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性别比例失调女教师要排队怀孕

　　本报讯 无锡一所重点中学的25岁女教师小菁(化名)面临两难的抉择:如果想继续任教，就要排队怀孕，轮上自己起码要两三年；而她的先生已经30出头，近期又将派往外地长驻。

　　反复煎熬后，几天前小菁在家里人的劝说下，终于下定决心，辞职回家生孩子。即使如此，她还是向记者表示了她的不舍：“我那个班的孩子都带了两年了，真的不想就这样把他们扔下，可又实在是……”

　　校长立规矩

　　除了寒假和暑假外其他时间别生孩子

　　“寒暑假期就是给你们女老师生孩子的，‘五一’‘十一’就是给你们年轻人结婚的，所以你们结婚生孩子就不要再找其他时间！”曾在无锡一所重点民办中学任教的刘老师告诉记者，这是她们学校校长在教师大会上公开定出的规矩。

　　刘老师说，因为她所在的民办学校教师待遇较好，因此不愁招不到老师，学校和每名老师签订的是一年的劳动合同，如果老师不听话“擅自”怀孕，等合同期满后，学校就名正言顺地让她下岗。所以大部分老师都会听从学校领导的“建议”，排队等候指定的怀孕期。

　　校长倒苦水

　　一年六名教师怀孕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无锡市五河新村小学目前有600多名学生，40多名教师。其中男女教师比例高达1：4。“去年学校8名教师结婚，其中只有1名男教师，而其余6名女教师相继怀孕，1名女教师调离了我们学校。”该校陈校长称，女教师扎堆生育成了学校的负担，因此校方领导不得不私下与女教师商量“计划怀孕”事宜。身体健康的女教师是校方“软商量”的首要对象，对有预算怀孕女教师的排课，学校就有计划地进行调整。

　　尽管做了一些前期工作，但还是出现了一年中6个女教师怀孕的现象。其中一名英语教师怀孕后身体状况不佳，出现了三个班级的学生三天上不了英语课的局面。陈校长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到代课老师，当时真的是束手无策，“我向教育局人事科反映，让上级领导部门统一安排，同时去聘请退休教师、实习教师，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校长究根源

　　男女教师比例失衡教师编制严重落后

　　采访中，无锡不少学校的校长向记者大倒苦水：从最近几年新教师的男女性别比例来看，女教师已占压倒性的多数，特别是在小学和幼儿园，“找一个男教师”成了让校长头疼不已的事。于是就只好和女教师们商量怀孕时间事宜，这已成了无锡诸多学校的一条“潜规则”。

　　但他们认为，这些只是表面现象，教师编制体系中存在的不合理因素才是问题的根源。目前教育部门采用的教职员工编制制度是十几年前延续下来的，一个班级按规定配置几个老师的比例，造成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实，陈旧的规章制度与现在的教学体制出现了严重不相符的尴尬。如以往小学五年级才学英语，现在却提前至三年级开课，使得学校英语教师骤然紧缺。但此事并没有引起教育主管部门足够的重视，教师编制比例也并未做出相应的调整，老师们每天就像个“陀螺”在岗位上团团转。

　　女老师愤怒

　　难道等到人老珠黄

　　无锡市江南中学殷智新校长认为，校方如果硬性排定女教师怀孕时间肯定是不合理的。而作为学校领导未雨绸缪与女教师私下商量的做法是可以理解也是比较人性化的做法。很多中小学女教师大多是班主任和教学骨干，一人怀孕、休产假，至少会影响两三个班级的教学安排。遇到这样的事情，学校请代课教师不仅增加成本，而且教学的连续性受到中断，教学质量难以保证。

　　尽管学校有学校的难处，但老师们对“排队怀孕”还是反应非常强烈：“说到教师就觉得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职业，但教师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权利！”“现在大家都在谈以人为本，社会要求教师要以学生为重，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社会有没有考虑过教师本身的难处，如果一个学校年轻女教师比较多，那最后一个要轮到何时呢？岂不要等到人老珠黄？”

