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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16岁少年的最后时光(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21日00:58 合肥报业网--江淮晨报
  江淮晨报

  8月11日清晨一上班,得知刘茂林“没了”,太可惜了,16岁,美好的童年,让人难以忘记的男孩,18个小时前见面的朋友,因患扩张性心肌炎,伴随着他的日记一道,离开了人间。刘茂林,淮北市朔里区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记者记录下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阴暗的3号病房

  8月10日中午,已立秋3天了,但天气仍燥热。炽热的太阳把皖北一个不算富裕的小镇拢在怀中,该镇中心医院的水泥地被焐得滚烫。由于坐上了一辆“黑车”,记者赶到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内科室等候多时的李杰医生,从窗口看到了正在问路的记者,赶忙大声招呼。“走,去住院部3号病房吧,大家等你很久了。”

  在住院部一楼的3号病房里,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室内安装着空调,但是没有开。3号病房只有十几平方米,并排放着两张床,在靠近门的病床上,16岁的刘茂林趴坐在一摞用被子和枕头垒起来的棉垫上,双目紧闭。现在住院的病人不多,另一张床就暂时供陪护茂林的亲戚们休息使用。虽然是正午,但是房间里仍比较阴暗,房间里的两盏日光灯全坏了,只剩下茂林床头的壁灯还忽闪着微弱的光亮。在窗台上的塑料水杯里斜插着一枝无名的小花,花瓣已经开始蔫了,但是花心还保持着鲜亮。李医生在3号病房门口,摆摆手,示意坐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出来,“我们到办公室谈吧,不要影响了孩子休息。”李医生说。

  扩张性心肌炎

  面对记者,小茂林的父亲刘步彬显得有些紧张,虽然李医生在9日晚上已经通知过他,有记者要来采访,但是他坐在板凳上仍然非常拘束。

  父亲刘步彬说,他几年前下岗后,一直在家务农,妻子在当地一煤矿当临时工。从去年夏天开始,正在上初中的儿子茂林经常感到莫名的胸闷,上个三层楼也会感到气喘吁吁。因为儿子的身体一直很好,就连感冒也很少得,全家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今年春天,茂林的胸闷开始加重,晚上经常会闷醒,于是刘步彬带着儿子来到了所在镇医院。接诊大夫李杰凭多年的经验感觉到茂林的病情非常复杂,于是建议他们到淮北市人民医院去检查。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扩张性心肌炎。

  李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人民卫生出版社《内科学》(第五版)大学本科教材,书内是这样记载的,扩张性心肌炎,病因不明,患者全身浮肿,肝大,并伴有充血性心衰。治疗方法只有简单的一行字:进行心脏移植。

  “这种病发病率极低,应该是淮北市首例。如果不及时进行心脏移植最多只能维持到10月份”李医生说,现在朔里镇医院,只能勉强维持小茂林的生命,但是就这样也非常困难。这几天晚上,茂林都有心衰的表现,而抗心衰的药物已经用到了最大量,如果再加大剂量或者长期使用都有可能造成中毒。

  李医生通过网络将小茂林的病情发往全国各大医院,很快得到了北京一医院和上海一医院的回复:心脏移植手术费47万,并需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

  从茂林发病到现在,全家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只要是能治,我回去就把房子给卖了!”刘步彬说。

  在办公室的谈话持续了将近1个钟头,李医生说,该加药了,去病房吧。

  举止都很利索

  3号病房,小茂林像记者刚来的时候那样趴坐在被子和枕头垫成的棉垫上,为了减少心脏的负担,他必须一直如此,包括晚上睡觉。母亲房红云在一旁轻轻地对茂林说:“醒醒,有记者来了。”小茂林显然已经知道有人来了,当他的脸从棉垫上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稚气而害羞的微笑。

  “我昨天晚上就知道有记者今天要来了。”小茂林说话比较吃力,声音也很小,而且喘得厉害。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乡村孩子特有的腼腆的微笑,自从发病以来,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床行走过了。

  茂林的一举一动虽然有些缓慢,但都很利索和清楚。没有病人的茫然和失意。不知是他不知道扩张性心肌炎的严重性,还是他已经明白了什么。总之,每当记者与他正视时,总会不自然地回避或目光漂移。

  刘步彬说,儿子从小就特别壮,以至于小名干脆就被叫做“胖蛋”。上学时,骑自行车因为总是喜欢从台阶上直接骑下去,父亲三天两头得推着坏车去修,修车师傅都笑着劝他不要修了,反正不出两天还得坏。

