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一场空

　　俗话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伍业平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丧失人性，心狠手辣，2001年至2005年先后有三个无辜之人成了他的刀下鬼。他工于心计，妄图瞒天过海，使自已逃脱极刑的处罚，就在他自鸣得意时，却机关算尽一场空，最终落入法网……

　　半山腰的男尸

　　5月13日下午，郑某到市区景山风景区炮台山半山腰锻炼身体。

　　当郑某行经一座墓地时，突然一阵腐臭味直冲鼻孔，使他几欲作呕。他捂住鼻孔，循味沿着山路往下找去，一灌木丛中，一具已腐烂的面目全非的男尸出现在他眼前……

　　瓯海警方接警后快速赶赴现场展开侦查。男尸身高1.78m左右，年龄约20至30岁，白色T恤上有八处类似于锐器创伤面，一个脚趾已受过伤。死亡时间约一星期前。经勘查后，警方初步认定为凶杀，随即成立专案组展开侦查。

　　警方在现场发现死者口袋里有两毛纸币，现场不远处有一双人字型深蓝色拖鞋，一个尼龙袋子，里面有一副扑克牌。但是在他身上和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可证明其身份的线索。

　　为了查清尸源，确认死者身份，警方一方面大量走访调查，同时对各地失踪人员进行核查，向社会和其他公安机关公布案情，通过新闻媒体发布寻尸启事。艰苦细致的工作持续了两天，5月15日，警方终于从浙江仙居县公安局查到，该局在2000年治安拘留的一名叫张某的男青年颇似死者。张某今年21岁，台州临海人，2000年因盗窃被拘留。为进一步确定身份，瓯海警方当天即赶赴仙居、临海等地进行查证，但是调查结果却仍迷雾重重：张某于1999年6月因患脑炎得精神障碍入住当地医院进行治疗。家属反映，张某2000年期间曾出走两次，但自2002年以来多次出走，后来都是在公园、绿化带、大树下等处找到他的，有时还到外地。每次出走被找回来时，所穿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没有因季节变化而换过。他出外或回来时都会提一个尼龙袋，里面装有一副扑克牌、一条毛巾是必不可少，而这副扑克牌是他用来算24点，算的速度比常人快得多。最近一次是2月4日从椒江出走的，当时着深色西服和爱乐牌运动鞋，这与死者所着衣服不同。

　　专案组决定调整侦查方向和措施。根据综合调查的结果，警方进一步对案发前后山上沿线经过、在山上的可疑人员，附近一带的流浪人员，山下公共场所，全市车站码头和救助站，台州到温州可能行走的铁路沿线，死者所穿鞋子购买的地点进行访问审查；公布案情，用技术拼出死者画像，在全国范围内发出协查，悬赏重金向公安机关内部和社会征集线索；对景山及市区一带今年“五一”前后发生的抢劫案进行了梳理，从中查找同类案件，便于串并侦查；对案发地点附近一带的公共复杂场所、对在案发地点周边派出所因寻衅滋事而被处理打击过的对象，对在押涉嫌在山上抢劫作案的犯罪嫌疑人进行了全方位的排查。但令人遗憾的是侦查工作却没有进展，一直到10月份，一条线索终使案件峰回路转。

　　晋某杀了张某？

　　10月初，关押在数千里之外的安徽芜湖市看守所，涉嫌故意杀人已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伍业平举报了一条重要线索：今年4月底和5月初，他的同乡好友晋某和狱友“阿强”在温州西山公园山上（即景山风景区炮台山）杀了人。

　　10月9日，瓯海警方飞抵芜湖市镜湖区，联合当地公安机关围绕伍业平和晋某展开调查。伍业平，安徽省无为县人，当过兵，干过联防队员工作，2001年因涉黑涉恶案件入狱3年，2004年7月因在温州涉嫌抢劫被温州警方列为通缉逃犯，2005年7月30日，在当地镜湖区因涉嫌杀害江西籍男子胡某而被捕。但是当调查到晋某时，其结果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失踪四年多了，踪影都没有。家人已向派出所报过好几次失踪了！”当地人向警方反映。晋某，1992年因强奸罪而被判入狱两年，1995年3月又因偷窃自行车而被劳教两年，1997年释放后在KTV当公关，收入颇丰。但是自2001年2月26日以来，晋某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没有人见到他或听到他的一丝消息。至于“阿强”，更没有一点眉目，要找到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的确在温州见过晋某，当时杀人时他也叫我同去，所以我知道发案地点。当时他们杀人时我为阻止他们，把自已的手都划破了。”伍业平这样向警方作了交待，还透露了一些现场及张某的细节，基本与案情吻合。

