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真情，不值２１万？

　　六年苦恋，眼看憧憬的幸福生活就要来临，她却席卷他的２１万血汗钱而逃！为什么他们相爱６年，女友却如此绝情地背叛他？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绕不过去的障碍？他为什么想卖肾寻找这个薄情女子……

　　·本文背景·

　　宋施强与女友相恋６年，积攒了２１万元现金准备买新房结婚，在交钱购房的前一天，女友携带巨款不辞而别，从此失去音信。遭受重大打击的宋施强欲以２０万元的价格出卖一只肾脏，以资寻找女友和在事业上东山再起（本报曾做过报道）……

　　这会不会是一个街头骗局？为什么他们相爱６年，女友却如此绝情的背叛他？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绕不过去的障碍？他为什么要卖肾寻找这个薄情女子……记者很想知道这条四百字短消息背后的故事……

　　几经周折，１１月２２日上午，记者在阴雨中找到宋施强时，他正缩着脖子蹲在华西医院急诊科的门口，面前摆放着写有《２０万元，卖肾寻女友》的纸板，面前有三三两两的围观者。１０分钟后，工作人员过来要求他立即收拾“摊子”离开。拎着一个简易旅行袋，宋施强在华西医院附近一个小茶铺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几年前

　　清贫相依，那时我们的爱情真挚而热烈

　　晓芸是我在云南老家的儿时玩伴，１９９８年高中毕业后，随我一起到成都打工。来成都之后，我因为看不惯女友没日没夜地打麻将，与她友好分手了。半年后，我与晓芸确定了恋爱关系，并开始同居在一起。

　　由于都漂泊在外，又是儿时玩伴，那时候，我们感情真的很好。当时，我来成都已经６年多，在一家酒楼做白案师傅，晓芸则在服装店当营业员。我们虽然收入不多，但过得很幸福。

　　晓芸不但长相漂亮，而且很会操持家务，洗衣做饭样样都很在行。虽然我上班时间比晓芸早，但晓芸每天早上都要提前起床，替我打好洗脸水，挤好牙膏，准备好上班的衣服……真的是体贴入微。晚上下了班，我们在繁华的总府路上逛街、看夜景，虽然那些昂贵的东西我们买不起，但还是很开心。

　　中秋节那天晚上，因为老板发了１００元过节费，我打算买一条裙子送给晓芸，可在街上逛来逛去都找不到１００元以下的，搞得我十分扫兴。看我因为钱太少而羞得满脸通红，晓芸认真地说：“其实裙子可以不买，但我一定要吃一根冰棍。”在租住屋楼下的干杂店，我们一人买了支两块钱的雪糕，就算过了一个中秋节。其实我知道，晓芸一直都喜欢买衣服、爱打扮，可那时候太穷，她能体谅我，我觉得她是个过日子的人，就更喜欢她了。

　　我们的感情迅速地升温，发展到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１９９９年，我应朋友的邀请到杭州一家酒楼做白案，可我和晓芸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两个人挣的钱交长途电话费都不够。３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都快夜里九点过了，刚下班的晓芸突然打来电话，原来她因为忘带钥匙而把自己关在了门外，我十分着急，只好在电话里“遥控指挥”她找人帮忙。忙了半个多小时，晓芸才进了自己的屋子，她哭哭啼啼地在电话里说：“你快回来吧，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放下电话，我连夜就向老板辞职回了成都。２０００年８月，晓芸到广东东莞的妹妹处卖服装，结果两个月不到也跑回了成都。我们受不了那种相思之苦，总希望天天都在一起。

　　晓芸是个高中生，相对于我来说，是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因为我只读了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为了弥补这种差距，那时候我就买了学习机自己学电脑，现在也能上上网，了解一些新东西。但我们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挣钱上，希望早日挣够结婚的钱。也正是因为晓芸有文化，从恋爱开始，我就把钱都交给晓芸保管，银行的几笔存款也存在晓芸的名下，只在用钱时才从晓芸那里要一点。最近几年钱多了一些后，有时候晓芸开玩笑问我：“你晓得我们有好多钱了？”我都只有摇头，晓芸就一笔笔算给我听。然后两个人一起憧憬：再存多少多少，我们就可以买新房子了……

