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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沁县花甲老人自费寻访侵华血案幸存者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13日16:28 山西新闻网

  本月上旬的一天,沁县一中门前,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在人群中分外醒目。正值下学时分,一些孩子不时地和他打着招呼。他,就是辗转省内各地,以影音形式收集侵华罪证的李国庆。

  今年是抗战胜利60周年,从7月初开始,年近六旬的李国庆骑着摩托车开始了他的“见证侵华日军暴行签名之旅”,至今行程三千多公里,途经16个县,访问[被屏蔽广告]了一百
多位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活人”,得到了灾难幸存者的录音和摄像,现已存有7盘DV带,8张光盘。这些是比书面语言更为真实翔实的日本侵华证据!

  李国庆的家当很重:一个书有“罄竹难书”大字、喷绘日军侵华暴行照片的大型展板,一条十几米长有20万个签名的条幅,还有摄像机、照相机等等,总重量不少于40公斤。李国庆就是骑着自行车带着这些家当奔波于崎岖山路之上。

  有生之年多做益事

  记者:您在着手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利益考虑?

  李国庆(以下简称李):很多人问过我这句话。如果说,我有利益考虑的话,就是我想在有生之年给后人留下些闪光的有价值的东西。我曾经从事过县志编撰工作,接触过一些日军侵华时沁县的受害者。在一次闲谈中,闻听一个见证过侵华历史的老人抱憾辞世,我受到很大触动。我想,应该用镜头记录这些见证过灾难的老人,把他们的影音资料永远保存下来。

  记者:面对一项从来没有人做过的工作,您的决心还是很大的。

  李:我的父母是旧社会的职员出身,我放过驴,赶过马车,当过售货员,做过教师,还跟着戏班子吹拉弹唱……七十二行,行行沾过手。我前半生遭遇的苦难,现在来看,是笔财富,也是我排除万难要做好这件事的信心所在。

  记者:您的家人支持不支持您的做法?

  李:他们很担心我的安全。开始骑自行车,一走就是几天,臀部和大腿上都磨出了血,皮一拉就掉一层。老伴心疼得一个劲劝我别跑了。学会骑摩托车后,我又经常碰得鼻青脸肿。我在外面跑,老伴的心也跟着我在外面晃悠。

  记者:您的年龄是不是问题?

  李:(大笑)我不服老。摄像机刚学会摆弄,摩托车也是刚学会驾驶,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记者:您在旅途中有没有遇到过危险?

  李:摔跤磕碰是经常的事,我身上至今仍有许多未好的伤疤。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寿阳县羊头崖村。一个乡亲给指了一条最近的路,那是一条羊肠小路,路面也就一米宽,路旁是深沟。推着车又不方便,我一咬牙,就骑着摩托往上冲。路不平,心里又直打怵,有几次差一点就翻下沟了。上了山顶,我发现全身的衣服都被淌出来的冷汗浸湿了。羊头崖被日寇杀害了216人,其中有二十多户人家被杀绝了。想来,能得到这么好的一手资料,克服些困难也值。

  记忆深处血色清晰

  记者:能讲讲您取证过的印象最深的人吗?

  李:大多数灾难亲历者已经麻木了,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还有的人不善言辞,光流泪说不出话来。沁县水务局的老李给我留的印象较深,屠戮发生时,他才10岁。日本人听说八路军在他家吃过饭,就直奔他家。父亲抱着他走到门口,日本人将他摔到地上,他痛得放声哭了起来,刹那间,父亲的头滚到了他的身边,父亲的嘴巴还在蠕动,仿佛说着什么,抬头,他望见一把血淋淋的砍刀……太惨了,老李一说起来就流泪。原先,他还保存着父亲的一件血衣,后来几经搬家,血衣丢失了。时间是很残酷的东西,它会冲淡一切。

  记者:您听到的最为惨烈的血案是哪一件?

  李:很多血案都很惨。就说壶关县神交村的血案吧,我都难以启齿。三百多名日本兵来到该村后,将一百多个男人驱赶至树林里,用机关枪扫射致死。然后,日本兵又回到村中,将三十多名妇女和十几名孩子赶至一个水坝上……他们逼妇女脱光衣服,一一被辱,日本兵还胁迫妇女将自己的孩子扔进水坝,有愤拒的,就将孩子用刺刀挑死扔入水中,再将妇女推下水坝……所有的人都被推入水中,水面上仍有幸存者在挣扎,日军放入草木点燃……远处的乡亲只看到火光冲天。前来验尸的乡亲根本认不清谁是谁,只好合作一坟,现在想起来简直是惨绝人寰。

  记者:这段血腥的历史,想必您调查过的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二。

  李:也不尽然,得了健忘症的人也不少。在沁源县韩洪村,我一连问了5个中年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村里在日军侵略时死过人。他们村一共被害了三百多人,其中有一百八十多人都是被赶到矿洞中活活烧死的。当时我就想,不管他们是真无知还是在躲避,都是不可原谅的。

  记者:取证中有没有遗憾的地方?

