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钢筋森林中的女工头

　　新闻当事人：杨维菊

　　钢筋工、工头

　　采访记者：朱萍

　　在１０月底进行的合肥市建筑业职工技能大赛预赛中，市属企业赛区一对姊妹花颇引人注目，在男子汉占绝大多数的钢筋工工种比赛中，两人在３９名选手中脱颖而出夺得冠亚军。而且姐姐杨维菊早在几年前就拉起一支队伍搞起建筑承包，成为少见的女工头。在这一男性主打的世界里能争得自己的一份天地，她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

　　记者：在一般人看来，钢筋工这一工种是男性的天下，你作为一个女性是怎么走上这一岗位的。

　　杨维菊：１９８４年，我初中毕业在老家长丰水家湖无事可做，正逢合肥建工二公司招工，我伯父当时在这个单位里做钢筋工，就把我也带去了。因为是伯父带进来的，伯父也就成了我师傅，我就跟他进了钢筋工班组，当时我们班组有十多个人，只有我一个是女的。

　　记者：女性做钢筋工与男性相比有没有劣势？

　　杨维菊：当然有。钢筋工是个力气活。配料、挪钢筋、绑钢筋，样样都要费力气。我当时年轻，好胜心也强，同班组男工友９米长的钢筋一次就扛三四根，我也学着他们一样扛。当时就有老师傅提醒过：你不能这样强干，现在还没事，等到年纪大了就知道后果了。可是我没听。今年我不过４０岁，可是病已出来了，右肩肩周炎严重得很。

　　记者：做学徒是怎么样的？

　　杨维菊：我最开始跟着伯父后面从简单的开始学，也就是识图、下单、配料、绑扎。开始我对这一行是一窍不通，后来做的时间长了，慢慢地也就会了，这是个熟能生巧的活。

　　记者：那么看来识图是最重要的啰。

　　杨维菊：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不是识图而是“翻样”。很多人都认为钢筋工纯粹是个力气活，其实它也有技术含量在里面。设计方给的施工图密密麻麻跟蜘蛛网一样，不可能对方方面面都标注得很详细。往往需要人首先“翻样”，就是要看懂图纸上的标识，并根据相关的技术要求，将图纸上的标识和要求进行总结归纳，比如这道梁需要什么样的钢筋、规格尺寸是多少等等，总结归纳后再做出一个让每个工友都能看懂的图样。

　　记者：那你也是一开始就学习“翻样”的吗？

　　杨维菊：不是。原来在单位里的时候，“翻样”的活是技术员做的。这个活需要细心和耐心，还要有一定的文化根底。我们班组其他男工友没那个耐心。我当时年轻，对这一行有兴趣也比较好学，而且作为女性在这方面也能体现出细心的优势，于是就跟着技术员后面请教、学习。“翻样”还需要用到函数呢，我当时在单位里还利用晚上时间上职高的夜校，靠着一点一点地学习、积累，大概过了四五年后才基本上掌握了这些技能。

　　记者：那你掌握这些技能后是否就马上用于实践了呢？

　　杨维菊：没有。以前在公司时，我们钢筋工接到的图纸都是厚厚一摞，关于钢筋的各种尺寸、规格都标注得很详细，各种要求也写得明明白白，十分好认。后来，图纸都是用电脑制作，内容上反而精简了，只标注一些关键的内容，就需要我们首先来“翻样”。

　　真正把这方面知识用到实践上，是１９９８年我离开公司单独干活时用上的。那时也没有什么技术员，全部得靠自己“翻样”。

　　记者：那你在后来的实际操作中有没有犯过错呢？

　　杨维菊：有，而且错得很严重。１９９９年，我接到梦园小区的一个活，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异型框架结构的房子。拿到图纸后的当天晚上，我就按照原来普框的要求花了一晚上时间“翻样”。等到第二天依图配完料时发现竟然每道梁都多出两道钢筋！当时把我吓坏了，我们一个班组几十个人全部上，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时间返工才算修补了这个错。

　　记者：你妹妹怎么也和你作出一样的选择呢？

　　杨维菊：她和我的经历差不多，１９９５年她初中毕业后找了几个工作都不太喜欢，觉得干我这个活虽然费力气但也比较单纯，就跟在我后面边学边干了。

　　记者：钢筋工这个工作看上去十分累人。

　　杨维菊：那是，一般人是吃不了这个苦的。你看瓦工、水电工还有机会在室内操作，钢筋工是根本没这个可能的。三伏天、三九天照样得在外面干，下雨、下雪、下冰雹也没法停。你看我们姐俩，手伸出去都不像个女人手，又粗又黑。像绑扎钢筋这个活，全部要蹲着做，有时一蹲就是五六个小时，时间长了，腰都伸不直。

　　记者：很少听说过有女“工头”，外界对你是个什么态度，相信你吗？

　　杨维菊：有不相信的。有人介绍活时施工单位一看是我去，经常会很惊奇：怎么是个女的。但是只要有过合作，基本上对我们还是很满意的。我不是夸海口，我们做出的活，很少有挑出毛病的。我们的活质量高，施工单位也省心。像我现在接的活，大部分都是老客户。

　　杨维菊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