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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存昕为何要交辞职书(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21日10:20 合肥报业网-江淮晨报

  新闻当事人:濮存昕

  采访记者:张英

  濮存昕53岁了。他自豪自己在这个年纪还能拥有成型的腹肌,他的遗憾是:“过了45岁,白血病捐献骨髓的事我做不了。”

  作为北京“人艺”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副院长,濮存昕却发现自己3年来“一事无成”。2003年4月11日,濮存昕被北京市委任命为北京“人艺”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副院长。当院长不到4个月,在抗非典之后他参加的第一出戏《北街南院》上演当天,濮存昕就向上级递交了辞职书,同时通过电子邮件告知全剧院。辞职书交上去以后,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上级单位没有任何答复,他的辞职请求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批准。

  现在,濮存昕只想做一个单纯的演员。但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也不容易。

  只在做个单纯的演员

  记者:2005年,你在话剧上投入精力非常多,《雷雨》、《李白》、《万家灯火》、《茶馆》几个戏都有你的角色,这样频繁的演出,角色转换吃力吗?

  濮存昕:一点不吃力,因为不是新的创作。每场演出都是一种总结、完善。去年4月份,在演《李白》的时候,我的从容感是从来没有过的。每天都是充满着兴趣创作,每一天每一天地和李白相逢,去反复体会这个角色。这个过程就像吃好菜,要吃好几口才过瘾。

  记者:几年前,你曾说过话剧没好产品。你现在的看法呢?

  濮存昕:因为文化产业在我们所有剧团面前都是课题,根本没有成功的经验。所谓的成功经验都是一时一事的,比如独立制作,还有民间制作的一些戏剧,包括在上海我们策划的《雷雨》。更多的是演完就完了,真正对市场产生深远影响的,品牌也好,剧目也好,没有产生过。

  记者:最近几年,戏剧一直处在尴尬的状态,缺少能走向世界的戏,没有什么戏让老百姓奔走相告,为什么?

  濮存昕:也不是,我们剧院的《茶馆》应该说是走向了世界,去年底在美国演出,过去在欧亚很多国家都演出过,受到好评。但应该说从时代的要求来讲,好作品还很少,也有体制上的问题,比如电影与电视创作的整个机制上,有优化组合的可能性。它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汇集整个专业层面里最好的人才,一起做一件事情,但话剧现在还不行。

  也不是说现在没有特别好的剧,有,但是不多。有些好作品,因为演员的退休、离去,有时使得这个戏就没法演了。我们演的《鸟人》,林连昆老师现在病了,那三爷的角色就没人演,不可能有别的演员顶上去,所以那戏就没了。

  记者:有人评价你,作为演员,你在舞台上已经做到最好了,正处在黄金年龄。

  濮存昕:听到这种评价,我很悲哀。因为我心目中,前辈在我脑子里的高度,我们是不可逾越的。而且我们40多岁的时候,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没有人认为我们是对的,没有人认为我们行,我们只是尽演员的责任,一点点去做。

  现在突然间有了高树悲风、不胜寒意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糟糕。怎么对待我们今天“人艺”的青年的力量、中年的力量?没有任何人来肯定这件事情。

  能排戏的导演,缺了

  记者:“人艺”在这方面已经做了一些尝试,比如“人艺”创办了“实验剧场”,开始做一些实验戏剧。

  濮存昕:“实验剧场”也不是我推动的。林兆华推动现代的、有实验性的戏,早在《绝对信号》就开始了,但长期以来对于林兆华实验性的那些戏剧观念,“人艺”方面基本上是一种否定的态度。一个剧团的灵魂,最重要的核心力量是导演。导演的核心力量是抓剧本、抓素材、抓写作、抓制作。

  目前,“人艺”的瓶颈是导演。我最寄予重望的林兆华已经退休,就剩任鸣和李六乙。任鸣的问题是近年来他排的戏都不是特别的精彩,这都是可以公开说的,我认为不太精彩,有他近年来的生存状态问题。李六乙是太超前的一个导演,作品有很多独到的东西,但只能小范围地被接受,很难进行商业运作。

  从我个人来讲,我40岁以后的进步是从林兆华开始的。他给予我一些表演观念,他对于我的一些艺术指导,和我通过他对于现代艺术的一些了解,使得我突然间就多了一手。我除了传统的表演,从夏淳、从我父亲、从剧院的写实或现实主义的戏里面来的那部分东西之外,“哦,我还能这么演戏!”

  记者:林兆华现在并不是“人艺”的艺术总监?

