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石

　　四川新闻网-成都晚报讯：

　　◎陈孝荣

　　磨刀石在我们鄂西农村是算不上什么家什的，它常常被人们安置在门前的石包上或者置于露天的墙角，终日被日晒夜露和风吹雨打。然而这件不叫家什的家什农民却离不了，

镰刀和斧头都得靠它来磨锋利。

　　鄂西的磨刀石分为粗、细和油石三种。粗磨石粗糙，“吃”铁快，所以农民就用它来磨钝口和缺口的家什。细磨石质地细腻，吃铁慢，农民就用它把刀具和斧头磨锋利。油石则是专门从商店买来的一种磨刀石，它的质地更加细腻，所以它的作用主要用于磨特细嫩的家什，比如刨子、剃头刀和雕刻刀等等。

　　作为生在鄂西山区的孩子，自然是少不了要与磨刀石打交道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一次，则是与父亲去一个叫草池的地方背磨刀石。那一年我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草池离我家很远，大约是七八十里山路，一天走不到，我们得在中途的三姑家住两个晚上。头天从家里走到三姑家歇，第二天去草池把磨刀石背到三姑家住一晚，第三天再背回家。去的时候我十分高兴，回来就没那么“快乐”了。尽管回程中，父亲只给我背篓上放一小块磨刀石，绝大多数磨刀石都由父亲背着。我哪里想得到，就这么一块小小的磨刀石后来竟然似乎有千万斤重呢？当我背着这块轻得我能一只手提起来的磨刀石走了二三十里地后，就怎么也背不动了。背系把我的肩压得像狗啃过一样生疼，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脚上也打起了好几个血泡，一走就钻心地疼痛，每走一步似乎就是上刀山。这时父亲就鼓励我说：“你想想磨刀石吧。”我一时不懂父亲的意思，父亲接着说：“磨刀石靠的就是经磨呀。你想想，镰刀要靠它磨快才能割草，才能收割庄稼吧。斧头得靠它磨快才能砍来木材做家具吧。薄刀得靠它磨快才能切菜吧。这一切靠什么？就是它的经磨呀。你也要像磨刀石一样经得住磨。”那个时候的我是一听鼓励就来劲，背不动了，我就把磨刀石拿下来，抱着它走。这样换来换去，最终还是到了目的地。从那个时候起，对磨刀石“磨”的精神我就有所领悟了。

　　我长大走出故乡以后，在一个叫黄柏山的地方见到一个特别的磨刀石，更是感到震撼。黄柏山潘家冲是清朝土家农民领袖田思群的故乡。田思群举旗造反，就是在他的故乡磨刀点将的。那块特别的磨刀石位于潘家冲半山腰的一片栗树林里。大约有双眼灶那么大。田思群冲进牢房救出他的亲人和穷苦人之后，纠集了一大批苦人，在这块巨大的磨刀石前磨刀点将，谁磨的铁屑多谁被封的官就大。这个农民出身的造反领袖认准这种农民式的朴素真理行事，点出的将竟然一个都没错，在后来的战争中，那些磨出铁屑多的将领恰恰是作战最英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