  茂林今年已经上初三了,“成绩在班里还能数得着!”父母每每谈及此事时总是有些自豪的神情溢于言表。

  医生进来给他打吊针了,茂林伸出胳膊要求医生换个血管扎针,他胳膊上主静脉血管上的针眼已经从手腕联到了肘部,形成了一条黑线。“这瓶水要吊6个小时,每分钟只能点12滴,否则我会受不了的。”看着记者迷惑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的心功能不全。”刘步彬说,儿子只知道得的是扩张性心肌炎但是却不知道这个病的厉害。

  茂林的日记

  在茂林枕头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软面抄,那是他的日记本。在扉页上赫然写着“世事万千,变幻默(莫)测”几个大字。日记的第一篇是《童年》,开头是这样写的:

  “一个人没事座(坐)在那总会想一些开心的往事,童年一个让人很向往的回忆,长大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去做,而童年那么让人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每个人都是从童年走到现在,可能忘记童年做过的事,可能忘记童年有过可笑的想法,但是你不会忘记在童年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能天真无邪地表达出来。比起现在,在各方面都要隐藏自己,童年就是天堂。”

  “我的病还会好吗?”茂林问爸爸,同样的提问在不长的时间里重复了3次,在总是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后,茂林的头慢慢垂下了,一直垂到与双肩构成了90度。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西墙,那里是3号病房唯一的窗口所在,外面的灌木丛已经遮去了这扇窗户大部分的光亮,透过它只能看见一小片天空,“要是太阳能从西面出来就好了,这个房间就不那么暗了”,茂林笑着说。呆在医院病房的1个多小时里,医生为他注射了2管针对心脏的药物,进行4次身体检测,父母帮他解小便3次,茂林微笑了7次,医生打断谈话5次,他的父母进进出出10多次,茂林谈到上学8次,亲人2人次看望茂林。

  没有家门的钥匙

  离开医院时,茂林的父亲刘步彬提出到他家“坐坐”,记者满口答应。穿过七扭八歪的乡村街道,步行了1000多米,来到高楼掩映下的一间平房跟前,脚穿拖鞋的刘步彬快步窜到门前,一只手在身上不停地摸着,嘴里自嘲着:多天没回家了,钥匙不知放哪里了。最后他借了辆自行车返回医院取来了钥匙。

  进门,从已经多日没用的炊具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虽不富裕但很清洁、勤快的家庭。各种衣物挂满了仅有的十多个平方米的“多功能”房间。与之相连的是父母的卧室,惟一一个“大件”单人床边高高的粗粗的氧气瓶特别醒目。自从茂林生病后,这个屋成了护理他的“温馨病房”。餐桌上吃剩的馍明显风干发硬了。一台老红梅牌电视是家中惟一一件像样的家电。空白有点发黄的墙壁上张贴着许多茂林获得的奖状。

  刘步彬一边收拾着凌乱的衣物,一边向记者解释和自嘲着。

  突然意识丧失

  正当记者想把社会各界为挽救小茂林的生命而努力的消息告诉茂林一家时,却突然接到了小茂林去世的噩耗。

  “你们采访结束的当晚,他就去世了,真是太可惜了”,刘茂林的主治医生李杰告诉记者,8月10日晚,也就是记者采访结束的当晚,19时零3分,茂林在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意识丧失,心脏骤停从床上跌了下来。正在朔里镇医院内科值班的朱建侠医生当即组织医护人员对小茂林进行了紧急抢救,并电话通知刘茂林的父亲和李杰医生火速赶往医院。19时10分,李杰医生赶到朔里镇医院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对茂林进行了最后的抢救,但是茂林的心跳再也没有恢复过来,19时28分,茂林被宣告死亡。

  就在茂林去世的第二天,该镇医院接到江苏某大学附属医院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让李杰医生把茂林的资料传真过去,以准备对茂林进行心脏移植,并将考虑减免茂林的医疗费用,然而茂林却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李医师说,像茂林这样的心脏病人,80%的患者会在等待心脏移植的过程中死去。

  后记

  8月19日,刘茂林的父亲刘步彬再次坐到了记者的面前,他显然还没有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摆脱出来,脸庞比一周前黑瘦了许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近乎哽咽地说了一连串关于“感谢”的话,“感谢所有关心茂林的好心人,感谢镇医院,感谢朱建侠和李杰医生,感谢……”在谈话就要结束的时候,刘步彬掏出一卷钞票,“这一个多月以来,茂林在医院的医疗费用几乎都是由镇医院垫付的,现在该是还钱的时候了……”

  ·陈帮干 邵奇·
一个16岁少年的最后时光(组图)
美好的少年,此刻只能在病床和日记里度过

一个16岁少年的最后时光(组图)
病房里一家人

一个16岁少年的最后时光(组图)
刘步彬的家

一个16岁少年的最后时光(组图)
注射强心药物(来源:江淮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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