　　２００１年，我和晓芸一起去昆明开饭馆，每天起早摸黑不辞辛劳，不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可当时的生意很不好做，做了六个月，只挣了一万多一点。我们只好关了饭馆，又回到成都来。

　　随后，我们又在双流县金花镇开了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饭馆，卖包子、稀饭和面条，虽然很辛苦，但每天能挣将近两百来块的纯利。就在我们看到希望的时候，有一天晓芸却悄悄地告诉我：“她怀孕了！”这个意外的怀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因为我们一直打算买了房后隆重地举行一个婚礼，然后再要孩子。一方面，我想给晓芸一个幸福稳定的家庭，另一方面，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跟着我们四处搬家。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去做人工流产，在做出决定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在自己的小饭馆里抱头痛哭。

　　那以后，我更加努力地打理生意，发狠心一定要在成都买房成家。２００２年８月，我们在双流迎春桥附近开了一家略大一点的饭馆，能赚更多一点钱。可就在那期间，还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晓芸又做了一次人工流产。看着晓芸痛苦地躺在床上，我真的连死的心都有。那天晚上，我独自在饭馆里炒了两个菜，喝酒喝到凌晨两点过，一直到烂醉如泥。晓芸打了几次电话催我回租住屋，可我就是没胆量回去，我觉得自己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想起来，这么多年来我花了太多的心思在挣钱上，以致于造成了很多遗憾和伤心。和晓芸相恋六年，我从来没回过云南盐津县的老家，没回去看望过自己的父母。在双流迎春桥开饭馆这几年，我只管闷着头一门心思地挣钱，晓芸在县城的一些服装店上班，她的那些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更没有陪她去和她的朋友聚会过，甚至没问她每天都想些什么。

　　有天晚上晓芸下班回来，突然说：“你这么能吃苦，能挣钱，要是是个大学生就好了。”后来又在好几个场合跟我说这句话，我都没有怎么在意，后来才觉得她可能是开始嫌我没文化了。可是我想，只要能挣够钱买上新房，给她幸福的生活，她会一辈子爱我不变心的。今年３月份的时候，我们一起逛春熙路，她看上了一件衣服，来来回回看了两三次，要一千二百多块，我最后还是给她买了。我穿几十百把块的就行了，我平常在饭馆里忙，她在外面上班，我要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一个自信的女人。

　　三个月前

　　幸福来临时，她却把真情和巨款一起带走了

　　今年下半年开始，晓芸在外面的活动突然多起来，一会儿走亲戚一会儿去朋友家玩，这些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但还是没在意，也没主动提出来陪她去。就在８月份的一个月里，晓芸连续借故出去了３次，一次说是到郫县的阿姨家玩了３天，后来又说到宜宾的姨婆家玩了４天，可是以前我从来没听说过她有这两个亲戚。还有一天，她要死要活地向老板请假，说去郫县的朋友处玩，早上八点钟出去，晚上十二点过才回来……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在社会上交往了些什么朋友，都在干些什么。

　　也许就是因为我对她的关心不够，才使她有了新的打算……

　　经过几年的拼搏和省吃俭用，我们终于有了２１万元的存款。从今年春节开始，我们准备买新房结婚并开始四处看房。

　　直到８月１９日，我们终于选中了双流车站对面的一套三居室的新房，虽然客厅较小，但我们很喜欢，决定第二天就去交钱订房。当天晚上，我一直和她计划，房子怎样装修，买什么样的家具，准备花多少钱……看上去她也很高兴的样子。

　　可就在第二天的早上，我却遭遇了一个晴空霹雳。８月２０日早上，我在饭馆打理生意，已请假没去上班的晓芸到市场上去买菜。可是她这一去，一个多小时都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以为她到朋友处玩去了，就没在意。可一直等到下午都没她的消息，我这才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决定回租住屋去看，租住屋离我的饭馆大约有２０分钟路程，回去一看，才发现家里三个存折都不见了，再打开衣柜一看，凡是１００块以上的衣服都不见了……

