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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皮袋挂床头挡寒 24个打工妹蜗居50平米小房间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15日11:14 龙虎网

  【龙虎网讯】日前,家住大方巷附近的彭女士告诉记者,她家住在303室,楼上403室的房子内住着24个打工妹。她们大多都是绿柳居丁家桥店的打工妹。从去年三四月份起就住进这幢楼里。

  每天晚上九十点,这群打工妹下班后就穿着拖鞋在楼上走来走去,吵得人没法入睡,而这种声音从早晨4点多就开始了。“我上楼去跟她们说,让她们晚上说话走路都轻点声,
她们答应了。但楼板不隔音,她们只要有一点动静,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父亲已70多岁了,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啊!”记者闻讯后,立刻赶到现场了解此事。

  早晨4点多钟,小于就起床了。1分钟刷好牙,用水将脸泼湿,胡乱揉搓几下后,大步流星地奔了出去。她在附近的绿柳居当服务员。一直忙到下午两点钟,才得空休息一两个小时。晚上回到家,她又得排队接水、排队烧水、排队上厕所、排队洗澡。

  看起来,她们似乎很有条理性,可这背后隐含了许多个不愿对外人诉说的无奈……

  女孩居室门上没锁

  记者站在居室门口,附近的邻居告诉记者,最多的时候,这间屋里住过24名打工妹。顺着邻居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扇早已破旧的简易防盗门敞开着,门框上锈迹斑斑,被灰尘布满,而门上纱布的一角已经耷拉下来。

  从反映情况的彭女士那里,记者了解到,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建筑面积约50平方米,楼上下房间的结构和面积是一模一样。

  记者轻轻敲了一下门,没人应,再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门居然被推开了。记者在门口高喊了几声,一个年轻的女孩走出来,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记者,问道:“你找谁?”记者说明来意后,女孩说:“这个门锁是坏的,根本锁不上。”看着记者吃惊的神情,她显得却很平常:“没有锁也不会有生人进来的,即使没人在,也没关系啊,反正这里面又没值钱的东西,不怕被人偷。”

  蛇皮袋挂床头挡寒

  记者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潮湿还有些发霉的异味。房间昏暗,门口地面上一大块水渍。原本该是客厅的地方却被高低架子床占满,使得厕所和厨房的门不得不关闭,这样不通风,时间久了,难免味道难闻。

  记者仔细一看,这个蛇皮袋上写着磷肥、尿素等字样。女孩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为了挡灰尘用的,而且天也冷了,可以挡风寒!”

  高低床占满小客厅

  高低床的上铺上放着一张旧席梦思垫子。由于明显宽大的席梦思和单人床的尺寸显得十分不配套,所以席梦思的一角高高翘起,席梦思的下面还压着一件夏天穿的衣服。另外,席梦思上还放着三个大旅行包,一些衣服随意放在床上。

  女孩告诉记者,这张床是一个洗碗阿姨的。她睡觉时,就将大包分别放在床头和床脚,有时候被子多了,她不得不把腿放在包上。床架上挂着一袋洗衣粉,床头的一根铁丝上还挂着几条毛巾,其中一条正不断地往下滴水。

  两张高低床占据了约8平方米的客厅,房间里的人想要经过客厅去厨房或卫生间,只能从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中经过,两个人并排通过根本不可能。

  拖两麻袋就是搬家

  这时,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拖着两个大麻袋从房里出来,由于麻袋很重,1.5米左右的女人费力地拖着它们往楼下走。记者上前询问,她说:“不干了呗,就得搬家。”她们的语气中流露出对这种搬迁习以为常。由于挡住了她们的路,记者只好侧过身体让她们通过。这时,一个小姑娘说:“刚才搬走的两个人,是店里的洗碗阿姨,她们刚走,明天就又会来两个新的,这里的人来来去去很快的。说不定,你过两天来又看到新面孔了。”

  一张床挤了两个人

  北面的小房间约7平方米,里面除了一横一竖放着两张高低床外,居然还塞下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柜子。进门那张高低床的上铺用做堆放杂物。记者发现下铺的床上居然睡着两个人。

  记者了解到,这里居住的人都是在绿柳居工作的外来打工妹。而在绿柳居工作的人,大家都用她们的工作类型来称呼她们。例如:“打卤菜小姑娘”、“卖包子阿姨”、“卖包子大姐”、“洗碗阿姨”等。因为工作性质相同,起居时间也相同,“卖包子阿姨”和“卖包子大姐”就挤睡在一张单人床上。虽说卖包子大姐刚来这里三天,但由于大家是同事,所以很快熟悉起来。

  怕浪费不用洗衣机

  记者走进了她们的洗手间。窗户好像根本关不严实,上面还斜斜地挂着一个化肥袋。噢,原来,为了保证卫生间的私密性,她们就把化肥袋当成了窗帘。抽水马桶上塑料坐垫和盖子早已没了踪影,一个女孩不好意思地说,平时上厕所时就蹲在上面。见记者掏出相机准备拍照时,女孩忙说:“哎呀,这个还要拍啊!”

