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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血病患儿母亲写治疗日记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10日03:22 中国青年报

  患儿母亲博客:白血日记--墨依和我的生活

  核心提示

  据报道,我国白血病患者每年递增3万至4万,其中50%是儿童。由于我国这方面的医疗保障还是空白,许多白血病家庭因为巨额医疗费陷入困境。白血病儿童的生存和治疗状况如
何?如何建立少年儿童的医疗保障体系?这是值得关注的社会问题。

  2006年2月14日,北京电视台记者周小红在自己的博客上连载《白血日记———墨依和我的生活》。墨依是她年仅两岁的女儿,今年1月18日被诊断患有白血病。周小红在日记中真实记录了儿童白血病病房里的故事。我们摘编其中的十篇日记,希望有更多人通过这些日记,关注到白血病儿童这个特殊群体。

  日记一:天塌下来了

  1月18日,这个谐音“要要发”的日子却是我女儿周墨依的受难日。

  由于家庭原因,两岁8个月的墨依此前一直由我和母亲抚养。今年春节前夕,墨依回老家已经几个月,妈妈打电话说墨依脸色有些白,查血色素只有6克,怀疑贫血。另外墨依总说“想妈妈”,我就决定让父母带墨依回京过年。

  1月17日,我傍晚回家,推门看见走廊那头一个娇小的身影,听见一声轻轻呼唤“妈妈”,她还能认出我,很满意地期待见到我。两岁8个月的她已有小女儿的甜美和娇嗔,她用小巴掌软软地摸着我的脸,细细地从头发到嘴唇端详我。那一刻,两年多单亲抚养孩子的辛酸,瞬间化为幸福和骄傲。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不祥的感觉。墨依脸色素净如瓷,这种淡色不同寻常。《阿甘正传》我看过不下20遍,阿甘妈妈的一句话“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吃到的是什么滋味的”,应验在我的身上。

  18日带墨依去儿童医院,别人的血15分钟出结果,墨依的结果足足等了1个小时。医生口中每个字眼都像重锤砸碎了我的心:“周墨依是白血病。”命运之手把我从芸芸众生之中挑出来,放入了另一条轨道。

  日记二:医院陪护

  1月19日晨,我带着几个月的物品住进了医院。

  墨依脚上带着输液针,不能站立。怎样才能不让她脚沾地却可以大小便?如何让一个两岁的孩子明白脚腕上使她不舒服的输液针不能动,否则流出来的化疗药水会烧烂一片皮肤和血管?这些都是新问题。同屋的患儿妈妈过来指点,让我在床上垫上塑料布,把便盆架在床上,抱着女儿放在便盆上,另外用手抬着她的脚,保护她的脚。对于平常人再寻常不过的上厕所,让我们母女俩冒了一身汗。

  所幸墨依所患白血病的类型是急性淋巴白血病,又加上她是儿童,治愈率较高。也就是说如果墨依能够挺过两年半险象环生的化疗期,其后再有两年半不复发,今后复发的可能性就会很小了。

  第一天,墨依从早上9时起输液到晚上,吃饭,大小便都在床上。她情绪低落,很想念姥姥、姥爷,不停地说:“妈妈,今天早点回家。”

  傍晚,房间里要进行紫外线消毒,这是白血病病房特有的措施。原因是患者的免疫力极低,易感染,而且任何感染对于他们来说都有生命危险。墨依的输液还没有完,我只好一手抱着她,一手举着药液,到走廊等待房间消毒。长长的30分钟就像一场噩梦。

  消毒结束,所有的家长和孩子进入房间,将门紧闭,把房间“捂”热了,所有的孩子都要用硼酸水泡屁股。孩子们使用化疗药物后会产生副作用:口腔,肛门,外阴溃烂,这种溃烂可能引起感染。第一次用药水给墨依泡屁股,我在闷热的房间里满身大汗帮她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还有擦身的任务。我小心翼翼,先擦洗墨依的一只胳膊,套上袖子之后,再换擦墨依的前胸、后背和脖子,继而擦另一只胳膊。迅速盖上被子捂一会儿。再轮流擦洗双腿和脚。一通忙乎之后,自己又是全身大汗。

  等到很晚墨依输液完毕,我才挪动疲惫的身躯,给她洗衣,洗碗,洗漱自己。

  房间里人多,空气闷,不同治疗阶段的孩子反应不同:有的呕吐,有的全身骨头疼,有的见饭就恶心,还有的不舒服引起大哭不止。孩子的吵闹声,家长不耐烦的斥骂声甚至打孩子的动静交织在一起,病房里气氛乱成一锅粥。我和墨依要在这里待9个月,我俩的耐心和坚强能够支撑多久?

