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维权热线是女权战士还是自甘堕落

　　●2006年1月1日，中国第一个“妓女维权热线”开通了。在天涯、腾讯、新浪等国内各大社区，都能见到相关通告。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不仅仅在于这是“中国第一个妓女维权热线”。关键还在于，这个热线的发起人居然是网络上饱受骂名、争议不断的流氓燕……

　　流氓燕开通“妓女维权热线”

　　是女权战士还是自甘堕落？

　　信报记者 宋 尾/文

　　号召“妓女合法化”

　　其实，“妓女维权热线”，只是流氓燕“新女权主义”的一个延续。

　　2005年12月末，流氓燕再度以《我的人体图片》为题在网上发布裸照，并且先后以《爷，男人我肯定要，牌坊我也拿走了！》和《中国女权的最大阻力是女人》两篇言论，在网络上举起了“新女权主义的大旗”，同时建立“中国民间女权网”，提出“真正的自由是女人有一天可以独立骄傲审视男权世界的一切”。

　　流氓燕这样解释妓女合法化的好处：

　　一、有利于宣传预防爱滋病。当妓女问题合法化，就能系统地对妓女群体进行有组织的管理。可以要求她们做定期健康检查，及时防治性病。

　　二、合法化之后，再也没有哪个执法部门可以举着扫黄打非的旗帜将她们的“劳动所得”变成罚款了。

　　三、可以为国家增加税收。

　　同时流氓燕在她的博客发布消息称，2005年12月——2006年2月，她的第一个活动是“民间妓女网络调查”。

　　紧跟着，流氓燕还广发邀请函，邀请“组织社会学者，法律专家，作家，网络写手，BBS栏目斑竹，社会女性”，在2006年1月7日，开展一场“关于妓女问题的网络研讨会”——“研究中国的妓女问题。”在这次虚拟的研究会上共有10个议题，其中包括“社会民众可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救助妓女”、“妓女是不是中国妇联要关注的对象”以及“你会不会娶妓女为妻或让妓女成为你的家庭一员”等问题。

　　学者表示：好感动

　　流氓燕这样阐释她的女权：“男人们常爱骂女人，‘别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我说，婊子我当，牌坊我也要！您的意思怎么样？您又能怎么样？最多骂我不要脸，那我告诉您，脸我也要！这就是女权。”

　　她说：女权进步最大的阻力来自两种女人，“一是传统哈巴狗；二是现代辣子鸡”。“传统哈巴狗”指“中国男权的贴身宠物，得了一个男人的爱慕便认为天下自己最美。为了讨好男人，把禁欲当成最大的美德送给男人。”而“现代辣子鸡”则是指那些经济条件不错、但把自信建立在青春与相貌上，把性变成一种资本的女人，是“女权世界精英层的沦陷”。

　　一位法律界人士接受信报记者采访时认为，流氓燕连自己都不尊重，她的话，能有多少代表性呢？而且“新女权”这个概念不太准确，“因为妇女解放在建国初期就确立为国家方针了，我们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改变。”

　　而重庆市高级心理咨询师邱泗在仔细研究了流氓燕的博客文章之后认为，“她(指流氓燕)的新女权只是一种错误的概念”——“目的只是为了追求一种对比男性的性解放。”

　　网友的说法直接而有趣：流氓燕追求的新女权实际上只是脱衣权。

　　然而有意思的是，流氓燕此次的“女权主义”却吸引了几位专业的学者并均给予高度的褒扬。

　　2006年1月3日，华中师范大学教授王克安给流氓燕留言称，“网络研讨会”形式很好。这一具有“开拓性”的举措，毫无疑问，必将获得大量具有社会价值的“第一手材料”和社会信息。王认为，和某些专家学者与现实“保持距离”的心态不同，流氓燕这样高度关注当代中国社会基层群众和“弱势群体”命运，充分表明，她是一位对中国社会当前及未来发展抱有无比坚定信念的人。

　　翌日，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王志成也发表文章称，流氓燕“让我好感动”，“我认为我们这个社会非常需要流氓燕这样的人。”

　　记者亲历维权热线

　　尽管说法颇多，甚至赢得了几位学者的支持，但是，中国第一个妓女维权热线怎么维权？以什么样的方式维权？合不合法？有否正规的手续？能够在法律之外为妓女维权？甚至，如何取得妓女的信任和认同？妓女从哪个渠道来得到这个维权的热线？

