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者刻意逃避救助 “温暖行动”遭遇救助尴尬

　　【龙虎网讯】本月起，南京警方开展了为期两个月的“温暖行动”，集中对街头流浪、乞讨人员展开救助。但市民向记者反映，街头的流浪乞讨人员有增无减。记者在街头三次拨打报警电话，但三辆警车到现场后都是远远地看看了事，一些乞丐更是向记者表示自己不会接受救助。而随后记者从位于尧化门的南京市救助管理站了解到，救助站发给被救助人员的返城车票多被他们倒卖掉了。

　　■记者调查：三次接警，警察“只看不管”

　　时间：12月3日下午1时30分

　　地点：中山路新街口邮局北侧约50米处

　　一名年轻女子怀抱着一个婴儿，跪坐在街边乞讨。记者在此观察了约20分钟，随后拨打鼓楼区城管办公室的电话，对方表示，沿街乞讨人员的管理不属于他们的职权范围。随后记者又拨通了110报警电话，对方明确表示，近期警方正在开展温暖行动，集中对街头流浪乞讨人员展开救助，他们会在接警后，尽快赶到现场，对乞讨人员实施救助。20分钟后，110警员打来电话核实地点，称找错了地方，已到鼓楼附近。但又过了50分钟，记者再次来到现场，女子仍在乞讨。

　　时间：12月5日下午1时40分

　　地点：中山路金陵中学门口

　　一名满脸油污的女子，裹着头巾在路边不时伸手向路人乞讨，身边，一个约2岁大的小孩四下跑来跑去，将一个缺了口的塑料茶杯伸到路人腿前要钱。

　　记者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对方在确认了详细地点后，表示将尽快派人到现场，对乞讨人员实施救助。35分钟过后，一辆110警车缓缓行驶过来，停在了距离乞讨女子20米远的地方。10分钟后，一直停在原地的警车上，一名警员摇开车窗，喝令乞讨女子离开。女子先是一愣但未起身，双方僵持了约5分钟，乞讨女子带着小孩缓缓向远处走去。女子走出约100米，警车离去。见警车离去，乞讨女子和孩子折回原地，继续乞讨。1个小时后，记者再次路过时，发现他们还在乞讨。

　　时间：12月6日下午3时35分

　　地点：中山路新街口邮局附近

　　一名女子坐在人行道上磕头如捣蒜。她的怀里抱着一名3岁的小女孩。这是南京街头常见的一幕乞讨现象。相隔不远的金陵中学门口，同样也坐着一名带着孩子乞讨的妇女。

　　记者拨打110报警电话。35分钟后，110警车赶到现场，但在距离乞讨女子约100米处停了不到2分钟，车上两名公安没有下车，而是委托在此执勤的一名酒店工作人员去驱赶乞讨女子。酒店工作人员走到女子身边，要求女子离开，女子只是抬头看看对方，继续乞讨。而此时，车号为1483的110警车已经离开。被委托的酒店工作人员笑着说：“我去说根本不管用，既然公安员委托，不帮着说一下也不好，那乞讨的走还是不走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乞讨者说：三女子宁愿乞讨不受救助

　　记者三次打电话请警察前来救助的三名乞讨女子都自称来自甘肃。在记者和她们分别的交谈中，赵姓女子自称之前曾经被送到过救助站，救助站还给她买过一张回甘肃的火车票，但她把这张票卖掉了。她说“回家没事做，没钱赚，在这里一天好歹还能赚个十来块，能养活自己，比在家里强。”

　　当记者问“送你回家好不好？”时，另一名乞讨女子表示不愿意回去。“回去就要饿死，不回去。”她表示，就算警察强制把她送上车，她也会半路下车，再走回来。

　　最后一位与记者交谈的乞讨女子自称姓田。田某面前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盆，里面有一枚一元硬币。她称这是她从中午出来，磕了3个多小时头的惟一所得。记者和她说话时，一名中年男子经过，好奇地扭头向这边看来。田某看见有人朝她看，迅速伸出手，将塑料盆收起来，藏在怀里，并非常恐慌地看着那个人。“他会抢钱，”田某紧张地说。田称，经常有一些小流氓来抢她的钱，有些人装作要给钱，拿着钱准备放进盆子，在手要靠到盆子的时候，突然把盆子里的钱抓去，然后撒腿就跑。