  日记三:病房氛围

  靠门的曹越正在被她妈妈痛打,因为孩子刚才把可乐翻倒在了床上。一方面家长东挪西凑甚至倾家荡产花掉几十万元给孩子治病,另一方面却动手打孩子。这些对在医院里陪住了近1个月的我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为孩子治病心切的家长已经被药费、陪护和外面的奔波折磨得神经紧绷,孩子药劲上来有时蛮不讲理,或者疼痛使得他们不配合治疗,家长们心急如焚,忍不住打孩子。

  墨依和我现在每天都在这样的不和谐音中睡觉、洗漱、输液、吃饭。惟一让我欣慰的是,墨依是一个少见的乖孩子,而我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耐心妈妈。墨依有一天在别的孩子挨打时,突然把嘴凑过来亲吻我的脸颊,说:“你是最好的妈妈,你从来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我无语,希望自己永远不打破这个记录,在多么艰难的时候,也和墨依一起去面对,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永远是她坚强的依靠。

  日记四:化疗药物

  同病房张琪的妈妈早晨10时开始监看张琪所上的大剂量化疗药,不同于一般输液,液体装在一个黑色的带子中,悬挂在输液钩上,看起来就很吓人。这些化疗药水腐蚀性强,如果渗漏到皮肤上,有可能烧坏一大片,所以妈妈们全都不敢掉以轻心。据说前几个月这里有位家长在孩子连续发烧40度的十天里,自己也十天十夜没有合眼。

  少数孩子要输入一种海蓝色的化疗液体,家长和孩子们私下里管这种药水叫“生死蓝药水”,因为这种药的药劲特别大,如果孩子挺过去了,药效还不错,但是挺不过去,就等于面临生死考验。一位病房家长,在自己孩子上这种药的时候,紧张地盯着药水一动不动,别人和她说话,她就像聋人,什么也听不见。我今天听说隔壁有个孩子正在输“生死蓝药水”,特意过去探视。蓝药水清凉鲜艳,如果在自然界看见,一定是美丽的景致,然而在病房里却刺目阴深,透着一股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墨依已经上了两袋柔红的化疗药,像辣椒油一样油质发红。也是腐蚀性极强的药,从早晨9时输到次日凌晨2时。我不敢离开,等到她输完,我也筋疲力尽了。

  日记五:喜爱干净

  早晨起床后,闻到墨依头发的汗味。孩子的身体很虚弱,夜晚睡觉经常浑身冒汗,枕头像被洗过一样。我连忙用毛巾再次擦拭。

  我知道墨依是个爱清洁的孩子。小时候从没穿过开裆裤,怕脏东西污染;有时在医院里大小便,脱了她的秋裤忘了脱短裤,她会挺着身体不坐下。脊椎打鞘(脊柱穿刺注射药物)需平躺,小便不方便,我提前给她上了纸尿裤,但是她有尿憋得着急,却不肯小便,说:“妈妈,别尿到裤子里了”。我想她还是年纪小,不明白纸尿裤的作用。

  她对于洗澡从来热爱无比,特小的时候,看到洗澡水端过来,虽不能说话,却身体前倾,急不可耐要跳到盆里。谁想到简单如洗澡这样的事,对于墨依来说,现在成了奢望。

  北京电视台的新闻里播出了墨依因为激素反应而饥渴难耐的镜头。今天三位观众找到病房,来为墨依捐款。墨依长大成人有能力回报他人时,我俩会将曾经受到的关爱传递给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日记六:头发掉了

  大清早,几位妈妈正在谈论她们的孩子是在哪一轮化疗中开始掉的头发,高坐在床上便盆上的墨依嘟囔了一句:“我———都———掉头发了。”

  前两天,她突然向我要求“我想扎小辫”,两岁的她已萌发美的念头。望琨妈妈把自己的皮筋捐献出来,高宝妈妈给墨依梳了两个冲天翘。墨依对此心满意足,看着镜子偷偷乐了半天。睡觉前一手捏着一个小辫,特意嘱咐我,“妈妈,别把我的辫子弄坏了”。第二天她的要求升级换代,她问我“你能给我买小发卡吗?”我还没腾出功夫满足她的这个小要求,眼看着她的头发开始掉了。

  日记七:岁月留痕

  截至现在(27日凌晨零时),墨依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下地了。昨天上午9时,她开始了第二轮的化疗。午休一向就好的墨依昨天躺在床上始终没有丝毫睡意,我问她是不是哪里难受,她用纯净无邪的眼光看着我,用手指指腹部。我问她疼吗、恶心吗?她无力地回答“恶心”。