  随后,记者试了一下冲水的阀门,是好的。卫生间还放着一台洗衣机,不过它似乎成了摆设,仔细问原因,一个女孩腼腆地说:“用洗衣机洗衣服浪费洗衣粉,还不如用手搓一搓。”

  水龙头没阀门手轮

  记者走进了厨房,厨房的水龙头上已经没了阀门手轮,只剩下了一根竖着的小铜棒,但打工妹还是很灵活地用手拧铜棒,自来水很快哗哗流出。记者找了一下,发现这个没有手轮的水龙头是这个房子里唯一可以流出干净自来水的地方。一个女孩一觉睡醒正在洗脸,她只胡乱用水将脸泼湿,然后用手蘸水,使劲揉搓了几下,最后拿毛巾擦擦,脸很快就洗好了。

  记者问:“你用洗面奶吗?天冷了,抹点面霜什么的?”小姑娘说:“我才不用这种东西呢!用水洗洗不就行了吗?到时买防冻疮的油就行了。”记者用手摸了摸她的脸,看似白皙的小脸,皮肤却比较干燥粗糙。

  铝皮水壶烧成黑色

  窗边的煤气灶台已经变成了黑色。灶台上的两只水壶更是变得面目全非。记者仔细一看,水壶上的提水把手已经坏了,上面拴着拧在一起的两根铁丝。水壶是用铝皮做成的,但它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面目,壶身变得全黑。

  绿柳居的服务员小于告诉记者,她们都在饭店吃饭,宿舍里的煤气和灶台除了烧水之外,没有其他用处。由于这里住的人很多,每天都要烧好几壶水,所以水壶被大家用成了这样。

  碗橱里面空无一物

  打工妹们从来不在这里做饭,碗橱里空无一物,除了灶台旁的一口空锅和一碗黑糊糊的不知道是啥的东西外,透过半掩着的碗橱门,里面真的连双筷子都没有。

  灶台旁边的案板台上到处都黑糊糊的。打工妹们烧完水之后,随意把水壶放在案板台上,水壶拿走,台子上的水干了,灰就留在了上面。记者用手擦了一下,黑灰就毫不费力地沾在手指上。

  24人排队烧水洗澡

  服务员小于说,夏天,这里每个上铺睡一个人,每个下铺睡两个人。这套房子两室一厅,客厅8平方米,两上两下4张床,住6个人;小房间7平方米,两上两下4张床,住了6个人,大房间14平方米,四上四下8张床,住了12个人,当时整个房子里住着24个人。现如今,这套房子里,只住了15个人。而在两天前,记者第一次去采访时,却还住着17个人。这里的人数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动。

  小于说,她们大多要到晚上9点半才下班,下班后就开始烧水忙着洗澡洗衣服,这时灶台最忙了。夏天,一天忙到晚,一身臭汗。回来后大家争先恐后地用水壶烧水,烧完后,再开始洗澡洗衣服。以每个人10分钟计算,这样算起来,从第一个人洗到最后一个人,差不多得到次日凌晨一两点。当然,在这里洗澡比不得外面浴室的淋浴,反正每个人洗澡只能用一壶水,再兑些冷水,用温水擦擦身子洗洗头就行了。另外,大家还要轮流去洗衣服、晾衣服等,很热闹的。

  50元买台旧电视

  当记者走进14平米的房间时,房内放着4张高低床。不过,这些床铺都没有睡满人。小于说,因为这里人来去很快,很多人都跳槽走了。房间里还有一些小姑娘在看电视。电视只有6英寸,可她们却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1988年出生的小女孩说,她在绿柳居里做打卤菜,大家都叫她打卤菜的。“这台小电视是在山西路夜市里花50块钱买的。前两天刚摔了一下,图像就开始闪个不停。特烦!”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蔡琳和安在旭合演的《噢,必胜奉顺英》,几个小姑娘手捧瓜子,边看边笑。

  阳台成了储藏室

  记者站在阳台上,呵,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储藏室,什么东西都有。破席子、旧脸盆、碎酒壶、……头顶上晾着许多衣服。打卤菜的小姑娘说:“我们不敢把湿衣服晾在外面,如果水滴到楼下,把楼下人晒的被子弄湿就不好了。所以,我们的湿衣服都先晾在里面,等不滴水后再拿出去。”打卤菜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提醒大家:“你们谁的干衣服还在外面没有收回来啊?快收回来吧,不然等她们回来洗衣服后,往上一挂,你们的衣服又湿了。”

