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十年展•木简：看似庸常生活　隐现帝王意志

　　南越国废弃的木简上，记载着枣与鹿的片言只语

　　文/本报记者张演钦

　　那是南越王赵佗称帝26年以后的一天。专司其职的官员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王宫档案，在确认属于丢弃物后，他们将100多根木简扔到宫署的一口水井里。

　　2000多年后，这堆当年的废弃物被一位名为麦英豪的考古学家打量再三。他实在难掩自己的兴奋之情，最后大笑三声：祖先对我们真好，我们要什么，他就来什么！哈哈哈！

　　2004年年底至今，这批后来轰动了整个考古学界的木简从井底被起出，然后经过各种处理，现在躺在了长沙简牍博物馆专门的设备里，准备接受进一步的修整。100多根木简，记载着一个雄强的地方割据王朝，若隐若现，渐次清晰。

　　一枣树结枣九百余枚

　　南越国的土地上，种植了不少壶枣。它们受到严格的管理，甚至被编定了号码。任何人不得造次、随便享用。那一年，气候宜人，收成不错。其中一棵壶枣，编号第九十四，结有果实986枚。官方极为重视壶枣的生长和收成，建立了专门的机构加以管理。尽管木简制作和携带不太方便，但仍然要求采用这种籍簿形式详细记录在案。

　　在详加检点后，负责的官员把情况如实记录下来：“壶枣一木第九十四实九百八十六枚”。

　　沧海桑田。今天的广州已不再种壶枣。秋风飒飒，那种壶枣果实相碰发出的闷响已经消散，至今不为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所知晓。

　　一种合理的解释是：赵佗僭越称帝后，自觉返乡希望渺茫。为了聊慰思乡之苦，他命人从河北老家把枣树移了过来，成为一种象征物。赵佗也知道树挪死的道理，但称帝后胸怀宇内，心性开始倔强。这些枣树，长得不容易。结枣区区986枚，却成为邀功的理由。赵氏王朝一完结，如此勉强的局面，自然没有人愿意撑下去了。

　　一头鹿在苑囿的死去

　　南越王有着广阔的苑囿，苑中养鹿。需知，管理一群鹿和伺候一棵枣树，是完全不一样的工种，但同样不能有丝毫疏忽。可偏偏有一名工作人员出了差错闯了祸。一天，苑囿里发现了一头死鹿，尸体已腐烂了。南越国的制度建设参照了秦朝的一些做法，包括设置了具体的法律制度来对苑囿进行管理。很快，根据法律制度，责任人被认定为行为不当，用当时的语言来说，叫“不谨”。该名职官受到了惩处，并被记录在案。

　　负责记录的职官用漂亮的隶书在木简上记道：诘□地唐唐守苑行之不谨鹿死腐。历史有点刻薄，事情被记录下来了，该名职官的名字却让岁月销蚀掉了。

　　一位公主被正史遗弃

　　赵佗，这位长寿的君王，一生南征北战，文治武功，足可彪炳史册。赵佗在位67年，比清康熙在位时间还要长。他除了儿子，还有个女儿叫赵诞的。他称帝后，女儿马上被人谄媚地称为“公主”。而在称帝前，根据汉制，诸侯王的女儿是不能称“公主”的。成为公主后，她的待遇连带着升格，配备了“舍人”。

　　正史里是没有这些的。作为王宫档案，木简除了记录君王的威势和道德外，会适当插入其他王室成员的活动。只是，当时他们可没意识到，历史往往是和日常生活纠缠在一起的。

　　（夏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