　　事后田某说，偶尔也会有警察过来，不让她乞讨，这时她就会换个地方。她不知道有收容救助站，也不想被送回家。“在这里，每天还有几块钱的收入，回家一分钱也没有。”

　　■救助尴尬：5%的被救助者专门骗助

　　街头的流浪乞讨者不愿接受救助，那么那些被强制送到救助站或自愿接受救助的救助人员被送到救助站后发生了哪些事情呢？有多少人像这三位乞讨的女子一样，拿着救助站发放的车票去卖钱呢？

　　一天80多人要求救助

　　在救助站接待处的登记簿上，记者看到；12月1日55人，12月2日42人，12月3日26人……“我们平均每天接待30多位求助者，最多的一天接待过80多位求助者。”工作人员介绍。

　　这么多求助者都是些什么人？曾建强的回答让记者颇为吃惊：70%是完全具有行为能力的正常人！对此，曾建强分析说，在今年7000多名求助者中，绝大多数都是临时遭遇偷盗、拐骗、务工无着、生活无着的人群，职业“跑站人”大概占5%。

　　“跑站人”救助站耍混

　　“你们要是早来一会就能看到那些职业‘跑站人’是怎么无理取闹的。”昨天上午10点，记者来到救助站，救助站副站长黄平对记者说。据了解，昨日上午9点，已由救助站发给返程车票的六七个职业“跑站人”再次来到救助站，说车票无法上车，要求救助站再次买票，遭拒后竟在大厅里耍起了混。负责管理的曾建强副科长告诉记者，这些人都是职业“跑站人”，短时间内多次被救助过，严格按照相关规定是不应该被再次救助的，但这些人硬说身无分文，又能讲出自己的详细住址，符合被救助的硬性条件，所以工作人员明知他们是职业“跑站人”，仍要对他们供吃管喝。

　　春节前后是跑站高峰

　　“跑站人除较为固定的跑站路线外，还有比较集中的跑站时间，每逢五一、十一长假和春节前后会更加突出。”曾建强告诉记者，职业“跑站人”绝不是单独行动，他们会分成十几、二十几人的小组分批来到救助站，这样可以尽可能多的弄到车票而又不被工作人员发现。

　　“在全国各城市陆续跑站救助二三十次算少的，多得可达到上百次！”救助站一工作人员对职业“跑站人”显得颇为无奈。为防止救助车票被倒卖掉，救助站采取在车票上盖专用章、背面写救助者姓名的方法。但工作人员后来发现，救助者往往用水泡、重压等手段将文字、章印去掉，或中途下车再将车票卖掉。现在，救助站工作人员只能挨个把被救助者送上车，尽量避免倒票事件的发生，这时职业“跑站人”往往会故意耍混。

　　重复救助亟待治理

　　在南京市救助站今年救助的7000多人中，很多是重复救助，而杜绝重复救助目前并没有好的办法。据介绍，今年8月，民政系统在全国建立了一个救助信息联网系统，每位主动前来寻求救助的对象在接受救助前，必须先拍下照片，并录入个人相关信息，但这个网络也不能给重复救助一个准确定义。

　　■记者手记

　　据统计，今年以来城警支队共对流浪乞讨人员履行发放告知卡2700多人次，引导、护送1900多人次，其中护送到市救助总站1500余人次、护送到各区救助点400多人次、打击流浪乞讨人员中涉嫌违法犯罪人员9人。而南京市救助站副站长黄平告诉记者，今年该救助站共接待了7000余名各类求助者，其中妇女、儿童有2000多名。此外，记者从省民政厅社会福利处获悉，我省今年上半年全省共救助各类求助者24123人。

　　面对这些数字，南京市民张先生说：“这几年南京对街边流浪乞讨人员做出了一系列的救助措施，这次又开展了‘温暖行动’，但从实际效果来看，街头乞丐数量还是很多。”如何解决这一矛盾，如何杜绝“跑站人”的倒票行为，如何让需要被救助的人受到更好的救助……这些是需要我们继续关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