  一位来自安徽的打卤菜的小姑娘坐在床上看着被套发愁,记者走近一看,原来她的被套上的拉链没了,被子套上去后,她不会缝。于是,记者坐在床沿帮她缝,20分钟后就缝好了。

  她们不知彼此姓名

  一个50平方米的房子,居然住着24位打工妹,为了了解她们在这里的生活状况,记者三次登门。因为她们早出晚归,最早的四五点钟就起床了,晚上9:30以后才能回到这个属于她们自己的家。她们彼此很少知道对方的姓名,只以其各自的工种来互相称呼。尽管她们开始都对记者有着戒心,但是几次见面相熟之后,她们也开始向记者讲述自己的故事。

  包子大姐:至今没结婚

  由于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在绿柳居丁家桥店的员工,她们大部分人都在晚上9:30到家。所以,11月10日记者9:30走进了她们家时,包子大姐洗完了衣服,坐在床上,和记者聊起天来。

  包子大姐来自安徽农村,但她却说一口徐州话。她告诉记者,自己的家乡离徐州比较近,所以口音和徐州人相似。包子大姐告诉记者,她每次都在农忙时回家帮忙,等农忙过去以后,她就出来打工。刚开始时,是在南京水西门的一家餐馆打工,后来由于农忙时,她就回家了。“农忙后,我就到了苏州一家玩具厂打工。因为在那里工作时间很长,每天除了吃饭、上班、睡觉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这个厂里的员工都是女的,没有一个男同事,而且我们不可以随便出厂。工作时,耳朵长期受到强大噪音干扰,头常常无缘无故疼痛,实在忍受不了了,我就以农忙为由,又来到南京打工。”包子大姐说。

  同床的“包子阿姨”取笑她说:“像你这个岁数在农村早就是孩子的妈了,可你到现在还没结婚,估计就是在那个厂被耽误了。”大姐笑着捶打阿姨。

  打卤菜的:只去过夫子庙

  1988年出生的小姑娘,在绿柳居里她的工作是给顾客打卤菜,所以大家都叫她“打卤菜的”。至于她真名实姓叫什么,倒没有多少人关心了。她说,她初中没有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因为叔叔在下关卖羊肉串,所以她也跟着来了。

  她们几乎每天都工作12个小时,但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休息天,她们要不出去逛街,要不就在家看电视、嗑瓜子。所以来南京已经半年多了,只逛过离单位不远的山西路夜市,还有就去过夫子庙,其他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打卤菜的小姑娘说,在店里,顾客们都会嫌她们菜打得少。如果不按顾客说的给,有些顾客就会大声嚷嚷,有人还会冷嘲热讽:“这菜又不是你家的,干嘛不能多给点?”甚至有人会说出比较难听的脏话。

  “如果我和他们争执起来,他们会越说越厉害,那么我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如果能多给,我干嘛不给呢?给多了,老板也会说我们的。可这些只顾着多要菜的人离开店时,盘子里会剩下许多菜。”

  服务员:辍学来宁打工

  绿柳居服务员小于告诉记者,她是徐州丰县人,出生于1989年,读到初三时,家里没有钱供她继续读书了,所以她被迫辍学。

  记者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住。她说,每个月工资600块钱,扣除押金,根本没有钱到别的地方租房。这里的房租是由单位付,但她们每个月得交7块钱水电费,这样每个月就可以攒点钱了,她还会寄些回家。她说,她身上穿的裤子就是花30元钱在夜市里买的,鞋子是15元……“现在有些想家了,过一段时间请假回家看看。”小于如是说。

  ■记者手记

  由于她们晚上9:30到家,所以,记者一般都在晚上9:00赶到她们的住处。很多时候,她们一边洗衣服,记者坐在一旁和她们聊天。

  她们中,有些人性格开朗健谈,有的则很害羞,对于记者的问题,她们都会回答。不过,她们有个要求——不要用相机将她们的脸拍得太清楚,如果家人看到,会担心的。

  她们说,挨骂是经常的事,有时骂得很难听。一个女孩哭着说:“谁不是父母养的,生养我的爸妈也没这么骂过我。”甚至还有人用桶装着粪便水倒在她们门口,还有人说把她们的门锁起来,不让她们出来上班。

  打工妹们苦恼地说,宿舍里的人很多,下班又晚楼板又不隔音,走路难免会发出声音,给楼下的住户带来了很大困扰,她们希望通过本报对他们说声对不起,请谅解。她们今后会更加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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