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渔禁出渔民喜与忧(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23日08:50 华商网-华商晨报

　　7月19日16时，海蜇禁渔期突然提前结束，渤海湾提前开海，海蜇丰收的喜讯刚刚传来就被渔船不断遇险的报警淹没了，42艘渔船遇险。

　　7月21日，渤海湾开海的第三天，记者来到营口渡口码头，烈日下的营口渡口码头，渔民们正在为海蜇大丰收忙碌着。然而，丰收场景背后，记者却感受到了隐藏着的另一种忧伤。

　　开海的第三天，是开海后最热的一天。

　　一条10多米长的小渔船靠上营口渡口，两个渔民情不自禁地喊着：“1000多斤！”岸上的回应：“运气不错，这回可要发了！”

　　眼巴巴地看着大小渔船满载海蜇归来，25岁的渔民刘亮却坐在船头唉声叹气。他猛嘬了一口烟，微皱眉头，怅然地感慨：“满海洋的钱，别人捞得，为什么我去，船就翻了？”

　　“海蜇就是钱啊，一斤‘水’(海蜇)（没有加矾定型的）能卖到4块多呢！”刘亮对记者说，“不过，命保住了，算是万幸了。”

　　救险渔民叶海鸣的无奈

　　人命关天啊！得先救人，几乎没顾上打海蜇，全家一年的收入泡汤了

　　刘亮的船是一艘50马力的小船，船长不足20米，船体已经散了架子，只剩下船前部的骨架，搁浅在营口渡口的北岸。

　　看着浅滩中微微荡漾的船骨，刘亮回忆起3天前的不测风云：19日16时40分，营口渡口的渔民们接到开海命令后，群情喜悦，没有人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渔民们跃上渔船，争相出海。仅营口渡口北岸的河北街道的码头，就有几百艘船出海，场面异常壮观。谁都知道，两三天的海蜇收成要养活渔民全年，打捞海蜇也就两三天的事。

　　“哪知道，一出海风浪就大了，有经验的渔民预感风还会增大，但海蜇在渔民眼里就是钱啊，看着满海的钱谁肯离去？顶风也得挺着！”

　　20日凌晨，海上已经是风高浪急了。刘亮驾船吃力地靠上浅滩，一个大浪将船打碎，幸好残存部分还在浅滩上漂着。匆忙中，刘亮用对讲机向自己的表哥叶海鸣报警。

　　叶海鸣的船是条80马力的大船，勉强可以抵御风浪。在驰援刘亮路上，他接到了两条渔船的呼救。风雨中，20多个渔民抱着打碎的渔船在风浪中起伏，叶海鸣没有多想，赶紧救人。遇险渔民登船后，跪倒一大片，一个50多岁的老渔民老泪纵横：“要不是你们来，我们就喂鱼了！”

　　叶海鸣当日共救了25个落水渔民，往返救人两次。叶海鸣的义举得到了渔政工作人员和渔民们的赞扬。但叶海鸣怎么也乐不起来，为了救人，他几乎没顾上打海蜇。等到21日他再次出海时，海蜇打捞已经收尾了，他哀叹道：“人命关天啊！得先救人，要不良心一辈子受谴责。”

　　提前开海渔民早有预感

　　听到锦州、盘锦那边已经出海了，渔民眼睛都红了，往年也是在7月中下旬开海

　　风浪那么大，渔民们为什么不约好等天气稍好时再出海？

　　叶海鸣告诉记者，“心哪能一样齐呢，听到锦州、盘锦那边已经出海了，急得营口渔民眼睛都红了，哪里还顾得上风浪啊！事实上，营口的渔民这些天一直在码头观望，他们不停用手机与锦州和盘锦等地的渔民通话，了解他们的动向。”

　　叶海鸣说，其实营口渔民集中在码头的原因是，他们预感到要提前开海了。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往年也是在7月中下旬提前开海的，提前开海基本都是因为渔民急于出海打海蜇；二是以往就有很多耐不住性子的渔民在风高浪涌的天气冒险出海，以躲避渔政和边防的封堵。

　　叶海鸣的话得到了营口渡口众多渔民的证实。一些渔民告诉记者，每年都有翻船的，只是今年风浪太大，仅河北街道就有两条渔船打沉、一条渔船打散了。临近的大洼县还有不少遇险的。海蜇是渔民的主要收入