　　律师说法

　　校方进行协商怀孕这带有一定强迫性

　　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花菊香认为，如果从学校管理角度考虑，由学校来安排女教师的“计划怀孕”时间，不仅有利于学校内部管理，而且减少外聘教师的资金投入。但学校不应该过多干涉女教师的私人生活，而是要采用人本主义的思想观念让女教师有自己的自由空间。

　　“当领导和老师商量安排怀孕时间的时候，双方不是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这种暗示带有一定强迫性。”无锡锦程律师事务所主任荆文律师说。

　　无锡市计生委法规处张处长表示，只要办理了结婚登记证且没有生育过的已婚妇女都可以自主选择怀孕生育的时间。因此，学校无权决定符合生育条件的女老师何时怀孕，何时生育。

　　业内观点

　　建机动教师人才库或用奖励机制调节

　　无锡市教育局有关负责人认为，每个学校都有工会组织，有专门的女委员，只要提早做好安排，应该问题不是太大。

　　但显然，仅仅依靠工会已经不能解决学校和教育部门面临的这个难题。业内人士认为，可以由教育部门成立机动教师人才库，主要由退休教师担当。当某所学校出现教师紧缺时，可以从人才库里抽调教师充实一线教学。学校也可以通过奖励机制来鼓励教师根据自身情况合理安排怀孕时间。

　　怎样才能既不伤害教师感情，又能让学校的教学工作顺利进行下去？这不仅是教育工作者的困扰，更需要引起社会各界关注，并尽快找到这样一条解决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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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队怀孕是谁的错

　　“排队怀孕”并不是无锡特有的现象，记者在一家知名搜索网上，输入“排队怀孕”时，查询结果令人吃惊：约有超过20万条的相关记录。

　　《中国教育报》曾指出，“排队怀孕”这一现象的产生，是多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从根源上看，应试教育所造成的教育功利化和当前中小学教师的性别比例失衡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教育功利化对于分数和升学率的追求使得广大的家长对学校、教师失去了理解和宽容，进而也迫使学校对教师采用一些较过去更为严格的制度管理包括“排队怀孕”，同时，日趋严重的教师性别比例失衡使“排队怀孕”似乎成为必须。

　　事实上，“排队怀孕”也并非“中国特色”。据报道，在马来西亚的全国学校系统中，女教师占65%，男教师占35%，一旦女教师怀孕，寻找代课教师就变得十分困难。因此教育管理部门要求校方和教师排出时间表，让教师轮流怀孕，并将生产日期安排在学校假期，以避免干扰教学。

　　相关报道还认为，学校应当依法治校，学校生育管理必须以法律为准绳。生育权是妇女的基本人权，《劳动法》和《妇女权益保障法》中对保障妇女生育权都有明确规定。任何用人单位劳动合同中关于女性求职者在就业多少年内不得生育的合同条款约定均属违法约定，因而无效。一旦诉诸法律，用人单位将极为被动。

　　其次，学校的制度面对的是有着人格尊严的教师。“排队怀孕”忽视了以人为本。这看似是有些校长在管理上的“无奈之举”，实则反映着一个校长的管理哲学，反映着学校教师的生存状态，反映着学校人文理念的构建深度和实践厚度。

　　作为学校领导，年轻教师的生育问题虽在管理上带来些无奈，但不能把矛盾和责任强加给年轻教师们，也不能简单地进行“道德衡量”，问题的关键是学校如何建立一套符合学校实情的柔性生育管理机制，平稳地解决由生育高峰所带来的师资紧缺问题。

　　从社会层面看，希望教育人事制度能够进一步改革，吸引更多优秀的男性进入到教师队伍中，使中小学教师性别比例逐渐均衡和合理。社会各界和家长也应推己及人，进一步理解和善待教师，给学校和教师一个更从容的工作环境和氛围，群策群力，共同推进教育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快报记者陆媛钱静