  由于要输入的药液太多,墨依右手的输液通道不够用,护士在她的左手扎了另外一个输液针。墨依脸色平静地注视着护士把针扎进她小小的手背,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甚至连哼一声、皱一下眉头都没有。磨难可以把人击垮,磨难也能使人成熟。

  左右手同时有输液管路在流入药物,我看到她的左手已经因为输入太多的液体而肿胀起来。昨天下午,她盯着自己的左手出神,我能感受到她在试着握紧4指,但是4个指头被液体胀得僵硬,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她很沮丧。

  不过今天墨依的情绪还不错,今天用她的玩具小狗给我演示了打鞘作骨传、打屁股针以及在手上扎针的过程,专业程度让人叹服。

  日记八:开斋和上药

  26日墨依正式恢复正常饮食,我称之为“开斋”。第一轮化疗,不让吃带油的食物,否则容易引发致死性胰腺炎。鸡蛋只能吃清不能吃黄。这样的清汤寡水饮食快把墨依熬疯了。开斋意味着墨依可以吃香喷喷的带油的饭菜了。所有这一切就像一个正式的仪式,宣告墨依想吃不给吃的阶段结束,马上要进入不想吃却被逼吃饭的阶段。

  今天开始上第二种化疗药物———阿糖,她的反应是异常兴奋,不断地涂鸦,并大声叫临床的葛丹看。晚上11点她还不肯睡去,示意我把脸贴在床栏杆上,她用手在我的脸颊上抚摸了一番,才心满意足不吭声了。

  我要陪着墨依愉快地接受治疗,做一个永远不跟她红脸的妈妈。因为,乖巧的她让我没有理由哪怕骂她一句、打她一下。我记得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中有一句“挽救一条生命,挽救整个世界”,我没有挽救生命的本领,但是我有替她遮蔽风雨、给她温暖记忆的能力。

  日记九:憧憬未来

  我清晰地记得《许三观卖血记》里的一个场景,在过去那个粮食匮乏的年代,许三观和几个儿子晚上饿得睡不着,纷纷想象正在品尝一顿盛宴,两个儿子还为彼此在虚拟场景中多吃了一口肉而争执起来。我们的病房里,每天都在上演着憧憬未来的大戏。

  墨依的另一个病友铭宇正在上一种化疗药———门冬,这种药能使孩子每天只关注一件事:吃。我猜测这种药一定是摧毁了孩子们的饥饿感觉系统。记得墨依前一个月上门冬药时,一向文静的她竟然在房间里巡视,一看见别人家的小桌子上有食品,就两眼放光地蹭过去,死盯着吃,连眼睛都不眨。现在,铭宇和奶奶有时会用幻想来暂时缓解一下饥肠辘辘的吃饭欲望,她会用这样的句式开头:“等我出了门冬,我想回家吃……”她一口气列出了排骨、涮羊肉、红薯、牛肉、鸡腿等长长的食物名单。这个句式被所有上门冬化疗药的孩子用过。

  我则想,我和墨依出去之后,首先痛痛快快洗澡,其次如果墨依健康允许,和帮助我们的朋友们见面,让他们看到墨依的恢复情况。然后每周陪她去学画画,如果她愿意。最后,尽快补上我的工作缺失,重新享受工作的快乐。

  日记十:本真性情

  墨依今天进入第二种化疗药阿糖的第二轮。同时今天又一次接受脊柱穿刺注射药物。墨依对其他诸如打针、吃药、手指验血、各种检查早已超然镇定,惟有骨穿和打鞘是她难以逾越的。以往对此懵懂不知,等被抱进治疗室才开始大哭。今天一听说要打鞘,立刻小嘴嘟起、委屈流泪。

  我搂着她,传递着我的理解。她默默流泪,我静静擦去。等她情绪稍安,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你觉得害怕,可以哭,最好小声,大声也可以,但是一定不要动,一动长针会断在脊柱里,而且一次不成功还会再来一次”。

  打完鞘出来,墨依的脸色蜡黄。我询问了大夫,她说“还不错,虽然哭,但没动,墨依还和我说‘阿姨,我不动啊’。”有的时候我真的困惑,墨依小小的身躯里深藏的心灵到底有几岁?两岁多的她究竟能明白多少人世沧桑?

  墨依因化疗药而开朗起来。她会不断和多数孩子打招呼交谈,散步时也和不同的小伙伴结伴而行,还在打完药物之后,爬到其他小朋友的床上,和他们做游戏。

  墨依度过了最初的抑郁状态,不再每天念叨“妈妈,病好了早点回家”,甚至现在偶尔还说“住在这里不回家”。看着她现在的真情流露,我为她高兴。她时而热情、时而调皮、时而可爱,给这里的阿姨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周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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