　　流氓燕的热线，其实就是流氓燕的私人电话。热线每天开通的时段暂定为两小时，即每晚：20：00——22：00，“只接待女性朋友”。“热线面对的主要群体：离异女性、农村贫困女性、城市打工女、OK厅小姐、发廊按摩女郎、女性性服务者；热线的宗旨：关爱女性；热线主体：倾听女性的声音，了解女性的痛苦，给女性一些关爱与合理的建议。”

　　1月5日晚，记者委托一位女性朋友拨打了这部维权热线。

　　电话那头的流氓燕，面对向自己倾诉情感烦恼的这位女性，显示出了极大的耐心——在谈话中，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并且从谈话的语音中很细心地观察到对方的情感变化，不时给予温情的安慰，最后，她以自身的经历来启发对方。“总之，我觉得她真的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坏，她很温柔。”而且，“她的声音很好听。”记者的朋友对电话中的流氓燕印象不错。

　　流氓燕在电话中告诉记者的朋友，目前，来找她倾诉的多半是离异的失意女性。

　　看得出来，流氓燕的确是在“行动”。尽管她行动的“内容”目前只是停留在倾听之后，以自身的经历给予启迪和安慰，缺少更多或是更实质性的行动，这与流氓燕所提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宣言形成对比——从这点上看，似乎，流氓燕希冀的“名人效应”不再有效并形成焦点：她再度的裸露举动和关于“新女权”的一系列言论并未引起相应的关注。

　　流氓燕在自己的日记中透露，目前她已经放弃了在广西的工作，回到武汉，“租了间小房子，一台电话机和一台电脑，就是女性维权工作室”。而她就以写作为生。

　　维权是没错。但是，“妓女热线”肯定是不允许的。一位律师告之信报记者，“只是有关部门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否则，肯定会叫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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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骂，我越贴。反正我自己贴着玩，贴不死你，有本事你骂死我。”从一个离婚少妇，到“网络新女权”的“旗手”——流氓燕的“流氓习气”是怎么练成的？她究竟想干些什么？她又能够做到些什么？

　　流氓是怎么炼成的？

　　一个“女权主义者”的成长历程

　　“最初，我并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流氓燕在《一个女权主义者的成长历程》中写到，“我是个实用主义者，我所有关于女权的理解与感想都是在网络中经历了许多的风波之后，从模糊到清楚，从茫然无助到拍案惊起一点点的转变中领会出来的。”

　　流氓燕出生在贫穷的农村家庭。她在文章中回忆，“我记忆中，家里一直都是借钱过日子，一直到现在债务仍然折磨着我的母亲。”她的父母感情一直不好，“姐弟三人是听着他们争吵长大的。”

　　流氓燕21岁到南方，从小学教师、个体户、企业文秘到医药营销员，差不多更换了五六种职业，每一次都努力从低工资收入转入高工资。“可在外流浪的近10年，没能改变我家的家庭现状。”

　　流氓燕自己的婚姻也很不幸，没维持够一年。在女儿还没满周岁时，就与前夫断绝了所有关系，独自带着女儿在城市流浪。“前夫没有给过我一分钱的抚养费，6年时间里，我品尝到了做单身母亲的所有辛酸。”

　　而且，流氓燕在南方打工的生涯里，“接触过许多靠出卖青春生活的女孩子”。结合她的家庭和自身的遭遇，“我强烈地感受到中国农村女性存在于社会的悲凉现状。”

　　她说：“她们的遭遇让我感到十分痛苦。”“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中国女性的女性意识是多么单薄。我开始看一些关于女权方面的文章，慢慢发现，虽然李银河、荒林，还有许多的女性主义研究者写过许多关于女性主义的著作，可是，中国却没有女权。所以，女权主义思想的传播也是空洞的。从网络上我们就可以看到，还有许多的人不了解女权主义是什么，甚至对女权有着很大的误解。而妓女出卖身体，其实就是一种女权沦丧的体现。”

　　这就是流氓燕与女权主义潜在的渊源。

　　目前辞职专门做女性维权工作室，流氓燕靠什么生活呢？她会不会依靠这些“噱头”来吸引网民募捐资金呢？但是，又有多少人对她的“事业”感兴趣呢？——至少在目前，还没有达到她理想中的关注度。

　　尽管流氓燕宣称会将女权主义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但是，在她的身上，存在着许多明显的漏洞和矛盾。

　　她不是专业的学者，甚至连“女权主义”的三个浪潮四个派别也不一定有清晰的认识。目前，她仅仅只是从网络和现实中感受到的外界对她个人的身体(主要集中在样貌和身材)的歧视中以女权主义的方式“解脱”出来，并以自己切身的体验和肤浅的认识，加上在谩骂中坚定起来的“勇气”，投身到这样的一场“事业”当中。

　　因此我们可以说，她的失败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