　　海蜇用矾定型后，1斤海蜇头能卖到30多元，1斤海蜇皮也能卖到七八元，利很大！

　　在营口渡口北岸的码头，一位来自盖州的王姓师傅正在组织粗加工海蜇。王师傅告诉记者：“海蜇的利润很大，海边人把刚打上来的海蜇叫‘水’，一公斤‘水’能卖到3至5元。‘水’得用矾定型，否则就真的化成水了。1斤矾就能固定350斤的‘水’，1斤矾的批发价大概是0.7元。‘水’固定后，1斤海蜇头能卖到30多元，1斤海蜇皮也能卖到七八元，利很大！”

　　王师傅还说：“今年海蜇丰收，19日的海蜇较大，有锅盖那么大，之后的就较小。其实现在正是海蜇的疯长期，碗口大的海蜇1个月就可以长到锅盖那么大。现在开海有些可惜了。”

　　刘亮说：“从我懂事起，就知道海蜇赚钱。要知道仅营口渡口北岸就有一半以上的人家靠打海蜇为生。”

　　刘亮的说法在河北街道办事处也有相应体现，河北街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河北街道共有3000多户居民，养了160多艘渔船。这3000户中还有1000多户流动人口出外打工，这样平均每13户就要养一条渔船，有的渔民一家几代都养渔船，海蜇不仅是渔民的重要收入，也是当地财政的重要收入。而海蜇的打捞就是两三天的事情，开海后,沿海各市都可以在渤海内部分区域打捞，所以渔民们急于出海打捞海蜇就不难理解了。

　　渔民的一份期望一个担心

　　如果大家都按照禁渔令，也许会有个良性发展。但那又有一个问题，海蜇多了，会不会掉价？

　　记者：风浪那么大，为什么不返航？

　　叶海鸣：一年收入就靠海蜇了，不打，老婆孩吃啥？再大的风浪也得打！（叶海鸣满眼泪水)

　　记者：除了打海蜇，还可以打鱼挣钱吗？

　　叶海鸣：早在六七年前近海的鱼就少了，现在只有远海鱼多。不过，那需要更大的船组成船队协同作业才能捕捞到，对技术和经济实力要求极高，个体渔民很难达到要求。所以，一年一度的海蜇捕捞成了渔民主要的收入来源。

　　记者：打捞海蜇对技术要求很高吗？

　　叶海鸣：哪有什么技术，全靠运气，碰上哪个水溜儿海蜇多，就能多打海蜇。除了运气，就是个“快”的问题，谁先出海，谁就先得，锦州、盘锦、营口等城市都在渤海湾里打海蜇，哪海蜇多往哪挤。

　　记者：禁渔有没有给老百姓带来实惠？

　　叶海鸣：当然有，这也是海蜇丰收的重要原因，要是能够按计划的开海日开海，效果就更好了。我们渔民欢迎禁渔令，如果没有禁渔令，那海蜇没等长大就被打光了。

　　记者：那能不能晚几天开海呢？开海早晚的关键是什么呢？

　　叶海鸣：也难也不难。不难的是，只要沿海的渔民统一行动，海蜇的长势会更好，但是人多船多心难齐啊！渔政和边防面对众多渔船难免有监管漏洞，一旦有几条船冲破阻碍，渔民就慌了，封海就难了。这几年提前开海，都是这个原因。所以说，开海早晚关键在渔民心齐。

　　记者：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渔民心齐吗？

　　叶海鸣：利益面前让人心齐，怎么齐？一些渔民认为违法就能先打海蜇，多打海蜇。这就有点像挤公交一个道理，谁都想先上。这可能是个素质问题，也许渔民素质高了，知道违法不利于海蜇丰收，对渔民都没有好处时，渔民们就可以心齐了！其实渔民就是图个实惠，如果有一天大家都按照禁渔令，谁都不出海，真正等到开海期海蜇大丰收时，也许会有个良性发展。但那又有一个问题了，海蜇多了，会不会掉价？本组稿件、图片均由本报记者　虞禄洋　杨立科　采写、拍摄（图为丰收的渔民正在处理海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