　　就在那个早上，和我相恋同居了６年、虽未结婚却早就被我的朋友和小工称呼为“嫂子”的晓芸，再也没有了消息。她带走了我们准备买房的２１万元存款，除了枕头下的两千块钱，没有哪怕一张纸的留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给我的最后一点“情谊”。

　　除了茫然无措地哭之外，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怎么都想不到她会那样绝情。当天晚上，我打发走了两个小工，把饭馆关了门，开始四处打听晓芸的下落。在她上班的服装店，老板告诉我说晓芸三天前就已经辞职了；有人说在郫县红光镇看到过晓芸，可等我赶到时却没有一点踪影。随后，晓芸的手机也停机了……半个月后，我只好贱卖了饭馆的一点设备，赶回了云南老家。

　　面对已经６年都没见面的苍老父母，我实在没勇气告诉他们实情，只是说回来看看他们。在晓芸家里，他父母都说不知道她的去向，而且还要我把女儿“还”给他们。我只好苦笑着离开，每天都借口太累在家里睡觉。

　　在家里呆了半个月，我只好再次赶回成都，到处寻找晓芸的踪迹。后来实在没钱了，只好在汽配城找了份工作，但我每天都坐卧不安，根本没心思做好工作，想出了“卖肾”荒唐念头。就在我“卖肾”的新闻见报的当天，我接到一个说普通话的陌生男子的电话，他警告我说，如果再把这件事拿到报纸上说，就当心自己的小命。后来我打１１４进行了查询，那个电话就在郫县红光镇……所以，我现在担心晓芸是否上当受骗，很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说真的，到现在我都还是那么爱她，一点都不恨她，只希望她有一天能回到我身边，就算她已经把钱花完了，我们还可以再挣，可是，爱情却是挣不来的……

　　记者 杨方毅

　　·后续·

　　经记者再三请求，宋施强才从钱包里拿出据称为晓芸的照片，并坚决拒绝记者将照片刊登在报纸上：“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那是两张黑白的寸照，照片上的晓芸看上去年轻漂亮，充满活力。看着照片，宋施强再次哭起来，并希望记者尽量不让晓芸的真实姓名出现在稿件中。

　　采访结束时，记者提了这样一个问题：“可以确定的是，晓芸现在根本不爱你了，而且铁了心要与你分手。你现在这样急切地想找到她，那２１万元现金的原因多一些还是爱她的原因多一些？”宋施强显然愣了一下，权衡再三后才说：“是因为我爱她。”但他又不停地说?押“当惯了老板，我实在受不了帮人打工的气……”

　　“如果晓芸看了报道突然‘醒悟’，而且出现在你面前，愿意把２１万元拿出来与你平分之后分手，你愿意接受吗？”宋施强再次愣住，放下茶杯站起来走了几步，过了足足一分钟才回答记者的提问：“我不知道，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离不开她。”

　　在记者的劝说下，宋施强表示将放弃卖肾的不现实打算，先找一个工作解决生活问题，再慢慢寻找晓芸。

　　金钱无法为爱情保鲜

　　由于记者无法联系上晓芸，所以无法证实宋施强的话是否完全真实。

　　如果宋施强的讲述属实的话，晓芸显然已经移情别恋，只是选择了一个很不恰当、也极不厚道的分手方式。我们无法对这个结局进行道德上的是非判断，但这场长达６年的苦恋，却能从另一个角度为我们提供一个情爱参考。

　　在宋施强的观念中，男人应该先立业后成家，婚姻应该以相应的物质基础作为保障，所以他数次放弃了成婚的机会，他以男人的责任感埋头挣钱，以为有了钱，有了房，有了车，婚姻和爱情才能长青不老。这是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大多数世人持有的理由，但它常常脆弱得不堪一击。

　　金钱可以让爱人的衣服更光鲜，却无法为你的爱情保鲜，只有交流和爱护才能催生感情。宋施强在埋头苦干中缺乏与晓芸的交流，以致于晓芸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断然离他而去，他却一脸茫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之所以能移，是因为你自己的“情”于对方已经没有强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