　　警方通宵达旦进行分析，推测伍业平举报一个四年前已失踪的人犯做今年的案件，会不会是为了保命，故布迷阵。警方决定查个水落石出。

　　经查，警方获知了伍业平今年4月9日在镜湖区杀死胡某的案情：伍业平2005年初被胡某骗去1.5万元，多次催要未果，遂萌生杀人意图。4月7日，以共同购买毒品“K”粉为由，将胡某诱骗至芜湖，于9日凌晨2时许乘其不备将其杀害。当时作案情节恶劣，手段残忍，在当地引起了轰动。作案后，伍业平藏好作案工具，四处逃匿。至7月29日下午，伍业平在芜湖落网。伍业平作案后至被警方缉捕归案期间正值“5·13”案发，他都跟些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张某？

　　警方通过调查发现，伍业平在温有女友、姘头，还有一名叫陈某的远房亲戚及其女友。10月15日，警方兵分两路。一路移师江苏南京和芜湖，几经周折找到陈某。陈某向警方反映了重要情况：5月初伍业平在温领养过一个贵州的男孩，伍无意中对他说起男孩是做替死鬼用的。那几天，伍业平手曾受过伤，还携带陈某坐公交车到西山山脚下，自称前几天持刀在这附近山上打过架，不知道被打的人有没有死掉，来这里看看有没有花圈摆出来。民警针对陈某描述的“西山”景物进行核对，发现与景山风景区炮台山吻合。而在伍业平“4·9”故意杀人案的口供当中，开始阶段他也提到过晋某是主谋。难道伍业平是杀害张某的凶手？那晋某呢？或许也是遭了他的毒手！

　　10月22日始，警方对伍业平进行了审讯。27日，伍业平终于交待是他杀了晋某。当天，警方捞起了被他抛在芜湖原毛巾厂旁一个茅厕里、现只剩几根尸骨的晋某。当晚8点多，伍业平在警方严厉的审讯攻势下，不得不又交待张某也是他杀的犯罪事实。

　　曾经的好孩子

　　1976年2月8日，伍业平出生在安徽省无为县一个小镇的偏僻山村里。小时候的他在家人和邻居的眼中是一个好男孩，活泼可爱，聪明懂事，特别是他身体壮实，长相英俊，加上孝敬父母，样样农活抢着干，邻居们一说起他都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1984年9月份，和其他的农家孩子一样，伍业平上了小学，头脑机灵再加上勤奋好学，使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拔尖。1989年小学毕业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读初中。三年初中念完后，家里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这使他颇为内疚。于是他打消了念高中的念头，毅然远赴云南服兵役。

　　三年后，他退伍回来，在部队里学到的驾驶技术派上了用场，在当地开面包车干起了个体运输。这一干就是五年。

　　但也就是在这五年，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好讲义气的他平素替人出面打抱不平，交上了狐朋狗友，组成了一个帮会性质的流氓恶势力，整天打打杀杀，耀武扬威，欺强凌弱，成了当地一霸。

　　2001年1月，伍业平这个恶势力团伙和另外一个团伙在无为县展开了械斗火拼。案发后，因涉嫌聚众斗殴罪而被当地警方追缉。

　　 毒杀抢劫好友

　　为躲避警方追捕，2001年1月份，伍业平逃到芜湖市桃园小区后面的一个私人平房租了房子，隐居了一个月后，他得到了坏消息，而这个坏消息使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并且制定了严密的计划。

　　伍业平对于老母亲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当时母亲被确诊为胃癌，需要一大笔医疗费用，这对于伍业平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当时负案潜逃的他身无分文，就想到了非法敛财，再三考虑后，他选择了交往密切的同村好友晋某。

　　当时晋某从事的是KTV的公关经理职业，收入颇丰，平时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马鞭项链，手指上套着铂金钻，披金戴银，花钱大方。晋某因在好友面前露了钱财，招来了杀身之祸。伍业平当时就是见到他身上所带的钱财而认为他很有钱，制订了杀人计划———把他骗到住处，用厨房里的剁骨刀将其杀死劫走钱财……第二天晚上，伍业平趁黑骑着三轮车将晋某的尸体运出，绑上一个大泥块，“嗵”的一声抛入了茅厕中。但仅过了一天，无为县公安局就获取线索将他缉捕归案。

　　 为保命而检举

　　两年半后，伍业平在监狱里得到减刑，出狱后，他失业了。2004年年底他携同女友鲍某来到温州，并化名童某和女友在温州市区清明桥租住。期间，女友鲍某去娱乐场所坐台，收入颇丰，来维持生活。而伍却一直找不到工作，曾做过烧烤生意，但亏了，加上鲍某为防他和社会上不良人员进行交往，在生活方面对他管制很严，使一向自由惯了的他产生了逆反心理。时至4月份，百无聊赖的他平时除了看电视就是经常翻看温州本地的报纸，他发现温州警方对于侦破人命案悬赏线索的奖金都很高，达5万至10万元之巨，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心中又产生了。

