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作者 卫西谛) 据我亲眼所见，《无极》没有像陈凯歌导演在公映前所说的“这是能够在情感上提供给观众幸福感的电影”，恰恰相背，在影片结束后片尾字幕出现导演名字的时候，竟然一片嘘声。我今年也算看了诸多拍得很差的商业大片，也没有得见这样的情形。散场后，观众几乎每个人都充当了影评人，议论纷纷，他们的不满足大概在于：谢霆锋模拟的戏剧腔实在太怪；期盼中的武打戏和特技场面不好看；人工置景过度虚假丑陋；还有那个寓言式的故事更是令一般观众难以投入。但是在各种媒介的批评声下，这部
影片上报的票房依然好得出奇，这真的算是中国特色的电影市场。
的确，费时数年、投资巨大的《无极》，视觉效果令我失望；但是它的寓言式的故事和戏剧式的说故事方式又令我不那么失望。我原先以为陈凯歌导演在商业片面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拍一部类似《十面埋伏》这样的影片，但是它们虽然在放映效果上有相似之处(如观众因台词而笑场)，但是《无极》依然保持了陈凯歌《霸王别姬》《荆轲刺秦王》的味道。——他甚至执着地令韩国人、日本人、香港人通统都操一口完全不搭调的普通话。在《无极》中当然也依然保持了陈凯歌一贯的主题——背叛和欺骗。尽管陈红扮演的那个不了了之的满神在开场就说“无极里有每个人的生老病死，每个人的悲欢离合”，似乎要大谈命运与抉择，但我一路看下来，最重要的(或者说最惊心动魄的)戏都在说信任的问题：情人之间、主仆之间、同胞之间，而且都在讲人性的阴暗面。但是在这个人性的寓言中，人性生成的原因无疑被过度简化了——一切恶、不信任、得不到爱竟皆从一个馒头开始(而且仅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之间的尔虞我诈)，这多少使得整个无极的命运轮盘转得有点蹊跷，也使得整部影片的核心价值变得有些令人置疑。
在《无极》的电影世界里：那些作高深状的对白、故作架势的表演、还有似乎充满玄机的剧情，聪明得充满了供人想像和解读的符号(也正是这些淹没了观众的“幸福感”)。其中最具代表的当数两件衣裳——装着荣誉的“鲜花盔甲”和装着忏悔的“黑羽衣”，或者说属于主人的“鲜花盔甲”和属于奴隶的“黑羽衣”。然而影片最终，陈凯歌导演没有让任何人穿走“鲜花盔甲”，而那个“奔跑速度快得可以让时光倒流的奴隶”昆仑却甘愿穿上了“黑羽衣”。这个昆仑在影片的开始是个“吃肉的奴隶”，在奔跑中他学会了直立行走，后来又通过寻根发现自己是个独立自由的雪国人。但是他在见到无极世界里“唯一的女人”倾城后，就迅速地转变为一个“爱的奴隶”。影片在最后一场舞台感极为强烈的结局戏之后，就在观众还无法辨别这是一出喜剧还是一出悲剧时，陈凯歌令那个在无极世界里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昆仑，穿上了自我束缚的“黑羽衣”，成为甘愿成为命运的奴隶，带着他爱的女人飞走了。这或许是《无极》可以带给我的最奇特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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