  濮存昕:我的提议既没有得到上级的支持,也没有得到“人艺”领导层的赞同。我对他们说,能不能先试试?把以前的个人恩怨抛开,林兆华也快70岁了,给他5年时间,让“人艺”有一个发展,这5年中间我们磨合,看着能再做点什么。

  最后我发现什么都做不了,用林兆华有人不同意,让某些人辞职走人也不行。一天到晚开会,围着文件转,天天都是这些事。然后我就变成了曹禺,变成了于是之,你们不知道,他们后半生在领导岗位上精神其实是很痛苦的。

  法人代表,没人当了

  记者:你苦恼的其实是体制问题?

  濮存昕:现在全国院团体制改革没有形成环境。造成的结果是,在我们人才极端匮乏的情况下,不敢大动干戈。但是你的机制没有,就永远没有人才。

  记者:你有完整的改革方案吗?在上任前,没有和他们沟通交流过?

  濮存昕:没有完整的计划、方案,“人艺”的问题摆在明处,所有的人都清楚,但是没有人正面承认。比如,我们能不能灵活用人,形成进进出出的机制,甩掉那些不合适“人艺”的多余人员,引进那些需要的人。人才应该流动起来。于是之老师曾说过,“我最苦恼的事情就是,怎么样让剧院办成剧院,而不办成机关。”

  虽然我负责主持工作,可是我不能做主,也做不起这主。我当院长的前提必须是我得按照我的意图工作,你不按照我的意图工作,我可以不干,所以到现在我都没有签法定代表人的那个文书。因此北京“人艺”现在没有法定代表人,法定代表人还是已退休的刘锦云。如果现在北京“人艺”出了一个非常大的事故,比如着火这种事,实际上是没有人负责的,这个现状很危险。“‘人艺’的现状实际上是一锅粥,濮存昕你跳到这粥里去搅和,就会被这锅粥淹死。你想把这锅粥的汤倒了,重新煮,根本就不可能。”

  记者:你是不是太悲观了?

  濮存昕:我想到一个老者,他的病体,怎么去挽救?只能去性交杂交出一个儿子来,不可能万寿无疆。这就是自然之道,文化之道。鲁迅过去了,你还说中国怎么生不出一个鲁迅来?就是生不出来。我们后来不过生出一个钱锺书、巴金,之后出一个王蒙、陈忠实来。

  记者:就这样放弃,是不是太轻率?

  濮存昕:我就是想做我想做的事。坚持我的观点,坚持我的态度,坚持我对这件事情的判断,这才是认真负责的态度。没人理解我。领导们现在知道了,濮存昕跟他们唱的不是一个调。他们想改造我,但改造不了我。他们要我不要和林兆华合作,要和其他导演合作,目前我还做不到这一点。

  院长,做不动了

  记者:你不想当这个院长,很多人都想做。

  濮存昕:这个院长并不是我去要的,领导觉得,濮存昕这人没有大毛病,戏也演得不错,有知名度。现在看我真的是有大毛病,说真的。

  我二楼开完会,上三楼排戏,我真的背不下来词儿,多痛苦呀!平时我跟这些演员相濡以沫,心贴心,但是你当了院长,站在这位置,“哟,院长来了!”他们刚才站在那里说着话,全部打住。我很不喜欢这个感觉。演员做工作就是表达角色生活很微观的心理过程,可是我带着满脑门子官司,这种关系那种关系协调,矛盾的解决,一看到这演员,集体利益啊,剧院利益啊,个人利益啊,人家说“放我一马,我想到外面拍电视剧去”,我不同意,然后我还要跟他们一块演戏,怎么演?没法演!

  一切都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觉得这个剧院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了。“一岁一枯荣”这是我曾经在一个采访中说的,说完这句话我哭了,碰到秋天了。

  记者:在这种状态下,您想当逃兵了。

  濮存昕:就跟李白似的,非庙堂之器,不是这块料。鲁迅他也不参加党派,他也不参加团体,他根本不愿意负那责任。弘一法师扭头就走,出家了。

  我曾有一个噩梦的主题,就是堕落无底的深渊,身体在压力的剧变中膨胀,直到一身冷汗地惊醒,我现在有身处悬崖之感,我很害怕“人艺”毁在我手上的恶名。所以我必须放弃,必须结束了,你别挂个院长名,徒有虚名还在招摇,还在那儿做梦。

  记者:或许,有时需要漫长的等待,才能够实现目标。

  濮存昕:你要想这么干事,一定得有一种激情,也可称作是英雄主义情怀,这是一种信仰的冲动。现在,我不愿意痛苦,我是一个对自己很在乎的人,不是一个特别无私的人,所以让我完完全全能够舍身去做,我做不来。

  记者:一提表演你就眉目放光,一提当院长你就很累。

  濮存昕:马上暗淡下去了,这是我人生中的“败笔”。太失败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就退到原点。我的一生中最要紧的职责是演员,而演员的创作主体是自我,是生命本身精神的质量,是兴趣热爱和投入。

濮存昕为何要交辞职书(图)

  濮存昕扮演的鲁迅神形兼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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