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三地医生抛出换脸方案：手术后还像自己

　　11月27日～11月28日，在法国一家医院的手术台上，38岁的法国女子迪诺尔接受了世界首例换脸手术，世界为之震惊。紧随其后，中国京沪宁三地的3位医生以不同方式竞相抛出了换脸手术的方案。日前，这3位医生，洪志坚、李青峰和陈焕然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没了脸还能算人吗？

　　南京军区总医院整形外科教授洪志坚说，脸是人最重要的特征，脸所作出的各种表情又是脸不同于任何器官的一个特质。换一张新脸，实现血液顺利回流仅仅是完成了手术的一半，让新脸根据心情自如地动起来，换脸才算成功。

　　医学伦理审查委员人士曾经划出一条标准：移植手术必须出于救命的需要。显然，换脸并非非做不可的手术。2003年换脸课题立项之初，这一问题被一些专家提出，上海交通大学第九人民医院整形与修复重建外科李青峰教授的回答堪称经典。他在墙上并列打出了两张照片：左边是一女子的清秀头像，右边是个脸严重损毁的头像：“这是同一个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台下众多专家的表情僵住了。李青峰随后说：“没了命也就没了人，但是人没有了脸还能算人吗？”台下顿时沉默。

　　选择换脸者

　　李青峰说：“严格说来，法国那例患者的脸仅仅是局部损伤，完全可以采用常规方法治疗，采用异体移植得不偿失。选择什么样的人换脸，医学界应该有个尺度。”

　　12月8日，南京军区总医院整形外科通过媒体公开征集换脸者，列出3个条件：头面部严重烧伤后畸形，45岁以下，可以考虑烧伤早期面部创面尚未修复的患者。短短几天，洪志坚接待了全国100多位报名者，初筛后，他们选出了3位候选换脸者，他们的脸几近100%毁坏。

　　与此同时，在北京，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首席整形专家陈焕然博士也在向社会征集换脸者。他将换脸病例分为3类：严重车祸者、烧伤者和面部肿瘤者。

　　李青峰说：“选择换脸者，除脸部损毁程度符合条件外，其经济情况也十分重要。因为就算手术成功，患者也要终身服用免疫抑制药物，每年至少要花5万元药费。手术台上只有10多小时，手术台下却是一生，我们要对患者负责。”

　　从脸部地图开始

　　2003年，南京军区总医院整形外科立项开展换脸课题时，洪志坚查阅了中外所有解剖教科书，也找不到一张全脸血管分布图，自然也没有全脸神经和肌肉分布图。答案只能从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中寻找。医学人员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解剖开死者脸最外层皮片，将蓝色液体肝素通过注射器推入血管后，一张蓝色的形似大树的脉络从青白的底色中显露出来，布满了整张脸。这棵大树正是专家寻找的全脸血管分布图。今年11月14日，李青峰又向记者展示了他们寻找到的全脸神经分布图。该图也呈树形，主干数量共计12根。李青峰说，人的所有面部表情全靠这12根主神经调动和支配，移植中缺一不可。

　　换脸时限之争

　　洪志坚介绍，换脸取材，最理想的是来自意外伤亡者的捐赠，要求脸完好无损。“供体非常难求，没有完全相符的脸，只要肤色、肤质、脸型大体相似就可以用。供体一旦出现，就要像赛跑一样分秒必争。”按照常识：死后6～8小时内就应当取下供体整张脸，否则供体将失去价值。

　　洪志坚课题组的手术设计将手术人员分为供方和受方两组。最先1个小时内，供方组手术人员要用夹钳配合手术刀将供体的脸完整地剥离下来。随后，手术人员要修剪剥离下来的脸，将连带多余肌肉、神经等剔除。只有等到供体的脸修剪成功，确信可以采用后，受方组手术人员才能施刀开始剥离受方的脸。脸从剥离下来到缝合到受方的脸上，间隔不能超过脸的皮瓣耐缺血时间极限——12小时。

　　与此一样，李青峰课题组也分为供方和受方两组，但是手术设计却与洪志坚的迥然不同，供方组和受方组的手术要求同步进行，不是一前一后。他们把脸的皮瓣耐缺血时间极限定为4小时。

　　手术后还像自己

　　供体的脸剥下来后，就要迅速进行缝合手术。此时患者的旧脸已经被揭去，剥下的新脸不可能与旧脸大小完全符合，这时要对多出的脸的边缘进行必要裁剪。在20倍显微镜下，最先缝合的是8根主血管。随着直径只有2～3毫米的血管被一根根缝合，青灰色的脸泛起了红色。紧接着，进行的是一根根神经的连接缝合，同样是在显微镜下，同样是需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皮下血管和神经缝合完毕，手术人员再将最外层的皮片缝合，整个手术就基本结束。

　　手术结束不意味着换脸结束。手术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伴随患者的可能是巨大的疼痛。此外，手术后几天甚至一两个月内，患者必须首先度过移植的急性排斥反应。一旦发生严重的排斥反应，手术即宣告失败。移植上的新脸必须被剥下来，最后弥补的措施，只能是撕下患者自己身体上的皮肤，通过常规整形手术填补。

　　手术后，换脸者最关心的问题是：“我长得像谁？”国外整形专家经计算机三维模拟测算给出了答案：原有结构决定移植后的脸的模样，患者脸60%的部分和原先一样。李青峰说，在半年甚至1年的时间里，换脸者必须面对一张僵硬的脸，他得等待面部肌肉里的神经慢慢恢复和再生。如果有一天患者突然能够冲着人皱眉瞪眼了，换脸手术才算取得了最终的成功。（转载自《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