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关怀”公寓的不寻常大年

　　吴昌林文/本报记者王浩

　　春节合家团圆，对于整日与瘫痪在床的老人们打交道的李清珍来讲，是多年来的一种奢求。今年春节也不例外，李清珍的“临终关怀”老年公寓又有5位老人突然病危，李清珍把自己所有的爱心和孝心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爸妈们”。

　　民众公寓专门“赡养”瘫痪老人

　　大年初三早晨，记者赶到香坊区幸福镇的民众老年公寓时，经理李清珍正靠在张树芝老人床前打瞌睡。整整一周时间，李清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腊月二十九那天，刚刚送走一位老人，除夕又有5位老人突然犯病，有一位老人至今还处在抢救之中，她一刻都不敢离开。

　　提起创办这家老年公寓，今年53岁的李清珍眼里挂满了泪花。1996年，当医生的李清珍从逊克军马场医院调到了哈市香坊区民众旅社任党支部书记。当时，旅社的生意不好，职工们面临着下岗。一次，李清珍到医院看望朋友病重的老父亲时，发现有许多老人病后留下后遗症，有的瘫痪在床，出院后需要照顾，而他们的儿女们都有工作，照顾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此情景，李清珍决定利用旅社现有设施，面向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办一个集养老、康复和临终关怀为一体的老年公寓。这样既可以挽救濒临倒闭的企业，又可以替天下的儿女们尽孝心。

　　那年夏天，民众老年公寓迎来了第一位老人赵铁石。老人患有小脑萎缩痴呆症、脑梗塞，且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服务员们劝李清珍说，别的公寓都不要这样的老人，咱也不能要。可李清珍认为，正是这样的老人最需要关心和帮助，别的公寓不要咱要。收下老人当天下午，麻烦事来了。老人没有饥饱感，服务员在喂饭时他总是喊饿，一下就把老人吃撑着了。老人便在裤子里后，弄得衣服和满手都是粪便，服务员有的跑到厕所呕吐，有的干脆躲得远远的，还有的把老人弄脏的衣服扔到了垃圾堆里。李清珍来了，二话没说开始收拾，不但把老人身上擦得干干净净，还把老人的衣服拣回来洗好。李清珍的举动令所有服务员感动，她告诉服务员：只要把这些老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你就不会觉得脏和累了。

　　“临终关怀”给老人亲人般温暖

　　不到半年时间，公寓里住进了18位生活上不能自理或半自理的老人。60多岁的夏德民老人双目失明，患有严重的肾病，儿女又都在外地上班，来到老年公寓时上身骨瘦如柴，双腿却肿得吓人。李清珍每天照顾他的生活，还为他做按摩、水疗和营养配餐。两个月后，老人病情有所好转，高兴时还唱起了歌。一天凌晨，老人心脏病突发，李清珍将他送到医院时，老人已经去世了。看着老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公寓的服务员们吓得不知所措，这是她们第一次处理去世老人的后事。李清珍一边通知其家属，一边带头帮老人擦身子，买寿衣，处理善后。老人儿女赶到后，看到父亲的后事处理得如此体面，感动得进屋就跪在了地上。他们说：“我爸这一辈子遭了不少罪，住在这里他才感到了幸福和温暖，我们替老父亲谢谢您！”

　　9年来，民众公寓收养了130多位老人，为75名老人养老送终。许多老人来时，对生活和生命都失去了信心，可在李清珍的细心呵护下，他们又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

　　春节离不开这些“爸妈们”

　　每逢春节，是最让李清珍头疼的时候。住在老年公寓的老人们在生活上虽然不能自理，但神志上是清醒的，他们也想回家与家人团圆，但由于身体状况等原因，他们只能留在公寓里，今年的年关老人们也会因想家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

　　除夕前两天，张大爷突然发高烧，次日便去世了，这让李清珍伤心不已，除夕都忙乎着为张大爷送葬的事。当天晚上，公寓里又有几位老人出现不好的状况。87岁的张王氏平时性情就古怪暴躁，爱打人、骂人，今年春节因为儿女们都在外地没来看她，在喂她吃饭时，她突然把一口饭喷在了服务员脸上，把碗打翻，弄得服务员满身都是饭菜。别人帮她翻身时，她还要掐人骂人发泄心中的不满。大年初一，张王氏上火大便干燥，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李清珍为她灌肠，做人工排便，等她舒服后陪她唠嗑，老人的情绪这才慢慢好转。101岁的老人梁海云患有哮喘病，最近一段时间越发严重，犯病时憋得脸色发紫。除夕夜的晚上，她再度犯病，李清珍为她插上氧气后，就一刻也没敢离开她身边。吃饭时，师傅们把老人的饭菜用搅拌机搅碎，李清珍用针管一点一点地往她嘴里送。初二半夜时分，张树芝老人突然发高烧，李清珍一边给老人打点滴一边看护，还用酒精给老人退烧，熬了一夜，老人的烧总算退了下来。

　　记者初三看到李清珍时，她已是疲惫不堪。提起自己的家人，她感到内疚和遗憾。她对记者讲，9年来，她在公寓里为老人擦屎擦尿，不怕脏不怕累，可对自己的父母却难尽孝心。公婆为了支持她的工作，主动承担起了家务活。每年除夕她都在公寓度过。年三十儿早晨，她都会亲手为婆婆洗头洗脚，又给自己的母亲换上新衣。她心里明白，老人们要的是团圆，可她只能用这种行动尽一份女儿和儿媳的孝心。今年春节，女儿求她今年回家过年吧，在女儿出嫁前全家过个团圆的春节，可李清珍硬是把全家人都拉到了老年公寓，她说：“朝夕相处，这些老人在我眼里，如同我的爸妈，过春节更是离不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