　　产生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就离开女友，独自到市区篛儿路租房。首先，他要找一个无家可归的人。4月20日晚8时许，他在市区火车站广场公交车站发现了一名年约十七八岁双目呆滞、衣着破烂的男孩，伍业平一眼看出这是个陷入困境的流浪汉，就假装是好心人问他是哪里人，当那男孩告诉他是贵州人时，伍业平就通过曾在云南当过兵，对贵州一带比较熟悉的情况，假称是他的老乡，和他寒喧起来，在谈话中获知他没有工作，吃不饱穿不暖，没地方住。伍业平就带他到一个地下旅馆住下，且叫他用身份证登记，趁机记下他的名字叫杨某。而不明就里的杨某就这样一步步陷入了他的圈套。

　　第二天，伍业平为了进一步了解杨某，就把他带到自己的住处，通过不断交流，善于察言观色的伍业平发现杨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很笨，符合他心目中的人选要求。通过交谈，杨某倾诉衷肠，称自已没钱回老家，又没吃没喝，眉宇间满是凄楚和无助，伍业平称只要听他的话，就找工作让他挣钱风风光光回去。杨某深信不疑。

　　另外，伍业平继续寻找比杨某更傻一点的人。5月2日下午，火车站广场一名二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十多，着黑色西服和白色运动鞋，带着一个黑色袋子的男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上去搭讪，还带他吃了黑米粥。伍业平发现他的衣服和鞋子都很脏，在交谈中获知他身无分文，没钱回家。伍业平又故伎重演，称能帮他找到事做，叫他在那等他，孤苦无依的男青年满口答应。

　　伍业平坐车回到住处，把杨某接出来住小旅馆。接着又坐车折回火车站，捎上那个流浪汉。在接触交谈中，伍业平发现他很是傻气，而这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他觉得计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回到住处后，伍业平让这个流浪汉换上白色T恤和牛仔裤。第二天，他知道了这流浪汉叫张某，是临海人。看看时机成熟后，他处心积虑地实施了第三步计划。

　　几天来，伍业平故意不付旅馆费，当老板向杨某要钱时，他就故弄玄虚的称没钱了，还编造说温州的一个老板遇到了麻烦事，需要他们出面帮忙，事成后老板可以给15000元的巨额酬劳，两人平分。

　　5月3日左右，伍业平带杨某到景山风景区附近的一个旅馆住下。当天下午，他出去找一个地方，要偏僻，行人少。他信步迈上附近的炮台山脚，发现一条石阶直通往山上，于是上山观察，发现半山腰人迹罕至，但道路通畅，上下方便快速，于是这个地方就被他选定了。

　　5月5日傍晚，伍业平买了一把刀。伍业平叫上张某坐出租车到了旅馆接出了杨某，三人上炮台山。伍业平有意识地和杨某加快速度，先到达半山腰一座坟墓处停下等张某，当张某拖着伤腿上来时，天几乎全黑了，只有借着山上住宅区和公路上的路灯照过来的灯光可以看清彼此的脸和这条小径。这时，伍业平从袋子里拿出了刀子和一根电线，将刀子递给了杨某，紧接着趁还没有缓过神的张某背对着他们之际，用电线套住了张某的脖子，使他动弹不得，任意摆布。伍示意杨某用刀捅张某，但因胆怯，双手颤抖如筛子般的杨某就是下不了手。见此情景，伍业平松开电线，一把从杨某手中夺过刀子，张某一边喊“救命”！一边往山下跑，跑了几米，就被伍业平追上，两人同时被草丛绊倒跌倒在斜坡的灌木丛中。张某挣扎而起沿着山坡往上爬。此时，伍业平举起了刀子……因用力过猛，将自已的手弄伤了。

　　下山后，伍业平安排好杨某，就是翻看温州本地的报纸，查找悬赏通告，另外还携同陈某坐车到案发地附近查看有无张贴着的通告。当时是骗陈某称前几天跟人打架了，出手重了点，到山边看看有没有花圈摆出来，可以了解有没有出事。但是几天后即5月13日，还有后来的几天，除了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寻尸启事外，没有发现警方悬赏通告。原本欲“自产自销”杀了张某，再举报是杨某所杀，以此瞒天过海，使公安机关缉捕替罪羊杨某，他堂而皇之去领奖金，但现在这个如意算盘打空了。时至6月初，他携杨某到了家乡，在家住了几天后，杨某不辞而别。7月份，伍业平在镜湖区———杀死胡某案发被当地公安机关擒获。但是精于算计的他为保命，又设一计，却终于暴露了自已累累的罪恶。他被逮捕后，深感当时杀胡某时手段残忍，罪孽深重，很有可能会被判死刑，因此，他向警方检举景山“5·13”案系早已成他刀下鬼的晋某所为，他以为这样警方找不到晋某，难辨线索真假，就很难判处他死刑。但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警方不但顺藤摸瓜查清了四年前是他对晋某下的毒手，还查清了张某也是他杀，而且铁证如山，不容狡辩，使他不得不低头认罪。周胜春洪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