  李:有。寿阳县阳摩寺村,全村219人被杀害。那个村如今是残砖断垣,一片凄凉,早已无人居住了。该村的幸存者是4个孩子,当时,大人们被机枪射死后尸体又被放火烧,几个孩子因藏到房后经常玩耍的小旮旯里,才侥幸逃命。我费了很大力气打听到一个孩子的下落,可惜,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能见到他的面。有机会,我还会听他讲述的。

  记者: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对过去的悲惨情景吗?

  李:也不是。太谷曹庄一家16口被塞进菜窖活活烧死,一个女孩是惟一的幸存者。她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疤痕,见到我后,她很害怕。我问她当时的情况,她说:“几十年的事了,你什么也别问我。”我想给她拍张照片,她的儿子和家人劝了半天,她坚决不答应。她的家人告诉我,这位老人不敢看焰火,怕听到“火烧”之类的词。那场灾难留给她的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无穷无尽的痛苦,现在,她仍存在严重的心理障碍。

  记者:听说,您还取证了很多被日军性侵害的妇女的资料?

  李:是的。她们中大多数人不愿意承认以往的经历。临县碛口镇的一位老人,尽管我多次开导,最后,她仍否认了自己所受的侮辱。事实上,无论我怎样调查取证,还是有近五分之一的人在这场灾难的统计中缺席,也就是说,实际上,受害人数远不止现在这些人。

  坎坷征程苦乐交加

  记者:在寻访过程中,您有没有挖掘出新的侵华罪证?

  李:很多。几乎每一个县里都有。在沁源县,一个退休教师观看我的展览,看着看着就哭了,他向我一边讲自己亲人被杀的事,一边哭。我的宣传形式比较灵活,有人愿意哭诉,有人愿意提供幸存者,有人愿意将亲历一字一句讲给更多的人听。

  记者:作为一名民间自愿者,您走了那么多地方,采集了那么多证据,您觉得会不会被官方认可?

  李:会。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让侵华战争亲历幸存者签名,并到村委会去盖章,以证明数据的可靠性。

  记者:在取证途中,支持您的人多不多?

  李:相当多。有一次,一辆本田车停在我前面,车上下来一位年轻的姑娘,她叫高雨,在蒙元文化博物馆工作,她说开着日本造的车不等于漠视日军侵华的那段历史,她硬要塞给我200元钱,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在太原的一次展览中,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对妈妈说:“妈妈,我要支持爷爷走下去,请你给我5元钱。”当我将这5元钱拿到手里时,激动得连“谢谢”也忘了说。

  还有一次,我在一个小摊上吃饭时,一位做生意的温州人看见了,领着妻子过来,给我要了几个菜,非要请我吃饭;在榆次广场,我办展览时,周围做生意的人纷纷给我腾地方,有的送水,有的送饭;在武乡,一个旅游团赠给我很多书;在修文,天很黑了,我还没有找到便宜的旅店,这时,修文火车站派出所的一位民警走到我面前,帮我找到了一个住宿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每一次,我都非常感动。这也是鼓励我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记者:有没有遇到不支持您的人?

  李:有。在榆次张庆村,我在村委会门口拉开展板,铺开万人签名的条幅,旁边一小卖部老板过来说挡了他的生意,拿了个扫帚划拉说要扫地,我说呆会儿我帮你打扫,几位老人大声说这是人家的地盘,老板就比划着要打我。我只好收起展板条幅离开了。

  记者:在取证中,您是否建立了详细的档案?

  李:还没有。我每天都记日记,哪怕是在黑灯瞎火的地方。我想,有时间我会将这些资料整理归档的。

  记者:您还打算继续走下去吗?

  李:是的。我的目标是在全国范围内取证,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停下脚步。

  记者:您将以什么方式给自己的这次行动画个圆满的句号?

  李:我初步设想最后要举办大型的向日声讨赔偿的活动。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北京民革委,那里的同志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我说我想在北京天安门办一次展览。这两个愿望可能都会实现。

  本报记者高辉

  编后

  编完这篇特稿,我们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六十多年前,日寇铁蹄蹂躏中华大地,制造了无数惨绝人寰的屠杀无辜同胞的血案。岁月的风尘虽然消蚀了殷殷血迹,但抹不去当事人心灵永久的伤痕。从这个意义上说,李国庆老人自费收集血证的壮举十分令人景仰和感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记载这一笔笔血债,就是让青年一代牢记中华民族遭受外侮的屈辱的一页,从而为全民族的复兴贡献一份心力。

  (来源:山西新闻网-三晋都市报 网络编辑:闫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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