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领悟生 从逞强到坚强

　　一个肝癌病人和一个医生的共同挣扎他是一个晚期肝癌患者，曾被医生判定只能活3个月。现在将近两年了，他活得好好的。不同的是，他认为，自己已从最初的逞强到了坚强。病魔随时可能夺去他的生命，他希望在这之前，能通过我们，向他的主管医生张振清说声谢谢。他不愿披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母亲还不知道他得了绝症。

　　教授说没想到你能活到今天

　　和想象中的晚期肝癌病人并不相同。他不是在病榻上接受记者采访，而是自己开车找到记者。看上去淡定从容。记者问：“你一开始就这样吗？”他说：“当时很坚强，但那是伪装的，是逞强。后来，在医生的帮助下，真的坚强起来。”他已决定要过好每一天。程果在一家大公司工作。2003年单位体检，发现肝脏三分之二以上都是肿瘤，好几个，最大的一个直径10厘米。肝癌本身就有癌王之称，发病后死亡率非常之高，且非常之快。程果自己拿着片子，找到中山医院副院长张振清。他把片子一扔：“我不怕死，我现在就动手术。死在手术台上也没关系。”张振清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人，话大，心虚。这不是正常反应。他看了片子，说：“你这不适合做手术。”程果知道，对于癌症患者来说，越早手术越好，到了不宜手术的地步，他就不敢想了。当张振清在为他制订最优化方案时，程果拿着自己的片子找到全国抗癌学会副会长王振国教授，教授说：“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病情，我就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要是你的主治医生，对你没有信心。”当程果问他最长可以活多久时，他说半年。程果花了巨额的钱去买保肝的药，一个疗程就是几万元。但张振清说没有必要。他安排方案的原则有点类似“田忌赛马”，不一定拿最优势的和病魔最强势的地方去比拼。但一定是最有效的。他采用的是介入治疗法，也就是从股动脉插入导管，把药送到肿瘤部位，强力阻断供血并消灭它。这需要好多个疗程。第一次介入后，程果带着片子找到上海东方肝胆医院，全国最著名的专家在这里。他们说：“介入的效果非常好，我们的技术目前也只能到这个水平。”从此，程果就安心在中山医院治疗了。半年后，再见到王振国教授，他说：“我真没想到你能活到今天。”

　　一个坚强的女病人让他不再恐惧

　　最初的恐惧使得程果生活大乱，瘦了10斤。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有张振清的话他听。张说：“你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如果不好好活，辛辛苦苦地赚有什么意义？”程果说：“我不怕死，怕痛！”每次介入之后，他都痛得厉害，呕吐不止。妻子急得半夜打电话叫医生，张振清总是随叫随到。张振清给他介绍了一个病人，是来自同安的吴女士。她也是肝癌晚期，肿瘤长到直径20厘米。她家境很困难。每次来介入的时候，张振清都是在门诊为她做的，然后就回家休息了。从不住院。能节省一大笔住院费。她说自己的儿子才上初中，希望能活到他初中毕业，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感情上都独立一些的时候，再离开他，让他少一点痛苦。那是一个女人的坚强。程果顿时觉得自己低了下去。而坚强也是会互相传染的。那女人总共活了四年。她做过手术，结果在肝内转移过，又做介入，再转移到肺部，再做介入，又转移到脑部。她总共做了11次介入。看起来，她是一个完全在病魔统治下的女子，但她抗拒到儿子中考结束后。死时相当满足和平静。她也多次说起张振清的好，她说那么贫穷，还能治疗到最后，幸好遇上一位好医生，每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现在的他珍惜生命但不矫情

　　程果不断把自己的朋友的同学，同学的同学，亲戚的亲戚介绍给张振清。其中一个是同事的母亲，非常迷信，得了肝癌，却不治疗，整天抽签拜佛。也是张振清把她“骗来”的，那时她已错过了手术最佳时期，开始用介入法。效果还不错。每一个病人来了，都心急如焚，张振清总是最快安排手术。经常是手术刚做完，喝杯牛奶就赶往机场出差了。张振清劝程果要继续去上班。等他调整好情绪投入工作时，他原来的部门经理头衔没有了，很失落。张振清劝他：“他们不是不要你，而是爱惜你的身体。”现在的位置很适合你。现在的程果非常从容。他真的坚强起来，体重回到生病之前。气色非常好。他甚至照样抽烟。只是走到哪里，都随身带一个杯子，虽然他的病不传染，但怕别人忌讳。不同的是，对亲人、对朋友、对同事，他都更好了。对生命，他很珍惜，但不矫情。

　　张振清医生：

　　病人有一天要走，要帮他们正确面对

　　在SARS病人入住中山医院时，张振清是第一个脱下手套和他握手的医生。当艾滋病人到来，别的医护人员恐慌不已时，是他从头到脚为病人仔细体检。为肝炎病人手术过程中，手被麻醉针刺穿，他继续手术。“这就是你给病人的力量。”当记者说，程果强烈要求表扬他时，他很惊讶：“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我们从没有经验到有经验，都是他们给的。”一个好医生应该是怎样的？他说，不仅是医疗技术的问题，而且要有人文精神，要有心理学知识，有良好的沟通能力，技术才能发挥到淋漓尽致。医生不能仅仅为自己的技术进步而给病人定做治疗方案。要站在病人的立场上替他把握。比如，治疗肝癌有一个方法是肝移植，这对每个医生是个考验，出发点必须斟酌：“我是为肝移植而移植，还是为他的健康而移植？”他说，必须考虑病人经济基础和承受能力的基础上，才能找到最优化治疗方案。病人只有2万元，你就要用这2万元先做一轮治疗，每期2000元。不能只用2万元做一次。有些医生一开始就用了最强的治疗，但未告知后续治疗费用，致使病人陷入更大的困境。病人总有失败的，也总有走到头的那一天。医生有责任帮助他们正确面对死亡。即使这样，他也不敢说自己已经是一个好医生。“好医生是无底洞。因为病人的心愿是无止境的。”记者林小红通讯员 陈志峰(厦门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