事化。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后，关东军参谋本部命令义勇军训练生全部加入战斗部队，参加对苏军作战。

　　课题组研究表明，在中国东北要塞等地区，共有数以万计的“义勇军”队员战死在战场。

　　3、

　　法西斯式的训练，使许多队员思想动摇，思念家乡和亲人，自杀逃跑事件屡有发生。这些青少年在日记中写道：“受骗了！是谁？畜牲！我真糊涂！”

　　“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政策的推进，日本各地开展了广泛而深入的动员宣传工作，岩手县和长野县还分配给学校一定的名额，学校教师必须每天晚上步行到各部落，进行“义勇军”应募的说服工作。

　　课题组在研究中发现，大量的资料证明，许多日本青少年是听信日本当局的谎言，被骗到中国东北来的。这些青少年到达中国东北后，对气候、水土都不适应，特别是严格的军事训练使他们难以忍受。在训练所内部，队员动辄要受到训斥、体罚和殴打。这种法西斯式的训练，使许多队员思想动摇，思念家乡和亲人，自杀逃跑事件屡有发生。这些青少年在日记中写道：“受骗了！是谁？畜牲！我真糊涂！”

　　曾在孙吴训练所的上条回忆：在某一个秋天的早晨，我去训练生宿舍，一进门看见一个少年倒在血泊中，身旁有一支步枪。原来该少年把枪挂在地上钉的一根木桩上，用脚勾动扳机，击中自己的头部。

　　还有一些训练生想尽一切办法逃跑，有的要求双亲或村长打来电报，谎称“父亲病危，速归”；有的私自逃走，在车站或港口被抓回。1939年8月，伊拉哈训练所建所两年，训练所内发生火灾21起、枪击事件12件、危险行为12件、自杀和自杀未遂6件、擅自离所者177名。1939年5月，一训练所内部发生武力火拼事件，他们放火烧毁营房，用步枪互相射杀。

　　数字信息

　　至1945年止，由日本内原训练所送到中国东北的训练人数为86530人，约占日本移民总数的30%。由训练生组成的开拓团共计5批，计279个团。

　　背景新闻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9日零时，150万苏联红军从5000多公里边境线上的三个战略方向向日军同时发起进攻，一举攻克了黑河、瑷珲、法别拉、霍尔莫津、富锦、凤翔、阿尔山、海拉尔、半截河、庙岭、绥芬河、观月台、鹿鸣台、珲春、乌奴耳，最后攻克了负隅顽抗的虎头、东宁要塞，日军自我吹嘘的坚不可破的“东方马其诺”防线土崩瓦解。

　　日军国境要塞防线全线崩溃，不仅要塞地域没有保全日军及非军事人员的生命，而且使在纵深地区的日军也来不及组织抵抗，致使大批日本平民及军人家属自杀或死在战火之中。更有甚者，日本军方在对战争彻底绝望后，下令士兵将避难在要塞工事中的妇女、儿童、老人等日本军人家属及开拓团民集体杀害。

　　在海拉尔国境要塞地域，8月13日，松山阵地日军接到上司命令，对随从的妇女、儿童全员进行处置。日军士兵当即毫不留情地用连续投入手榴弹的办法，将57名孤苦妇孺炸死在阵地第7号掩蔽体内。在北山阵地，日军投降前有近30名日本官员家属服毒自杀。

　　8月9日，被藏在东宁勾玉山要塞弹药库中的64名日军家属，全部被日军用手雷炸死，未死者用军刀刺死，然后倒上汽油焚烧。

　　8月17日，在虎头要塞阵地，战斗司令官大木正大尉下令炸毁无线电，实行全员“玉碎”，阵地内近200名伤病员及140名官兵引爆炸药自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