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奇人奇事：讲古少年

　　“这衫我穿上怎就那么单薄？没有师父穿上好看呐！”说罢仰面大笑。这声韵，竟令得所有人回头张望———讲古少年

　　文/本报记者王倩图/本报记者吴万生

　　人称“广州最后一个讲古佬”的颜志图笑眯眯地望着爱徒说着话，高中生彭嘉志则

举着MP3恭敬地点头。他似乎永远带着那个MP3，只要师父开口讲话。

　　彭嘉志是颜志图六弟子之一，讲古这项广州传统民间艺术的接班人竟然全部未出校园。颜志图不知该骄傲还是沮丧，尽管他的弟子中还有一个是博士生。

　　听师父讲故事

　　我认识彭嘉志是在广州育才中学，但他约我在文化公园见面。

　　星期六的文化公园仍是老人的天下，微微弯下的腰弓出一片舒缓闲适的处所，17岁的彭嘉志一路小跑着向我招手。

　　我见彭嘉志，是因为他会讲故事，严格地说，他正在学习讲故事。但我们只说了两句话，他就又一路小跑着钻进一个会堂，撇下我，我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个讲古场。

　　彭嘉志猫着腰溜进第一排座位，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下巴快触到了桌面上的MP3，用力挺着脖子抬起头，让脸孔正对台上的那个人。台上的是抑扬顿挫的长衫说书人，彭嘉志的师父颜志图。

　　于是我怀着和彭嘉志同样恭敬的心情，一起听师父颜志图讲故事。在广州，这样的场所和机会已经屈指可数了。

　　右图：17岁的彭嘉志，身穿长袍，在讲古台上给老人们讲起了他的“古”

　　少年登讲古台

　　“你不知道师父会讲什么，也不知道讲过的那句话是不是在创作，这些都是宝贵的素材。”彭嘉志轻声地说，生怕自己的声音影响了MP3对师父的录音效果。听颜志图讲话的确常感意外，他会出其不意地用一首诗来形容一个人、一件事、一个观点，通常是我从未听过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即兴之作。

　　彭嘉志继承了这一点，唯一的区别是，他的诗句均非自己创作。“创作是民间故事艺人定义的标志，”彭嘉志严谨地说，“所以我还是学徒，因为我还不能创作。”

　　师父讲完后，听众心满意足地纷纷起身意欲退场，接下来轮到彭嘉志“实习讲古”。眼看人都要走了，彭嘉志一抖长

　　衫，朗声说道：“这衫我穿上怎就那么单薄？没有师父穿上好看呐！”说罢仰面大笑。这声韵竟令得所有人回头张望，更挽回不少听众重新落座。

　　彭嘉志讲的是三个短笑话。“讲长篇是大家才有的功力，”他一脸羡慕，“我讲的这些只算‘花枝’，是汤中的调料，师父讲的才是大块的汤料。”

　　彭嘉志没有行过正式的拜师礼，但记骨、练气、象声、手面，讲古的传统技艺都要严格训练。彭嘉志认为：“人都以为讲古要背很多书，其实故事只要记住梗概，那些枝叶都凭自己添上去，多练习才重要。”

　　老艺术新妆容

　　彭嘉志在学校做班长，介绍我认识的老师说：“彭嘉志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被育才中学录取的。”

　　“我热爱粤语方言，我喜欢用这种语言进行艺术创作。不是每个年轻人都为这一点着迷，所以我在学校时，经常会在饭后给同学讲故事，”他一字一句地说，“当然绝大多数同学都不太感兴趣，他们更喜欢时尚新潮的娱乐，那我就坚持经常讲，不断讲。说书必须建立在很浓很深的群众基础上，他们不感兴趣，我就慢慢培养他们的兴趣。讲古不一定只在书台上，保存和培养听众是民间艺术的命根。”

　　谈话逐渐沉重。如果不是刻意提醒自己，怎么看彭嘉志都不像个高中生，更何况他又递给我一张名片———广东说书网说书组组长彭嘉志。由于经费不足人数不够，曾经的广州讲古协会已经不复存在，彭嘉志和师兄弟们便联手创办了这个说书网，正如他们习惯用MP3。“讲古必须向潮流靠拢，向新文学靠拢，比如网络文学……讲古的录音将会出现在我们的网站上；下一步，就是创办讲古电台……”彭嘉志踌躇满志，“讲古在迅速地萎缩，但我坚信，它不会消失，因为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讲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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